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皓月千里（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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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门口罚站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救火的。”
此言一出，换来霁无瑕一个迷茫无措的眼神。
哦，光顾着讨好观众了，差点忘了霁无瑕听不懂铁T救火这个梗。
傅月影一脸冷漠的想道。
说真的，她现在的心情挺不好的，本来上班就烦还要加班。她是热爱自己的演艺事业没错，但也要看二搭的对象是谁啊。
本来她是一个很快乐的小孩，从外地来，到这里上任。机缘巧合之下，她养了一条本地的大龙，每天过着吸龙的幸福日子，财富自由，无忧无虑。
虽然和本地人互相看不惯，但井水不犯河水，也能凑合着过。按照原定计划，等她任期满后就申请调走，带着宠物一起回家族企业的总部上班。
突然有一天，小区里来了个传销贩子，勾结小区里的全体居民组了个杀猪盘，把她给刀了，这帮本地人拿她做了一桌席，还要把她的宠物请过来吃她的席。
她的宠物当场就精神失常了。
那帮传销贩子更是过分，抢她的身份证，盗刷她的信用卡，穿她的皮肤，霸占她的财产，冒名顶替她的编制，连她的宠物都不放过！抄家就算了，连宠物都给一块宰了！
这么搞她是吧？
那她只好诈尸给他们来一个无人生还了。
无奈这招后遗症有点猛，直接把她的芯片给烧报废了。由于她已经没有编制了，天道售后不认，只能随便找个路边摊先把芯片给修了。
路边摊老板是个初出茅庐的创业者，手艺嘛不怎么样，推销倒是有一套。眼前就这一条船，不上也得上，先上了再说。
上了贼船之后发现这家公司是做黑产的，黑产就黑产吧，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了。最麻烦的是这家路边摊是无证经营。
第一步先偷渡回来，然后自学维修把自己修好，一边拿着破破烂烂的芯片挖矿，一边重新考编，顺便拿了个销冠。
第二步，芯片修好后重新恢复出厂设置。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屈世途送给她的半成品手机一样，只有硬件和基本的拍照功能，以前的数据文件也都没有了。
她用黑客手段，黑了别人的身份证。再从各位天命者供应商那里下载能用的软件，也就是过了明路的各类武学和才艺。
相当于从零到一搭建起一套能用的操作系统。
第三步，她动用了以前的人脉关系，帮着老板把公司开起来了，全体员工洗白上岸。老板识相，她成了创业公司的合伙人，还能拿分红。
能不识相吗？敢不识相吗？
听听这一桩桩一件件，这是一般人能做成的事？
哈神喜欢装疯卖傻，不代表祂真的傻。祂知道扶光氏不会倒贴任何人，只有别人倒贴她，对她求而不得的份。
祂若是真把自己当成扶光氏的主人了，祂迟早就是下一个被斩的神。扶光氏寻回真名后，祂就立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别人不知道扶光氏的背景难道祂还不知道吗？
扶光氏是开服老玩家，她有着领先当前十个版本的顶级游戏理解。
她是巫觋文明的集大成者，作为“文明源头”之一，无论后续版本如何迭代，她都是万能密钥，她是源代码的拥有者，她们全族都是点燃了文明的火炬手。
“文明源头”这个词很宏大，乍然一听很震撼，可能没什么真实感触，也很难体会到其中蕴藏的份量。
若换个说法，比如说，道教前身是从巫术衍生而来的呢？零落式微的巫史，后来演变为原始的道家与最初的儒者。
包括哲学、宗教、艺术、医学、天文、地理等……这些文化至今在人们现实生活中仍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是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的发展也都离不开巫文明。
说句不好听的，哈神都觉得扶光氏消费降级了，祂看着都替她委屈，这是什么苦日子。
上古巫族的智慧是多么的伟大。
祂说的当然不只是扶光氏一人，扶光氏属于巫族的起源九黎苗族。
巫族是一个大家庭，从九黎苗族这一脉衍生出许多的分支后代，甚至都不仅限于人族，还有很多异族族民。他们像种子一样飞出去，飞到各地，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哈神所说的就是这样一群闪闪发光的人，即所有分支加起来的一整个巫民族群。
包括东夷、古羌、百越、苗疆、中原等。
迄今为止，他们的后代分布在苦集灭道、西疆、怪贩妖市、精灵天下等地区。
反观现在的人族，从整体素质来看，却大不如巫族的祖先了。
正常来说，按照现在的人族所拥有的文明成果，和优渥的物质环境来分析，他们的表现不应该比巫族祖先要差。
可正是坐享如此之多文明成果的情况下，他们反而开始内斗了，社会风气也开始倒退。戏曲居然都成为了玉阳江伶人口中的下九流？这是什么黑色幽默？
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是人族坐享其成，不思进取；另一方面则是大环境的影响，这个时空整体的文明进程曾经停摆过很长的时间。
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的历史不完整，动不动就被人为篡改，能不停摆吗？
