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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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池然从床上惊醒，四周一片昏暗，窗户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身上的汗液已经干了，但是从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还在刺激着顾池然的神经。
梦境中的画面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重现，惊魂未定。
“江非……”
拉开窗帘，外面果然乌云密布。
现在是早上的六点三十分。
揉了揉太阳穴，顾池然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他的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水珠挂在小麦色的肌肤上。
看着镜子中的人脸，顾池然竟然感到无比的陌生。
什么时候，江非在他这里的存在感会这么强了？
一切都很不对劲。
睡意了无，顾池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西装，驱车前往公司。
暴雨扑打在车窗上，黑色的奔驰在红路灯前停下。
顾池然的眼底闪烁着一点红色的光芒，突然他看见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
对方上了一辆网约车。
江非？
他在干什么？
顾池然打了左转向灯，猛地一撇方向盘，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辆车，逐渐往最东边的山区行进。
路上颠簸不堪，湿哒哒的泥土溅在了纯黑的车外壁上。
耳边传来的吵杂音乐声，令顾池然心烦意乱。
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动，道路渐渐变得狭小且泥泞。
等到了贫民窟的最外围，雨也渐渐小了下来。
在司机提醒江非有人在跟踪他们的时候，他的神经不免紧张了起来。
一路上都在注意着后面那辆黑色的奔驰。
他不确定，原身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在脑子里上演了一连串的豪门世家商战复仇狗学文之后。
江非终于想起来这辆车他是见过的。
在公司门口的地下车库。
而目前来说，他们公司敢开这种装逼豪车的人，除了身为富二代的自己，就是他们老板了。
顾池然？
江非下车，让那个司机先走。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身墨绿色的卫衣衬得他肤色更白了。
周遭的环境让人难以看清江非的神色。
但他面朝着顾池然来车的模样，却是一副地痞流氓那味。
倏地一束强烈的光照直直的射向江非。
抬起手臂挡住光线，江非爆出一声粗口。
他隐隐约约看见对方微抿的嘴角，愤愤道：“你能不能把车灯关了？有点素质行不行？”
顾池然从善如流地关闭了车灯，下车时撑开一把漆黑的雨伞。
江非见他这个高冷的模样，真心觉得他是去参加谁的葬礼的。
永远一身黑，永远不近人情。
江非开始阴阳怪气：“没想到顾总还有跟踪人的癖好？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被他说的话激怒，话锋一转，反而问道：“那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看亲戚吗？”
江非：“我是来看亲戚的，那顾总也是吗？另外我提醒你，还是不要把车停在这里的好……”
话还没说完，顾池然就打断了他：“这跟你没关系。”
江非无辜地看了他一眼，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你。”
*
顾池然虽然是跟着江非来到这里的，但其实好几天之前就想来看看了。
他们公司最近新启动了一个项目就是关于这块地的。
这个项目最难搞的地方就是这里一直居住着众多难民。
不管是周遭环境，还是这边的治安，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再加上这片地开发出来后，这些民众的去留又成了问题。
雨水打湿了泥土，顾池然的裤脚也沾染上了泥土的污渍。
江非倒是无所谓这些，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池然紧皱眉头，咬着牙艰难地走着这条路。
走进贫民窟的内圈，就能看见密密麻麻又杂乱无章的房屋。
这里几乎没有排水口和下水道。
黄褐色的水上不知漂浮着什么污秽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冰凉的雨水打在江非的脸上。
顾池然看着他平静又习以为常的脸上，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江非出生在哪里，但是他知道江非从小生活的很艰难。
虽然顾池然以前生活的环境也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在新闻里看到，和在现实里看到完全是不一样的。
顾池然突然有点心疼江非。
雨水停了，江非的脑袋上突然多了一把伞。
*
江非前几天听说那个疯子突然又出现了，出现的时候，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
