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路人甲他不干了》竹雨木沉

85、【完结】

　　翌日，一栋豪华别墅下。

　　“——江非啊！”许木幽怨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在江非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散，“你到底是要干嘛，虽然我是穷了点，野蛮了点，但是我跟你说犯法的事我基本不做，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闭嘴，安静点。”

　　江非蹲在别墅旁的小树林，一身迷彩服丝毫融入不了周边的环境。他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别墅大门，“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大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常服面容较好的男子。

　　“他是谁啊？”许木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你在这里蹲这么久，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男人坐上了一辆豪华的黑色大奔，在车尾气中江非不疾不徐地给许木做解释，“告诉你，他就是决定了我命运的那个终极大boss，宋时蔚！”

　　“哦——”

　　江非的语气带着难言的悲凉，“我能不能逃出命运的枷锁就看这一次了。”

　　说完，江非就站起身，在保洁阿姨震惊的目光下缓缓离开了此地。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毕竟他这个幽魂还存在在这里就是很好的一个论证。

　　如果想要接近事情的真相，那势必就逃不开这个关键人物。而江非也基本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那个反复和他作对想要他死的男人。

　　——258。

　　上一世是附生在薛尧卓身上，这一世则是俯身在宋时蔚身上。

　　想明白后江非就踏上了这趟不知有没有归路的旅程，他用仅剩的二十块钱在路边买了一个肉包，慢慢地往目的地走去。

　　在到达这幢大楼楼下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此时的大楼是工作人员最少的时候。

　　江非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前迈。

　　进了公司里面全是一些抱着文件夹，低头匆匆行走的员工，眼神中雾意不透露着来自打工人的悲哀。

　　江非摩挲着下巴，坐在前台大厅，静静地观察着这里的人们。

　　许木若有所思，“我知道你总是有里的理由，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的计划。”

　　“没有计划。”江非言简意赅，“只是观察。”

　　许木：“……”

　　这家公司其实不是他第一次来，曾经他作为宋时蔚的好友亦或者合作伙伴，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

　　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

　　思考之时，许木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你说……既然258每次俯身的时候选择的人都不一样，那会有什么规律吗？”

　　“比如，呃……就像你一样，以一个特定的人为中心，以他身边的人为首选对象？”

　　江非闻言，整个人一愣，紧接着心头涌起一阵狂喜，这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角度。

　　会有什么规律……

　　曾经，258是作为薛尧卓降临，这一次既然不是薛尧卓那难道也会和薛家有点关系吗？

　　想到此处，江非感觉一直解不开的谜团此刻终于露出了一点缝隙。

　　“许木啊，你可真是我的神，我们这就走！”江非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灰尘。

　　“去……去哪里？”

　　“去找顾池然，不然你觉得就靠我们能发现什么——”

　　话音未落，江非直挺的身型瞬间怔住，顷刻间心跳如鼓。

　　“江非？”

　　他强迫性的让自己挪开视线，转身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明白了！我身上的威胁从一开始就不是来自于莫安杭，不管有没有他，莫安杭对我都造成不了威胁。”

　　“真正的威胁根本就是来自于严宸！”

　　二零二三年八月十九日，严宸将他从楼上推下，两人纷纷死亡。江非回到了他原来的世界，严宸变为萧俊逸再次苏醒。

　　但是江非从来没有想过，既然自己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为什么严宸就不能是呢？

　　余光瞥向那个走出大楼的身影，江非眯起眼睛，没有吭声。

　　没错，他不可能看错，那个穿着员工服，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沉的男人就是严宸！

　　许木的猜测是对的，只是他想偏了。258的降临不是以薛家为圆心，而是以严宸为圆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非收拾好了心情重新坐下。

　　许木感受着来自江非内心汹涌澎拜的情绪，忍不住问：“那……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猜测258因为某种限制他不能直接对我下手，所以他是利用了严宸。那么现阶段，我们要做的就是——”

