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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临危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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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晴,救救我们苏家......”
如锯木声般枯哑沉浊的呼唤,骤然将苏晴从黏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苏晴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而干瘪的脸,沟壑皱纹间却透着恳切与郑重。
老人的手紧扣在金丝楠木交椅上,底下铺着华贵的氍毹,边角却有些微微褪色,似乎在诉说这钟鼎之家拥有的丰厚往事。
这是......学校图书馆重新装修了?苏晴心中满是疑惑。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缓缓向苏晴涌来,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而沉重了起来。
上一刻,她明明还在图书馆里和一大摞《营销管理》课的期末复习资料死磕,只是太过枯燥以致于她小眯了一会儿。
下一刻......她就穿越了么?
苏晴心中一阵悸动,第一反应竟是——她不用期末考了!!!
随着这副身体从小到大的记忆逐渐涌进来,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意识到这具躯体的主人和前世的自己一样,也名为苏晴,是皇商世家苏家的大小姐。
记忆中,苏家是先皇钦点的马户,已专供皇家马匹已达百年之久。战场、官驿、府衙用马,无不是烙着苏家马的印记。这份殊荣让苏家世代风光无限,富甲一方。
苏晴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不自觉挺了挺腰,瞥过四周,立刻觉得屋内的无数珍宝都亮堂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这座宅邸竟这样宏大,雕梁画栋,无处不在彰显着皇商世家的无上尊贵与荣耀!
这还不直接高枕无忧了?
这泼天的富贵总算轮到她苏晴了!
可......眼前哭丧着的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绵延的记忆还在回笼,苏晴来不及细品,便听见眼前人带着些痰鸣,哽咽道:
“阿晴啊,祖父私底下同你说实话,为救你爹,咱们苏家上下打点已经散尽家财,家底所剩无几,可还是没逃过你爹昨日被斩首的命运......咳咳.......此事,祖父不敢同家中任何人讲,只怕闹得咱们苏家人心惶惶、分崩离析,那祖父真要成苏家的罪人、愧对列祖列宗了......”
苏晴:“......”
......等等?
苏晴之父,也就是苏家现任家主,昨日已被斩首?
苏家的金山银山,她还没摸到一星半点,就已消耗殆尽?
苏晴一僵,近日的记忆同祖父的话一同挤进脑海,如同晴天霹雳。
可晴天霹雳还远远没结束!
祖父弓着背,似乎早已不堪重负,咳嗽着继续道:
“昨夜你祖母悲痛过度已经去了,祖父的身体撑不住几天了,也不想再撑几天了......苏家突遭变故,这偌大的家业、世代荣耀,绝不能葬送在咱们手里。思来想去,这下一任家主,还得是你来做。”
苏晴:“?”
这是在立遗嘱,要她接盘!?
虽然她前世商学专业对口,但这山芋也太烫手!
她懂实战?她懂御马之术?
苏晴定了定神,佯作痛心,湿了眼眶道:“祖父您快呸呸呸!您老最怕我们说晦气话了,怎么今日还自己犯起忌讳了?苏家家大业大,阿晴什么都不懂,怎么当得起这个位子?更何况,大哥二哥还在我上头坐着呢,都比我更老道熟练,祖父再疼阿晴,也不能让阿晴这般不知规矩......”
“你那两个哥哥,一个比我老头子还迂,一个混账泼皮担不起事儿,若是把苏家交到他们手上,只怕不出一月便已败光了,祖父怎么瞑目......咳咳......”祖父叹了口气,握住苏晴的手。
苏晴忙轻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听他继续道:“阿晴,但你不一样,你胆子大、敢下决断,尤其是那眼光毒的,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我苏家要是想要东山再起,只能靠你。”
“祖父这是要折煞我......”苏晴带着哭腔,心底乱成一团,焦躁不已。
祖父拍了拍她的手,一字一顿郑重道:“你担得起!你接任家主的消息,祖父会在三日后宣告众人,此前三日,你可稍作准备,切莫慌乱阵脚......”
他似忽然想起什么,抬眸望了一眼苏晴道:“还有你的婚事......祖父也替你物色好了。如此,祖父日后也能随你祖母安心去了。”
......
三日后。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晴从里面钻出来,长舒一口气。
三日期满,今日祖父便要将家主易主的惊天消息公之于众。不过她的脸上,先前的那份忐忑神情早已一扫而空。
趁着这几日闭关,苏晴将苏家的族谱、近些年的账册记录,还有她们大梁国的一众信息细细研读,悉数记于脑海之中。她素来记忆力惊人,前世考前临时抱佛脚从未失败过,这点资料更是不在话下。
迎着暖洋洋的日光,苏晴伸了个懒腰。她迈过门槛,唤来侍女雅兰,头也不回地就奔去了南疆军营。
“苏小姐......还是稍等一下吧,容我去通报。”苏晴明言其来意,南疆小兵却面露犹豫之色,拱手道。
苏晴颔首致谢,随后便静候于侧。此刻的她,一身劲装,一头乌发干净利落地挽了上去,英姿飒爽,俨然透露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须臾,边上传来阵阵号令之声与马儿嘶鸣,苏晴循声望去,只见将士们正于校场之上驯马。忽的,不知何处一声令下,骏马奔腾,四蹄生风,尘土飞扬间,人马合一,宛若天成。
苏晴目光如炬,穿行于马匹之中,细细审视着眼前的一匹匹骏马。
“这位将军,我可否去里面瞧瞧?”苏晴向小兵询问道。
小兵眼底闪过不屑:“战马性子烈,恐怕会伤及苏小姐。”
“那我便在边上马厩里远远看着,不靠近。”苏晴不欲与他多言。
马场之中,草料的清香与马匹的气息交织着弥漫在空气中,马蹄轻扬,尘土微起。马厩里面的马儿在苏晴的注视下安静地吃草,时而发出几声低鸣,时而抬起头。尤为显眼的是,那马匹的右腿上,烙印着清晰的苏家马标与官印。
“这些是骑兵用的马?”苏晴走近一匹马,轻抚其颈,摘了手上的皮套,只觉肌肉坚实,力量内蕴。
小兵草草瞥了她一眼,鼻间闷哼一声:“嗯。”
苏晴仰起头,目光扫过去。那宽阔马场上马匹奔腾,它们身材健壮高大,四肢肌肉发达,奔跑间显得力量十足。马背上的驯马师挥舞着马鞭,却仍抽不灭那些马儿眼中闪烁着的野性光芒,似乎随时要挣脱束缚,奔向广阔的天地。
这哪里是马儿,分明是整装待发的沙场战士!
