《刺猬法则》简临渊

8、八

　　“Oh,good boy, long time no see!”一个美丽的女人映入眼帘，热情地冲一脸呆然的段正凯挥挥手。
　　“阿姨你回来了？”段正凯有点不敢相信。
　　美丽女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美腿，嘴里念叨着：“yeah！But,where is my son？”
　　喻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见到自己母亲明显是惊吓大于惊喜，“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喻蒙妈妈眉开眼笑，丝毫不理会儿子的抱怨：“Oh my baby,I miss you very much!”
　　喻蒙翻白眼，“妈，你别老说鸟语行不？”
　　喻蒙妈妈朝喻蒙扑了过去，仔细打量儿子，“臭小子都不想妈妈吗？我看看，你怎么又瘦了啊，是不是想妈妈想的哇！”
　　喻蒙妈妈摸一把辛酸泪，差点没把喻蒙恶心死。
　　喻蒙轻轻推开黏在身上的女人，忍不住问：“妈，你突然来了，有事？”
　　喻蒙妈妈笑着捏捏儿子的嫩脸，“想你了呗！”然后把目光转向一直默默不语的段正凯说：“啧啧，你们昨晚很激烈啊……看你把我儿子脸咬的！”
　　段正凯一阵尴尬，笑而不语。
　　喻蒙倒是跳了起来，捂着脸跑进卫生间，耳边还是妈妈的调笑：“挡也挡不住的，你脖子上也有印子，哈哈！”
　　喻蒙再出来的时候，脸上贴了一个创口贴，把喻蒙妈妈逗得捂着肚子大笑，而段正凯则铁青着一张脸。
　　他突然想起今天还要去学校领毕业证，就打了招呼先走了，走之前对喻蒙说，乖乖等他回来，他还有话对他说。
　　喻蒙傻杵着对着门口发愣。
　　喻蒙妈妈又不得不感叹：“真恩爱啊！看你那依依不舍的样儿，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
　　喻蒙心里泛起苦涩的滋味，“妈，其实我们分手了，他不要我了，就在前几天。而且，他马上要去外地念研究生了，跟一个很不错的同学一起去。”
　　喻蒙妈妈张大嘴望了喻蒙一会儿，然后大声问：“那你又让他碰你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一时冲动了……我有错……”
　　“他碰你，你有什么错！早知道我刚才就应该给他来几拳的！”
　　“不是的……我们没有什么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他肯放过你？你肯放过他？”
　　喻蒙别过头，讷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平时骄纵贯了，大概突然无法忍受了，呵……”
　　喻蒙妈妈心疼地搂过儿子，“这次回来，怎么觉得你变了，变得好让人心疼。妈妈应该好好照顾你，本来这次想呆的时间长一点，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跟妈妈离开这里比较好。”
　　喻蒙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是说你跟我去一起去国外生活啊，这么些年，妈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才让你对那个段正凯那么依赖，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也没必要留恋了。刚好你叔叔也想让你跟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跟妈妈走吧，妈妈给你找一个外国大帅哥！”
　　“我没想过……”喻蒙为难地看口。
　　喻蒙妈妈是个行动派，见不得自己儿子这么消沉，当天拉着儿子满大街逛，还逼着儿子不准接段正凯的电话，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把人拉到机场。
　　“妈，你要回去了？”喻蒙累了一天，说话也有气无力。
　　“不是！是带着你一起回去！”喻蒙妈妈拉着他就往大厅里进。
　　“妈，你疯了啊！我都没有做决定！”喻蒙急了，忙扒开扣在他手上的手。
　　“儿子你有点出息行不？！“喻蒙妈妈又紧紧地拉住他，“快点跟我走吧，我机票都定好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要你知道还不得跟我翻脸啊？！”
　　喻蒙眼眶泛红，声音很小但透着一股坚定：“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你叫我慢慢放得开我会努力，但是离开这里我做不到……”
　　喻蒙妈妈叹气，“是离开这里你舍不得还是离开他你舍不得？”
　　“都舍不得……”喻蒙实话实说，笑得有些凄凉。