　　许木饶有兴致：“先把严宸控制起来！”

　　*

　　浓浓的黑暗笼罩了整片天空，暖黄的灯光在青年的头顶闪烁着。

　　江非吃完最后一根面，看了一眼墙上滴答作响的时钟，“现在是晚上的七点三十分，刚刚好。”

　　他擦了擦嘴角，起身活动了一下左右手准备离开。

　　许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抗邪恶势力了。”

　　“是啊，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江非戴上一顶漆黑的帽子，嘴角露出一个弧度，慢慢地融入夜色中。

　　经过他们这段时间的考察，已经基本确定了严宸的行动路线。

　　奇怪的是，明明严宸作为这个世界中最大boss的小跟班应该出入神秘才对，而实际上江非发现，严宸几乎都是三点一线的行动。

　　公司、家、餐厅。

　　这样规律的生活总是让人感觉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打工人而已。

　　距离严宸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江非准备提前去蹲人。分明还没有开始正式行动，但是江非的心脏现在就已经开始怦怦狂跳了。

　　路灯下一个漆黑的身影就这么笔直地站着，他好似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里的消消乐，实际上浑身的肌肉紧绷。

　　江非提前让许木出来了，此刻他正掩藏在身体最深处静静等待严宸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木手指中的烟在散发出最后一丝烟雾时，巷子最前端出现了一个影子。

　　“——来了！”江非说完就又沉溺了下去。

　　许木眉尾挑了一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看来他时间观念很强啊。”

　　烟头被丢在了水泥路面上，许木有素质地用脚尖撵灭了最后的火光，随即向着来人的方向走去。

　　周围散发着油烟的气味，许木手掌握拳掩饰性的咳了两声。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许木眯起眼睛，顷刻间朝着他的后颈挥动过去。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严宸的反应，在千钧一发之际严宸堪堪避开飞旋而来的拳头。锋利的眼神不悦地看向来人，瞬间扭曲的面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

　　许木也丝毫不遑多让，在他躲避之时立刻当胸一脚踹去，这下严宸疾速后退数步，“砰”的一声撞在了长满青苔的墙面。

　　“嘶——”

　　一声闷哼，许木闻言嘴角一勾，从袖口中甩出一把小刀，毫不留情地迅猛袭去，“扑哧”一声刺入了他的肩颈。

　　两人眼神无声地对视了两秒，许木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毒怨以及茫然。

　　鲜血在小刀抽出的瞬间喷涌而出，血腥味扑面而来。许木面无表情地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在毫无概念的力量悬殊差异下，严宸被狠狠地贴脸按到了地上。

　　“……咳、咳……严宸双目赤红，”浑身都在颤抖，“你……为、什么……”

　　许木整个人几乎坐在了他的身上，他压紧了对方的手臂，冷冷一笑，娴熟地把他捆绑成了一个肉粽。

　　“我只是一位维护社会秩序的公正判官。”

　　说完，许木看着地上那一坨“死肉”，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下一个问题就是该怎么把他运回去了。”

　　江非这时候又冒出来占据了这具身体，他还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害他这么多次的男人。此时，他蹲下身注视着面前这个人。

　　“你到底……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江非看着他的眼睛，脸色微变，一股恶心从他的胃部瞬间溢上。

　　许木愕然：“不是吧，这么严重？他长得其实也没这么恶心吧……”

　　江非弱弱：“……不是，只能说我对他的痛恨已经到生理层面了。”

　　五分钟后。

　　“砰”的一声，严宸被装上了汽车的后备箱。

　　许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面包车，载着严宸就往出租里去。

　　也就是今天江非才知道，许木他们家这么小一个居然还有一间地下室，不过说是地下室不如说是杂物室。

　　里面灰尘遍布，还没有走进去江非就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我说你这里该不会藏尸吧，这么隐蔽。”

