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别做朋友》木与山眠

4、不要憋坏自己

　　我顺手点开了第二条热搜：扒出金主背景。

　　爆料除了写斓野是“国内某龙头企业富二代、董事会成员”，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爆得格外醒目：斓野收购国际知名轻奢珠宝品牌Jeux d'enfants，即将推出新系列珠宝……

　　收购Jeux d'enfants这事他从未跟我说过。
　　好，我又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才知道事情的人。

　　我捏着手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不小心撞到了小陈端过来的咖啡，小陈一阵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我擦拭衣服上的咖啡渍：“对不起姜总，对不起对不起……”
　　“这衣服要不您换下来我带回去洗……”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用了。”
　　小陈还在坚持：“不行不行，是我不小心，您还是交给我……”

　　“我说不用了！”我一阵烦闷，声音也高了些，意识到自己情绪不佳，我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口走，闭了闭眼，对小陈留下一句：“不好意思。”

　　坐在车上，我没立即开车，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我打开手机，发信息给张夕颖：“你昨天都看到了？”

　　张夕颖很快回过来：“是谁昨天发给我说：鬼才要管他？”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下次跟男朋友吵架别来找我哭！”

　　张夕颖立马发来一个大哭的可爱表情包：“盆友，我不能没有你！”

　　紧接着她的语音发来下一条：“昨天我跟男朋友吃完第一场就先回去了，他们抱在一起估计是在第二场，我也没亲眼看见到底是什么情况，自然不好对你乱说，如果我亲眼看见了那肯定要拍下证据给你发过去的……”

　　回到家，我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远山发呆。
　　大约中午饭点的时候，罗阿姨喊斓野吃饭，他这才起床慢悠悠地下楼。

　　“不是说要去挣钱养家糊口？”斓野唇边笑意清浅走来，站在我身前，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肉：“最近胖了不少。”

　　我转头怒视着他：“你才胖！”

　　他一愣，也不着急去餐厅吃饭，转身坐到我边上，挨着我：“怎么了？”
　　“斓野！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结婚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我不掩饰内心的烦闷，直接问了出口。

　　斓野微微一顿，像是思索了一圈，眨了眨眼，才试探着说：
　　“我那时……说你很瘦？”
　　我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神，显得他像个无知单纯的大学生，而我是那个欺负他的坏人。

　　只瞬间被他这句话逗笑，有点使不上力，气不出笑不出的：“你有病啊？”
　　“会不会吵架啊你！”我感觉自己气势都弱了三分。好懊恼，其实我不会吵架，尤其是对着斓野的时候。

　　他的眼神柔和，近乎宠溺地将我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不会，我们好好的，不吵架。”
　　他声音从来都是好听，对着我的耳畔响起的时候更是蛊惑人心。
　　斓野轻轻抚了抚我的侧臂：“慢慢说好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嗯？”

　　我低着头，垂眼看自己的胸前，只觉得心脏就像泡在一缸酸水里面，很涩，想要发泄，但喉咙却仿佛被谁掐着说：如果问他就矮了一节，不能问他。

　　他从来只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反反复复告诉我，我们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契合的，不像那些爱来爱去的情侣，他们会吵架会分开，我们比他们更能和睦携手走过一生。
　　我，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矮一截。

　　很久，见我不说话，他吻了吻我的额发：“先吃饭？”
　　我摇头，扒拉着他睡衣上的纽扣。
　　斓野盯着看了会，抓过我的手摩挲，声音哑了下来：“大姨妈走了？”
　　我骗他：“没呢。”毕竟结婚两年，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次来这么多天？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说。
　　“你才要看。”

　　斓野有点被我气笑：“你觉得我需要看男科？”
　　我胡乱点头。
　　他一把抱起我往楼上快步走去：“我看你真是不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
　　我能明白他的眼神，他自然也看穿我根本就是在骗他。

　　一闹就又过了一个下午。

　　吃晚饭时，我愤愤地用力咀嚼，瞪着坐着对面的斓野。
　　“你不去公司吗？”
　　他剥了蟹腿肉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你心情不好，陪你。”

　　看我吃了蟹腿肉，他又盛了一碗汤给我，温温柔柔地对着我说：“不要憋坏自己，你不说出来，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的所有想法？”

　　“你连结婚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都忘了。”我喝了一口汤，尝不出咸淡，气性一上来随手就把勺子扔回碗里。
　　“哪句？”他说。
　　我一脸难以置信地朝他望去，觉得他是故意要激怒我：“你！好，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我走。”
　　推开椅子，我起身就要上楼去收拾东西。

　　斓野一把拦过我，拉到怀里：“姜禅，你不能不讲道理。”
　　见我又要挣扎，他连忙软下声音，他一直不太会哄人，只是凭着本能尽量让我不要发怒，轻声轻语地说：“我们结婚那天的誓言致辞那么长，你总得告诉我是哪一句吧？”

　　我停下挣扎，靠在他胸膛想了想，问他：“很长吗？”

　　他笑得胸腔微震，点点我的脑袋：“如果不是跟你，我才不会办婚礼，麻烦得要死。”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句无心的话抚慰了，我低声说出那一年那一天的那一句誓词：“我们将永远是对方最信赖的人，永远不会对对方有任何隐瞒……”

　　我说出口的时候，脑海里全都是小时候一起成长的画面。
　　那些画面于我而言是整个童年的美好，是大半个人生的美丽音符，是藏匿在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小小星辰，可也只是对于我来说。
　　对他而言，那大概只是人生半道的一阵小风刮过吧。

　　我难受，是只有我在那里不断徘徊不前，越来越沉溺那些美好，越来越贪婪想要他的全部都是我的。
　　可我找不到出口，伸手在半途不敢继续，只巴巴望着他的手不敢去牵，怕他像曾经第一次那样再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