两人并肩走着，又来到了这间破旧的小屋。
江非前前后后跑了好多趟，这一次终于见到了本人。
疯子？
江非其实看不太出来。
对方戴着一副黑色大框眼镜，整个人都浮现出一种书生气。
看到江非的瞬间，疯子愣愣的眨着眼，倏地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握他的手。
江非显然被这个行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幸亏有顾池然挡在面前。
顾池然用雨伞尖抵挡住疯子。
两人突然发现，在疯子看到顾池然的一瞬间脸色煞白，他的眼里流露出绝望，整个人不住地颤抖，开始“啊啊啊”地乱叫。
等待疯子平静下来后，江非才开口问道：“你认识他？”
疯子瞪大双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江非继续问：“那你认识我吗？”
疯子目光躲闪，点点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声音:“你是……江非……”
其实疯子会认识顾池然并不奇怪，毕竟顾池然在整个A城也是小有名气的。
奇怪的是，疯子为什么会知道他。
他们理应是没有见过面的。
江非的目光疑惑，他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碍于顾池然在场，最后只问了他叫什么名字。
“俞舒……”
江非颔首，他不知道之前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张名片最后有没有到达俞舒的手上。
于是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递给对方。
这张名片简洁无比，上面只是简单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就连地址都只是在公司而已。
另外，江非为表诚意，还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十张红色纸币。
都一并给了俞舒。
在顾池然略微震惊的目光下，俞舒小心翼翼地接过，放进了自己的衣袋。
原本江非是打算再多给一些的，但是注意到门外面那些若有若无地打量的眼神，便打消了念头。
看俞舒这样子的，估计平时也没少被人欺负。拿了这些钱，说不定最后也到不了他的口袋里。
完成了这些事，两人原路返回。
顾池然扬着下巴，对江非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善心。”
江非白眼快翻上天了，冷然道：“我可比不上你，万恶的资本家。”
无话可说，两人走回停车处。
江非看到顾池然原本帅气的豪车，如今上面被砸满了泥巴。
忍了一会后，终于控制不住大笑出声，“我说什么来着，你停在这里准会遭殃！”
看着江非幸灾乐祸的样子，顾池然气不打一处来，只能狠狠地瞪了江非一眼。
周围的树丛突然窸窣作响，两人一齐看向声音来处。
有将近七八个小孩正蹲在树丛里注视着他们。
江非向着顾池然解释：“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其实很不喜欢像你这样子的人侵入他们的地盘。这会让他们感到不安。”
“我是什么样的人？”顾池然反问。
江非挑眉：“我不是说了吗？万恶的资本家。”
斜了江非一眼，顾池然黑着脸去开车。他现在怀疑自己压根就不该来，话说顾池然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跟踪江非的原因。
抬眸对上顾池然的眼神，江非眉眼弯弯，跟上了顾池然。结果刚想拉车门，顾池然就一脚油门踩到底，给江非吃了一口车尾气。
江非：……
我靠！又不是我干的，冲我发什么火？？
无奈，江非只能慢慢地淌着浑水，走出这个地方。
贫民窟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般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现代化的东西，更别说打车了。
连车有没有都是问题。
所以，从前江非每次都会让司机在外面等着他。结果这次多亏了顾池然的福，江非得走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江非终于看到了现代化的建筑，心里无比欣慰。
要不是因为他来贫民窟的事得瞒着他爹，江非早就呼叫王叔了。
*
回到家后，江非好好地洗了一个澡。
自己原本的白袜子都已经被水染成了黄色的，鞋子就更不用说了，早就被水泡发烂了。
心里痛骂顾池然一万遍江非都不能解气的。
白白害他多走几万步。
江非换好衣服下楼，他决定去买一辆新车。
既可以开去上班，不惹眼的，又可以自由的穿行在街道上的。
经过江非几天的打听，最终他选择了一辆小电瓶。
开着新车入园，管家甚至一时都没有认出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直到江非摘下头盔。
管家：……这也没破产啊？
江非换新车的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江海润和白玥的耳朵里。
两人旁敲侧击地问江非在公司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在江非反复的强调下两人总算打消了顾虑。
原来，富二代也不好当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