　　许木肩扛着严宸把他随意地丢在地上，昏暗无比的房间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不是，这么是用来藏我自己的，比如说……被人追杀的时候。”

　　江非一阵无语，这人真的是在用自己的寿命在赚钱啊。

　　严宸身上的血腥味还很浓烈，然而许木丝毫没有打算再搭理他的意思，铁门一关就这么离开了。

　　“不管他？”

　　严宸缓缓开口，“先打他的心里防线，等过一阵子他受不了了自然会来求你，到时候问你想知道的。”

　　天气越来越炎热，外面的蝉鸣惹得江非睡不了一个好觉。

　　电风扇呼呼的声音响在耳边，破洞的凉席贴在身上好不粘腻。

　　突然，睡意朦胧中地下室传来“咚”的一声巨响，江非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个身，好似早已习惯了这种动静。

　　“你不去看看？”许木缓缓道，“没想到他还是个硬汉子，这么多天了愣是一个字也不愿意说。在这么下去直接把他交给顾池然算了。”

　　“也只能这样了，要是宋时蔚查到这里……”江非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离江非原本出事的时间也是越来越近，这段时间里，江非隐隐感觉心里不太安定。

　　他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缓解了一下不适感，“我们去看看，今天就把他送去顾池然那里吧。”

　　向下的楼梯没有安装灯管，昏暗的环境中浓烈的血腥气显得格外渗人。

　　江非打开手电筒，只是轻轻一推那扇铁门就这么打开了发出“吱嘎”一声。

　　灯光照射过去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木凳子以及散落一地的粗大麻绳。

　　此情此景，江非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瞬间落下一颗原子弹，炸得他神经深处激出一丝凉意。

　　“人呢……”

　　话音未落，一直在关注四周情况的许木瞬间占据了那具身体，顷刻间向右避让。只是脖颈间还是不幸运的多出了一道血痕，传来令人麻木的刺痛。

　　许木忍不住“嘶”了一声，看着严宸的背影都显得毒怨了不少，不敢想象要是他慢了一秒，结果会有多惨烈。

　　“委屈他藏了这么多天……”说完许木立马追去，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

　　家中一地都是严宸滴落的血迹。

　　许木也完全不着急，他知道这一片地想要走出去很难，跟别说身受重伤的严宸了。

　　江非心绪微妙：“所以这几天他其实也在观察我们。”

　　“是的。”许木言简意赅，“还是小瞧他了。”

　　许木走出家门，那一瞬空气中的寒意肃杀瞬间浸透他的骨髓。果不其然，不远处走来几个魁梧的男人，许木心头一跳，做好戒备的动作。

　　“我以为严宸才是猎物，没想到……真正的猎物是我们。”

　　眼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料，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被包围了。

　　这场大鱼吃小鱼的游戏，终归还是他们落了下风。

　　“怎么办？”江非感到一股凉气。

　　“当然是！跑！”

　　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机会，许木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脸色惨白：“相信我，我觉得就这种地方，他们跑不过我，这是我多年以来的经验。”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不到两分钟许木就把他们甩开了老远。

　　然而来不及放松，许木就听到巷子里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枪声，伴随着居民楼里传来的尖叫声。

　　“……”许木那张脸终于开始变得铁青，甚至连他的腿都开始不听话地抖擞，“卧槽……他们来真的？”

　　黑色的背影还是变得清晰，他的呼吸分明变得急促起来，肾上腺素疾速飙升。

　　“卧槽卧槽，好可怕，到底是大人物，出手都这么狠的。”许木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他跑上大马路，背后的寒意渐渐逼近。

　　这时路边突然停下一辆深黑色的轿车，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

　　“大学生？”许木眼睛一转，当即向他奔过去，夺走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不好意思小弟，以后等我发达了我一定双倍赔你，这次先借哥用用。”话音刚落，许木就一脚踏上了驾驶座，摸索几秒后立马踩动油门。

　　大学生：“……？！”