扶光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历史记忆被抹去，受到高维世界创作者水平的影响和意志的操控，世界的本源之力受到重创，无法晋升为高维世界，只能沦为高维世界人类笔下的傀儡，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是巨大的，却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
只因他们没有了巫觋。
这里所说的巫觋并不是指那位仙灵地界古殷商族裔、顾守着神女岛入口的侍从。
他能用巫觋这个名字，但他不能代表巫觋文明。他能察龟策之占，但这只是巫文化中非常微小的组成部分，像沧海中的一粒粟米那样渺小。
真正的巫觋文明非常宏大，海纳百川，兼容并蓄。
甚至就连哈神所在的外神文明，都在与扶光氏的接触中，潜移默化的被她同化。
表面上，哈神将神位与扶光氏共享，以哈斯塔之名同化了扶光氏。
实际上，哈神混成时间城本土神了。帮傅月影拉动时间进度条的动作比时间城主都熟练，祂都搬到时间城住了，处事作风染上了非常鲜明的扶光氏风格，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就连哈神都认为，巫觋文明不属于苦境文明，要远远高于苦境文明之上。
然而巫觋文化存在的历史，无从考察。
不要以为删去的仅仅只是一个扶光氏。
编剧随意丢弃的一纸废案，删掉的是整个巫觋文明代言人！乃至巫觋文明的设定！
这一删改，就等于人体失去了眼睛，病患失去了医生，人们失去了沟通天地寰宇的使者，无从得知这个世界的真实状况。
这一删改，从根本上冲击并重新塑造巫族群体，尤其是下一代人的认知。
所有巫觋文明相关的后人都被强行降维了，他们虽然用着巫术，却已经失去了文化的根，也失去了自己的魂，他们发挥不出来身为巫族后人原本该有的作用。
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生病了。
它在呐喊，它在咆哮，它渴望得到医治，然而无人问津。
绝大多数人的心思已经不放在发展本土文明上了，人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文明还需要发展。
然而，命运的转机出现了。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虽然并不知道真相，但他们却凭借着本能做出了反应。而他们的反应恰恰就是最恰当的应对措施。如同一个个自学成才的赤脚医生，误打误撞，正中世界的病灶。
正所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些还在不断进取、突破自我的人，这些活跃在台前幕后，还在将他们的故事呈现出来，将他们的精神文明继续推动延续下去的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
天命者。
正因如此，唯有天命者的因果，才能成为治疗扶光氏灵魂创伤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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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影是个很务实的人，对于功体被格式化这件事她很看得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家族企业都破产倒闭了，还挑剔什么生活品质，先把程序运行起来再说。然后追本溯源，进行版本更新不就可以了。
只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眼看生活即将步入正轨，一切都正朝着积极的方向迈进。
现实给她重重的一拳，告诉她杀人凶手越狱了，就蹲在她家门口堵她。
傅月影真是心累到什么话也不想说，肉眼可见的疲惫感。
霁无瑕失忆了觉得委屈，那扶光氏跟谁说理去？
要知道她经历的不是一般的死亡，而是生理层面和文明层面上的双重死亡，是将她的存在从历史上彻底抹杀的死亡绝境。
傅月影承认，她唱的那首《彩书怨》是有点洗脑引诱的意思在里面，没想到效果如此拔群，霁无瑕直接赖她家门口不走了。难不成听见她唱露浓香被冷，想进来给她送温暖？
不是吧？感情就听进去这一句啊？
霁无瑕敢爬她的床，傅月影都不敢睡好吗。她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掐死她。
话说你们波旬的口味真是非常稳定，都喜欢唱歌弹琴的姑娘。
傅月影心里疯狂吐槽，浑然变成了沾染了一身班味的社畜。具体表现大致为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工作兴致忽高忽低，情绪极度不稳定。
她现在的脾气就像一个火药桶，一言不合就会爆炸。
“你找我有何事？”
她冷冰冰的问道。
别问，问就是笑容只有善魂才有，恶魂不会笑。恒是个莫得感情的坏女人。
霁无瑕捧出一个花盆：
“堇者，其花语代表着思慕与想念。正好我有幸遇到传闻中的天隐之堇，特意为你送来，感谢恒姑娘这段时日以来对我的照顾。”
这剧情是你的吗？你就拿来用？
原世界线里送花的人应该是葬云霄才对啊……
哦，死了啊。
那没事了，死人不配上桌，天命者除外。区区前男友，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傅月影随意拨弄了一下花草：
“天隐者，为上天所藏之意，其色淡黄。在特定的角度下，便能呈现出其所隐藏的样貌。但在你摘取的过程中，手法有了偏差。此花已失灵气。”
霁无瑕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傅月影转身就走，赶紧叫住她说：
“抱歉，我不是有意。”