　　喻蒙妈妈抱住他，放软了语气：“傻孩子，那妈妈也不走了，多陪你几天。”
　　喻蒙窝在妈妈怀里摇头，“你不是都买好票了吗？我没事的，等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吧，这几天我也想一个人呆着。”

　　最后，喻蒙妈妈还是拗不过喻蒙，一个人怨念地上了飞机。
　　在乘务员的催促下，她关手机前盯着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是回拨了过去。
　　段正凯就像是一直守着电话似的，她刚拨过去就通了。
　　耳边是他一连串的发问，喻蒙妈妈只是镇定地说：“段正凯你给我仔细听着，我让喻蒙跟我回美国，他却死守着这里，全都是因为舍不得你。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喻蒙说过很多次，要他过来跟我一起生活，他的理由都是你。我以为你们分手了，他会乖乖跟我回来，可没想到……唉，我真是拿自己儿子没辙了，你也看着办吧。”
　　喻蒙妈妈果断地挂上电话，主要是为自己儿子担忧啊。
　　而喻蒙把妈妈送上飞机，就坐车去了高中。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他这几天非常怀念高中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想往高中跑。
　　他到校门口的时候，段正凯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喻蒙，我要见你，你又跑哪儿去了？”
　　“我想好了，段正凯，我不能再见你了。”
　　喻蒙挂断电话，不给段正凯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不过倒是给他留了一个线索——他刚才听到下课铃声了。
　　没错，现在正是下晚自习时间。
　　喻蒙发现校门口的小吃摊位比他上学那会儿还花样百出，就蹦出了一个想法，一吃解千愁吧。
　　段正凯火速赶到校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全是形形色色的高中生，简直要耐不住性子把人群都驱赶走。
　　终于，段正凯透过人群看到了守在一个小吃摊位的喻蒙，只见他左手一串鸡柳，右手一串烤面筋，还吃得津津有味。
　　段正凯走上前，实在是有些恼火。
　　喻蒙吓到了，忙扔掉手里的吃的，准备逃跑。
　　“喂，小伙子你还没给钱呢——”小贩不乐意了。
　　“哦哦，不好意思。”喻蒙又折回来，把钱递给了那位大叔。
　　段正凯顺势牵过他的手，喻蒙试着挣扎可被他攥得死死的，就只好作罢。
　　“喻蒙，我有话跟你说，本来是想昨晚说的，本来是想今早说的，可是一直拖到现在……”
　　“……”喻蒙侧过头看他。
　　“我收回分手的话，对不起。”
　　“啊？”
　　“我离不开你，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可是，你不是和栾天——”
　　“我们只是朋友啊。你明不明白啊？”
　　“有点晕……你突然提出分手，又突然要求和好，这都怎么回事啊……”
　　“我脑子有病才会提出分手，就是……就是那天我看见一男的在大街上亲你，你还乐呵呵地接受了，我一时气过头就、就……”
　　“啥？”喻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是我一初中同学啊，在国外呆的，遇到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就亲密了一点。再说，他只是亲我一下脸颊好吧？没想到被你看见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段正凯不想承认自己有多小心眼，闭嘴不吭声。
　　喻蒙深吸一口气，态度也变了，“你的脑子白好使了是不？真是服了你了，吓死老子不偿命啊……差点死过去……”
　　段正凯扶额，“以后能少说‘老子’这两个字吗？”
　　喻蒙又乖乖地，“还有呢？”
　　“嗯……少跟人来往，接触有度……”
　　“啊喂喂，你又瞎想了……还有呢还有呢？”
　　“不要再提分手了！”
　　喻蒙点头如捣蒜，“再也不敢了！这滋味真他妈不好受！你也不准提！天大的事以后我们一起商量！”
　　段正凯很满意，不过……“‘他妈’这两字，以后也最好别说。”
　　“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努力改掉坏习惯，不再让你担心了。”只要不分手，喻蒙现在什么都答应啊。
　　“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以后咱们一起改。那……我们现在去买东西吧？”段正凯笑着握紧手里的小手。