　　车辆刚驶过几米，霍然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而来的是几声枪响，幸运的是并没有打破轮胎。

　　几秒钟后，许木迅速调整位置扬长而去。

　　几个黑衣人见状按响耳边的蓝牙耳机，得到示意后又匆匆追去。

　　江非完全不敢吭声，此刻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今天是几号？？！”

　　正好此时，广播里传来广播员铿锵有力的声音：“今天是八月十九日，天气晴朗，各位市民朋友……”

　　——八月十九日。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今天……”江非思绪一转当即让许木调转车头，“如果真是那样，那只能说明命中注定的事情无法更改，但是我还想再去搏一搏……”

　　许木没有多问，堪堪回复一句“收到”，立马踩动油门，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城市上空，风驰电掣地驶往目的地。

　　不多时，后面又上来两辆车，不用多猜就知道这一定是严宸那边的人。

　　许木紧拧眉头，透过反光镜看向后面的黑车，“这群人不要命了？”

　　这种紧迫的形势许木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终将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追逐战。

　　许木倏地大笑一声，嘴角咧开一个弧度，那是一个充满戾气又带着释然的笑容，“江非——我这条命都给你了，你可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江非闻言心中一跳，强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

　　下一个路口就是当时的事发地。

　　江非紧绷地注视着前方十米开外的路口，红灯闪过最后一秒，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镶钻跑车出现在眼底。与此同时，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什么车祸，这压根就是一场谋杀！

　　前方是马上要相撞的车辆，后方是紧追不舍的邪恶歹徒，不管那一条路都是死亡。在渐渐逼近的轰鸣中，江非瞳孔中绝望地倒映着面前的一切。

　　“相信我！”混乱的环境下，许木的面部都已经扭曲了，他冷笑着，“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活下来——”

　　江非感受着许木的心跳体温迅速升高，脸色剧变：“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了！”

　　随着话音落下，江非感受到了身下的车子猝然再次加速，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就好像一辆失控了的野兽穿梭在城市中。

　　一秒、两秒、三秒！

　　眼前的车辆疾速逼近，许木的眼底映出严宸惊恐的表情。在一片车鸣声中，撞击与黑暗几乎同时而来，滚滚浓烟席卷上空，往日整洁的车道此时变得狼狈不堪。

　　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暂停了时间，只留下了血液的滴答声。

　　江非因为剧烈撞击瞬间他感觉自己灵魂一颤，少顷他艰难地睁开眼，入目即是几乎可以被称为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面前三车相撞，其中许木的车抵挡了来自严宸的大部分冲击，此刻已经成为了一推废铁。

　　江非惊呼一声，迅速朝着许木飞过去。刚才的那剧烈一撞，导致江非从许木的身体里飞出，他现在并不清楚许木的身体情况。

　　江非面如寒冰，他不希望许木因为自己而死。

　　人潮逐渐褪去，江非站在那辆翻转残破的车上，手中奋力拽着几乎扭曲的铁壳，无数的泪水从眼中滑落。

　　他救不了许木，他不希望许木的结局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接踵而至，江非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几位身穿警服的男人上前在合力下抬出了受困的许木。

　　江非趔趄地上前，看向许木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自责。

　　“银枪”刺入他的腹部，鲜血直流。白色的衣衫瞬间变得鲜红不止，他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天空似是在追寻着最后的自由。

　　“——医生！！”怒吼声传来。

　　另一个警察模样的人看着担架上的青年惋惜地摇摇头：“救下一个吧……”

　　江非的面色白得吓人，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难受地几乎无法呼吸。

　　少顷，身边忙碌的医生突然发出一声叫喊：“这里！有人活着！！”

　　江非愣愣地看去，隐隐还可以看见车辆中坐着的青年上下浮动的胸膛。

　　——他还活着，他被许木救了……

　　江非看着自己这个世界的身体被抬了出来，相比起许木，江非看上去要好多了。

　　“江非”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腹部涌出来大片的血渍，几位医护人员连忙帮他做一些应急的止血工作。

