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烂苹果》谁能收我的卡

28、一瞬でもいいから

　　店员正在哭泣，压抑的哭声传进耳内。

　　宫治没见过她这样，走过去问怎么了。店员慌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抽噎着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那是一篇最近的报道，上面详细地描述了夏奈被私生粉伤害的经过。

　　他愣住了，像是看不懂字似的，轻声问:“哪一个夏奈？”
　　他听到了自己疑惑的声音，但也许他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店员哭得更厉害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回答:“还能有哪一个，哪一个夏奈？”

　　啊，是了，是夏奈，是他认识的夏奈。

　　颁奖典礼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所以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懈怠了。凶手趁着这个间隙，拿刀从后面砍向了夏奈的后背。身边的工作人员很快反应过来，但凶手情绪过于激动，没有被拉开，而是狠狠地掐住了夏奈的脖子。夏奈被扑到地上，凶手大声地喊着什么——当然这个并没有被写到报道里，只是用这样的词眼一笔带过了。

　　宫治去东京前，拜托妈妈帮忙照顾一下饭团店。妈妈爽快地答应了，并嘱咐他要注意安全。他看着榻榻米，心里异常平静，语气也十分平淡，“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吗？”
　　妈妈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没有问儿子口中的人是谁，而是温柔地拍了拍治的肩膀，柔声回答:“不管什么事都好，试着做一下试试看吧？”

　　嗯，是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好，试着做一下比较好吧？
　　宫治平静地想。

　　夏奈的情况并不好，刀伤很重，几乎穿透了整个肩膀——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对她怀有这么令人恐怖的恨意。
　　但好在手术很成功，虽然失血比较多，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夏奈在几个小时后醒来，鼻尖是难闻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夏奈转了转眼睛，很快看到坐在病床旁的伦太郎。她想说点什么，无论什么都好，比如没想到会受伤啊，或者有点疼之类的，但是她张了张嘴，发现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于是她决定笑一笑，不管笑容如何，是勉强的还是随意的，但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每天装出这副样子来，其实是跟自己哥哥□□的怪物！”

　　在刀子插入后背的时候，夏奈只是觉得疼。但很快她就听到了这样露骨的话，现在这声音还像是循环在耳边似的，她回想了一下，□□是指她和伦太郎吗？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伦太郎之间的感情是□□，所以也只是疑惑了一下罢了。
　　她不管，她不在乎，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角名很快注意到了夏奈。他立刻按了铃，医生进来查看了夏奈的情况。
　　医生如释重负似的，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伤口太深，需要修养。
　　角名低声跟医生道谢。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大概也是想缓和这沉重的气氛，笑道:“角名选手，之后的比赛要加油啊。”

　　这句简单的话让角名楞在原地。他怀疑医生是在讽刺他，但这样的话他听过无数次，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只是因为夏奈的事情过于敏感罢了。

　　夏奈看着伦太郎憔悴的样子。是因为她吧，所以看上去很疲惫。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见过伦太郎这副样子。
　　角名坐下，轻柔地握住夏奈的手。他朝她笑，尽管那笑容过于勉强，“对不起，夏奈。”

　　为什么要道歉？明明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说吧，为什么偏偏是这句对不起呢？夏奈想，小幅度地摇头，意思是不需要道歉。

　　角名开始后悔了。他发自内心地质疑自己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这些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他问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夏奈去拍什么MV呢，如果没有这支MV，就不会有之后的所有的事情，那自然夏奈现在也不会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他完全搞不清楚了。他不想去理解一个畜生的想法，完全不想。这个畜生用非常极端的方式伤害了他的夏奈，就算有所谓的理由，他也不接受。他不至于因为一个畜生而怀疑自己的情感，但他只是不想夏奈受到伤害。

　　他想到夏奈助理的话。她说那个畜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但是因为场面过于紧急，所以她没有听清楚。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样的畜生会说什么戳夏奈心窝子的话。

　　角名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他笑着给夏奈整理额前的头发，“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训练呢，比赛呢？夏奈觉得这根本不现实，伦太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一直陪着她？