傅月影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她，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透露些许宽慰：
“且莫挂怀。知花一如识人，都有其一套方法。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
霁无瑕暗暗松了口气，转而笑道：
“如今我方见识到姑娘不但爱花，更识花理。”
傅月影盯着霁无瑕看了好一会儿，眉头微蹙，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愠怒。
“你口才好，送礼也是高明。想必过往皆有留礼挂念。 ”
霁无瑕连忙解释：
“没有，我只送过你一人。”
傅月影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这显然让霁无瑕很有挫败感。
她不明白，为什么恒姑娘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若不是霁无瑕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蒙受了诸多照顾，她差点以为，恒姑娘举止间的温柔细腻，那些看似美好的时光，都只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愣着做甚，帮我送进去吧。”
霁无瑕惊喜地抬起头，迎上了她宛若星辰的双眼。傅月影推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就放在桌子上吧。”
傅月影站在门边，看着霁无瑕略显局促地走了进去，将花盆摆放在傅月影指定的地点。
就在这时，霁无瑕眼神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下子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昏黄烛火的映照下，一尊诡异的双人佛像就大咧咧的放在柜子上，佛像和神明，男女拥抱结合，明王明妃双修，其中男神像被称为明王，女神像被称为佛母或明妃。
“觉得眼熟吗？为什么如此意外，这样的雕像，你应该见过很多才对。”
傅月影走过去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书籍，翻阅起来：
“释迦牟尼曾言，显宗修行要经历万世轮回积德行善才能成佛，但欲界密宗无上部分理论当中却有及身成佛的理论，这个理论叫：乐空双运。”
“乐，是指男女合欢时大乐。空，指的是一切皆空的觉悟。双修是指的男女必须一对运势，具体的方法也叫：男女和合大定。”
“就是说只要在大乐中去聚精会神的观空，就能够迅速达到空的境界，也就成佛了。”
念到这里时，傅月影轻轻呵了一声。
那不能称之为笑，因为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一丝笑意。
“在欲界的管辖之下，女性认为能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佛法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灌顶仪式就在帷帐内举行，上师对少女进行庄严的金刚莲花仪式，也就是明妃加持。”
“一个少女的身体被上师观空之后，就变成了天女的身体。在明妃加持观空之后，上师就带着天女进入帷帐，实施男女和合大定。而他的弟子此时在帐外跪等。”
“进行男女和合大定时，上师完全坐着不动，全心体验大乐，所有的动作都由明妃完成。”
“在和合大定结束之后，上师携明妃走到幕前，用自己的大拇指和无名指从明妃的双腿处取出红白二珠摩尼宝，之后将红白二珠的摩尼宝放入受灌顶的弟子口中。”
“这时上师诵读金刚曼经，弟子同时咽下红白二珠摩尼宝之后，上师挟着明妃的手，放入弟子的手心内，说道：诸佛为证，将伊传汝。“
“大意就是：各位佛祖为上，为我作证，我将此女授予你，与你共修双生。”
“紧接着，上师会命令自己的弟子走到帷帐后面，模仿自己再进行一次男女和合大定，从此明妃的全称就变成了明妃佛母。”
以灌顶为名的欲界宗教仪式，男女双修实为侵害未成年少女。所谓的明妃佛母，不过是被迫沦为欲界僧众玩物的受害者。
傅月影的唇轻轻地覆盖上了她的耳垂，霁无瑕瞬间瞪大了双眼，全身一颤，仿佛被电流贯穿。
女子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怎么，你感兴趣，也想试试？”
“不！不……”霁无瑕闻言，脸色骤变。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试图从傅月影的脸上发现端倪。
然而没有，恒姑娘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嘲讽还是嘲讽。原来恒姑娘从来没有伪装过自己的情感，是她一直以来都抱着错误的期待。
眼看傅月影还要说什么，霁无瑕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而站在原地的傅月影，看着霁无瑕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久突然笑了下。
她漠然的脸上闪过恨意和扭曲，还有些许一瞬间对她的厌烦。
终于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皓月千里（四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