　　“买东西？”喻蒙闪着大眼睛。
　　“家里的润滑剂不是没了吗？”段正凯笑得有些狡黠。
　　喻蒙也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啊。

　　某天，段正凯接完一个电话，喻蒙就凑过来问，“谁啊？”
　　段正凯皱眉，“我一大学女同学过几天结婚，我跟你说了吧？”
　　喻蒙猛点头，“说了，不是还叫我去了吗？嘻嘻……”
　　“是啊，可是她突然说找不到伴郎……”
　　“然后呢？”喻蒙眨眨眼，分明是一副我要去当伴郎的向往神态。
　　段正凯一看他这样，顿时把那句“本来人家想让你当伴郎，但是被我拒绝了”的话憋了回去，也省得喻蒙说他小心眼。
　　他就是不想让喻蒙去当什么伴郎，离新郎新娘那么近的位置，想不醒目都难吧，他恨不得把喻蒙牢牢拴在身边不给任何人看。
　　但是，拒绝是拒绝了，结果那丫头改口很快，说那就你来当我的伴郎吧。还威胁他，要是不当，就亲自找喻蒙，说喻蒙一定会同意。
　　一连着几天，喻蒙都格外期待，好像他根本不是要去参加婚礼而是要去结婚，而段正凯则是一直头疼到婚礼那天。
　　终于到了婚礼那天，喻蒙起得很早，还把段正凯摇醒了。
　　“快起来，你这伴郎不是还要先去他们家吗？”
　　段正凯睡眼惺忪地把喻蒙拉入怀里，然后喻蒙就照着他的脸吧唧亲上一口。
　　两人洗漱完毕，喻蒙就积极地拉着段正凯去了新娘家。
　　到了那里，亲戚朋友来的很多，偌大的房子也骤然显得很小，喻蒙见什么都好奇，喜庆的气氛，笑得他嘴都合不上。
　　后来摄影师说照相，家人朋友都围了上去和新郎新娘合影。
　　其间，摄影师让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合影的时候，调侃道：“伴郎帅小伙，你觉得伴娘怎么样，美不美？”
　　段正凯怔了一下，微笑着说：“美。”
　　大家都笑了，摄影师接着问伴娘，“美女，你觉得伴郎帅吗？”
　　伴娘小姐脸都红了，点头笑了笑：“帅。”
　　大家继续笑，摄影师很三八地说：“那你们俩考虑考虑，哈哈！”
　　段正凯和伴娘小姐就伴着众人的起哄声，笑而不语。
　　喻蒙一直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听得真切，维系在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以至于后来一路上，段正凯都没弄明白这小孩是因为什么突然拉着一张脸。
　　不过到了饭店，喻蒙又恢复了笑容，因为他看见苏皓了。
　　苏皓那家伙今天特别有气质，剪裁得体的西装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更有男人味道。
　　喻蒙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小样儿今天穿得这么帅，是想勾引哪个小姑娘啊？”
　　苏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喻蒙他们，忙问：“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当然是来参加婚礼啊！”喻蒙翻了一大眼，然后瞄了一眼紧跟在他旁边的段正凯，没好气地说：“新娘是他大学同学！他啊是来给人家当‘伴郎’的！苏皓你看看，他今天是不是特帅啊，那给那一帮小姑娘迷得……尤其是那个伴娘一直红着脸盯着他看……啧啧……”
　　苏皓听出这话里有多大的醋味，幸灾乐祸地看着段正凯，“的确很帅啊……”
　　段正凯本来想友好地和他打声招呼，可就是提不起好感来，要笑不笑的样子着实不好看。
　　苏皓看得一阵恶寒，“得了，不想笑就别笑了。你一看到我就绷着脸，我早见怪不怪了。”
　　喻蒙笑着扯他：“你还没说你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呢？！”
　　苏皓双手插兜，淡淡地说：“新郎是我远房亲戚。”
　　喻蒙“哦”了一声，然后细细打量着苏皓，猛地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两人只见他把戴在段正凯胸前印有“伴郎”字眼儿的小花花摘了下来，戴到苏皓身上。
　　苏皓顿时喷火，“喻蒙！你把这娘玩意儿戴我身上干嘛！”
　　段正凯则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满意地点头，再递给同样笑得变态的喻蒙一个迷人的笑容。
　　苏皓脑子里只想到一个成语，狼狈为奸。
　　“啊呀，你戴上这小花花配上你这张脸，噗——”喻蒙看不下去了，觉得怒目而视的苏皓看起来十分滑稽。
　　“喻蒙，我警告你，三个数之内把这玩意儿给我拿下去，一，二……”
　　喻蒙急忙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皓：“拜托啦！这是你们家办事的纰漏！我才想起来，我家段正凯又不是单身凭什么给人当伴郎啊！摸头，你正好单身就做一次好人啦！”