　　似有所感，江非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高挺的黑影。

　　——顾池然。

　　他终于来了。

　　然而另一边，情况急转直下，江非看着正躺在地面的“自己”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双目怔怔地望着无尽苍穹。

　　医护人员扒开他的衣服才发现青年的腹部正插着很大的一块玻璃碎片。他的衣服上凝着血污，苍白的皮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痕。

　　江非看着这一幕颤抖无力地举起手覆上自己的眼睛，一种苦涩从他的眼底流出又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

　　没错……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运行。他想起来了，当时车祸的时候确实是三车相撞。

　　——原来那个人就是许木吗？

　　许木用自己的生命抵挡了来自严宸的一部分冲击，不然……自己最后的结局可能就是当场死亡，根本不会给顾池然机会让他送自己出去。

　　江非看着顾池然缓缓朝着自己走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池然如此狼狈的样子过。鼻头瞬间一酸，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都无法压制住了。

　　最后两人擦肩而过，顾池然看着地上脸色惨淡的青年，倏地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抱歉，还是……太晚了……”

　　江非站在两人的身边，他的心神在那一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平静，身体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缚住最终丢入无底的大海。

　　他看着顾池然半跪在“自己”身侧，脸上的神情早已没了一贯的精明谨慎，他颤抖着盖上了“江非”的脸颊，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

　　“……对不起……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江非……”

　　说着他把头埋入青年的脖颈，再次抬起时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孤独和伤感。

　　他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平安归来……”

　　话音未落，江非只觉得身体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占据，再次睁眼时才发现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好像已经静止。他的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顾池然身上，他看见他的手指虚虚一点，顷刻间从“江非”的身上溢出无数光点。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了，眼下江非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都是他身上的气运。

　　那些白光在他身边游荡一圈最终停在他的面前，慢慢地汇集成为一个人形。白光凝聚而成的青年看到江非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喃喃道：“我说我前段时间撞到那个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你啊……”

　　神情微变，江非只听白光青年继续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江非点点头，欲言又止，他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时间已经恢复了流动，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送上了救护车。

　　叹了一口气，江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道了出来。

　　白光青年长长地“哦”了声，随即微笑道：“我其实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非整个人一怔，紧接着心头涌起一阵绝处逢生的狂喜，“什么条件——？”

　　白光青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顾池然朝你走了九十九步，那么最后一步，能不能由你来迈出？”

　　——世间之事，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在天道轨迹之下的必然，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这一刻江非才明白什么叫做因果。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化为白色的光点悉数落入他的体内，眼前的一切如同万花筒般绽放。这时这个世界江非的灵魂才真正的远去。

　　周边的一切全都成为粒子散落在天际，眨眼间好似见证了宇宙的诞生以及灭亡。

　　在宇宙的尽头，江非看见自己身上的气运已经尽数回归，摸着自己心头的那一丝暖意，他倏地笑出声来，原来是他救了他自己。

　　——为什么顾池然帮他创造了一个世界，却给了他这么悲惨的一个童年。

　　不过是为了能够让他们更好的重逢罢了。

　　五感渐渐变得清晰，江非缓缓睁开眼睛，一缕温和的光线悄然出现在他眼前，指尖的传来温度带来一丝心安与痛楚。

　　江非短暂性地闭了闭眼，睁眼后眼眶微红，他十分自然地握住了那人搭在他手上的手，睫毛微垂。

　　两人的银环在阳光下闪着细光。

　　江非微笑着，轻轻说：“我答应你——”

　　只等了几秒，身下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眼神多了几分难掩的情意：“你再说一遍。”

　　江非愣了两秒，半响才出声道：“我说我想和顾池然永远在一起，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把我甩开了。”

　　顾池然眼眸只专注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连串的吻：“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也努力地迈开最后一步，奔去有你的世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