　　夏奈早就知道，伦太郎是不可能一直陪着她的。他有自己必须做的事，就算他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他也不会一直陪着她，和她玩。
　　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她习惯了，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没关系哦。”夏奈微微摇头，眯着眼睛笑了，“我会自己和自己玩的，不用担心我。”
　　对，就像以前一样。她有很多朋友，所以从不孤单。等她约不到朋友的时候，她就会自己陪自己玩，她很擅长这种事。

　　他的夏奈长大了。角名有点惆怅，心里不是滋味。他梗了一下，才回答:“侑在外面。”

　　哦，对了，还有侑。夏奈这才想起来她还没跟宫侑说自己的情况，有点着急了，“快让他进来呀。”
　　角名低头看着她。她脸色苍白，是很脆弱的样子。他垂下眼睫，嗯了一声，“好。”

　　夏奈跟宫侑说了会话，就吵着困了。她不要侑陪她，“你得训练呀，不要陪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在排球上，夏奈一直很支持他。宫侑心里很难受，但也知道，他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他觉得亏欠夏奈，什么也做不了，不停地吻她的手指，跟她承诺:“等我训练完肯定过来陪你，好吗？”

　　夏奈嫌痒，笑宫侑幼稚。她让他快点走，“有比赛的话，要赢哦。”
　　“当然。”宫侑不放心，但又不得不走，心里不好受。

　　嗯，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夏奈从小时候妈妈从来不去她的学校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全都明白的。

　　——

　　宫治到医院的时候，夏奈正在睡觉。因为疼痛，她的眉毛紧皱着。他动作极轻，坐在床边，想要伸手抚平她的眉毛，却还是放下了手。

　　脆弱的蝴蝶，翅膀受伤了，就停留在旁边的花朵上，一动不动的，给了他可以触碰到她的错觉。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夏奈并没睡多久，一个小时后就醒了。她口渴，还没开口，插着吸管的杯子就出现在眼前。她甚至不需要抬头，吸管就在嘴边，非常方便。
　　喝完水，她才注意到给她递水的人。有点过分眼熟，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侑。她咧嘴笑了，“你来看我啦，治。”

　　受苦了，夏奈。宫治放下水杯，温和地笑了。他心里很平静，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他甚至懒得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所有的工作，都会推迟吗？”宫治给夏奈掖了掖被子，轻声问。

　　夏奈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概是。不用工作，她是开心的，只是伤口太痛，这种喜悦也就被冲淡了。她嗯了一声，没心没肺地继续笑，“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叫醒我呢？”
　　她疑心如果她一直不醒，治就会一直等她。

　　“没关系的。”宫治回答。他不在乎这个，一点也不。
　　夏奈看了看四周，伦太郎不在，也许是出去了。她跟宫治关系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跟我回去吧。”过了一会，宫治像说寻常话一样，平静地说。
　　什么？夏奈愣住了，回哪里，跟治吗？

　　“你需要静养，对吧？东京这边，难道不会太吵闹吗？”宫治神情不变，用了标准语，“那边，其实很安静，很适合修养。你也待过一段时间，算不上陌生吧？”
　　确实……夏奈顺着这些话想。但是，会很麻烦的吧？还有伦太郎，怎么办呢？夏奈有点拿不准主意，脸上带了犹豫的神情。

　　“角名的话，会同意的，你也知道吧？”像是明白夏奈在想什么，宫治继续说着，“所有的事我都会打理好的，京子也很担心你。”
　　夏奈不再犹豫了，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觉得这很新奇。她小孩子似的，笑道:“好呀好呀，感觉会很好玩。”

　　蝴蝶，真的停留了。哪怕时间短暂，也足够了。因为不是贪心的人，从来没想过拥有，所以这也足够甜蜜。
　　翅膀上的伤口会愈合，所以蝴蝶总会飞走，因为蝴蝶不属于他。但是，一想到伤口因为他的悉心照料而愈合，他就感受到了无限的幸福。

　　慢点飞吧，亲爱的蝴蝶小姐，他想，哪怕慢一秒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