　　“……”苏皓满脸黑线。
　　就这样，苏皓有幸成为伴郎先生，一个婚礼蹦出两个伴郎，简直是乌龙事件。
　　而前任伴郎先生此刻正坐在自家老婆旁边，一边好脾气地给老婆倒果汁，一边温柔地说：“一会儿不许喝酒。”
　　坐在他右边的喻蒙乖乖接过递上来的果汁喝了一口，舔了舔舌头，“那新郎新娘要是敬酒怎么办？”
　　段正凯十分不厚道地说：“果汁代替。”
　　“哦。”喻蒙觉得有理，像个小傻子似的猛点头。
　　栾天坐在喻蒙旁边，看两人一直互动，偶尔和自己说上两句话，倒也没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反而现在觉得这两人在一起很互补很般配。
　　他们坐的这桌，也有几个新郎新娘的亲戚，一个妇人相中英俊沉稳的段正凯了，忙和别人交换位置，谄媚地冲着段正凯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段正凯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阿姨你好，我叫段正凯。”
　　喻蒙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人要干嘛，但已经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迎战。
　　妇人又赞美：“名字真好听啊。你是新郎的同学？”
　　段正凯笑笑：“不是，我是新娘的大学同学。”
　　妇人感叹，“看人家结婚，我这也着急了，我那个闺女啊还没对象呢。”
　　段正凯略微皱眉，没说什么。
　　妇人继续问：“那啥，你有女朋友吗？”
　　段正凯咧嘴笑了，“我没有女朋友。”
　　妇人马上大笑，高兴地就差拍巴掌了。
　　而喻蒙脸色就不好看了，赌气喝了一大杯果汁，还狠狠地踩了段正凯一脚。
　　段正凯倒吸一口冷气，瞪了喻蒙一眼。
　　栾天则是进入围观看戏模式，时不时地微笑。
　　妇人进一步追问：“那有交过女朋友吗？”
　　段正凯老实回答：“没有。”
　　喻蒙坐不住了，气得忙站起身，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段正凯猛地又把他按了回来，出乎意料地，他用右手拉起喻蒙的左手，然后笑着对已经开始石化的妇人说：“我只交过这一个男朋友。”
　　段正凯又用左手摸了摸鼻子，妇人这回彻底看清楚了，两人左手的无名指上都戴着一枚简单又不失华丽的戒指。
　　喻蒙很得意，乐得在桌子底下猛跺脚。
　　栾天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妇人已经彻底石化，不过战斗力很强，很快把目光转向栾天。
　　栾天立刻闭嘴，老老实实地看台上的司仪主持婚礼，刚才光顾着看他们俩闹了，蓦然回首才发现该看的都完事了，现在是新娘抛花束的时间了。
　　前台早已经站了一排单身的男男女女，等着迎接好运，这时苏皓不知道被谁推了过去，面色铁青地站在第二排，栾天忍不住笑了。
　　很快又来了几个年轻人围在苏皓旁边，栾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就站起来走了过去。
　　喻蒙见这举动也惊呆了，凑热闹的心态又在作祟，连忙站起来说：“等等我，我也去！”
　　段正凯一把把他按了回来，故意语气有点凶：“人家都是单身的去凑热闹，你有什么好去的！”
　　喻蒙撇撇嘴，注意力马上转移，因为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苏皓惊讶地发现栾天站在自己旁边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司仪还在说一些有的没的，当要求新娘扔花的一瞬间，两人还在各自走神。
　　回过神来，栾天已经发现那漂亮的花束安静地落在了自己手里。
　　苏皓拍拍手，“恭喜啊，听说接到花的人会很快走桃花运的！”
　　“希望吧，我也不想再单恋了！”
　　“怎么会！看来你马上就要遇到真命天子了，呵呵。”
　　栾天笑得很开心，竟然高兴得想哭。
　　苏皓指了指一边又对栾天说：“你别坐他们俩那里了，不嫌肉麻啊，不如跟我坐在一起吧！”
　　栾天点点头，突然鼓起勇气对走在他前面的人说：“喂，既然这花那么幸运，你要不要也沾点好运？”
　　苏皓蓦然转过身，望着栾天清澈的眼神，笑着接过栾天双手捧着的花束。
　　“好啊！”
　　这时，优美的歌声传来——
　　听我说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
　　幸福不是唾手可得，但也并非遥不可及，如果你找到了，请珍惜。(*^__^*)

　　终于完结，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