“真够威猛的!”苏晴看迷了眼,笑得饶有趣味。
怪不得说,除了苏家的驯法,这世间就没人能让这群动物听话。苏晴心道。
苏家马是出名了的桀骜不驯,若任由它们成年发了野性,就算赔上十数个驯马师的性命也征服不了。但正是由于这种马种性情极烈,而偏偏苏家独家驯法能降服它们幼崽,苏家马才名震一时,闻名四海。
这哪是马儿?这分明都是大宝贝!!!
苏晴两眼放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
有这般大宝贝在手里,重振家业还不是易如反掌?暴富还不是指日可待?
一月前,苏父遭难,身陷囹圄,南疆军营随之断绝了对苏家马匹的供应。苏家上下为救家主,忙得焦头烂额,马场也沉寂下来,马匹的配种和各项置办事宜皆被迫中止。
如今要挽大厦于将倾,苏晴首先要做的,便是重启马场,再借这老本行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苏晴嘴角带笑,胸有成竹地如是盘算着。
那小兵斜斜地看他:“威猛是威猛,可惜苏家已经日薄西山,不能驯服他们咯——”
苏晴没有理会他的嘲弄,走到马儿的另一侧,解开一匹枣红马的缰绳牵过。
那小兵仍嘲笑道:“前些日子那档子事儿,还以为苏家有什么秒招儿,谁能想到苏家主还没了。要我说,苏小姐,你们还是趁早改行......苏小姐——!”
小兵正喃喃自语,可谁知下一瞬,却见苏晴倏地紧抓住马前鞍,一个利落的抬腿翻身,群袂飘飞漱漱作响,已然高坐于马背之上。
“苏小姐......快下来!”那小兵语气惶恐。逞嘴上威风他敢,但若苏家女儿因他出了什么事儿,他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也是担待不起的。
“这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大哥,”苏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苏家百年风光,何去何从,还轮不到你一个无名小卒来不自量力地多嘴!南疆驯马若是这般清闲,要不要我去找你们将军让你多干几个人的份儿?”
“我......”那小兵一时哑然,苏晴没给他话口,厉声喝道:“还不滚!”
侍女雅兰立刻上前一步睨他,小兵忿忿不平地跑开了。
待小兵离开,苏晴这才舒一口气。
她方才那一套上马动作在外人看来流畅潇洒,却只有她心里知道有多慌。
因为她根本不会骑马!
她方才佯装熟稔,全凭着这副身躯的肌肉记忆。想来,真正的苏家大小姐生于斯长于斯,应当相当精通马术之道,这才让她方才小赌一把,逞了威风。
可她现在仍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小腿一夹用劲儿,还是像电视剧里一般大喊一声“驾”。
“我是该......”苏晴思索着,喃喃道。
可谁知,话尚未说完,余光里突然有一颗小石子飞来,正击在枣红马的屁/股上。
苏晴:“!”
枣红马惊声嘶鸣,瞬间抬起后腿,猛烈地跺地,霎时四蹄如飞,疯狂地奔腾起来。
“喂——”苏晴大惊失色,心中大骂:哪个神金啊!
苏晴凭借身体本能的反应,紧紧夹住马腹,试图稳住这匹受惊的骏马。尘土被马蹄带起,形成一片朦胧的土雾,将苏晴和枣红马笼罩其中。
冷静,冷静!苏晴心中默念着,迅速调整呼吸,牢牢扒住缰绳与马鞍的边缘,尽力将僵直的身子放松下来,跟枣红马的起伏保持同步。她感受到马背上强烈的震动,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心跳加速,震得她屁/股生疼。
枣红马的奔跑越来越狂野,它高昂着头,长鬃飘飞,似乎下一跃就要冲破校场的边沿。
苏晴手心出汗,紧紧贴在马背上,烈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突如其来的恐惧交织着不屈的斗志,让她很快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驯服这匹受惊的马上。
苏晴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吁——!”
枣红马似乎有所感应,渐渐地放慢了脚步,但仍然不安地扭动着身躯。苏晴继续紧紧夹住马肚,同时轻柔地抚摸着它,喃喃道:“乖,乖——慢慢走,听话。”
枣红马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由狂奔转为小跑,最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苏晴长出一口气。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苏晴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戎装的男子正站在廊下,手中随意地掂着几枚石子。
他的目光落在苏晴身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的眉目弯弯,高耸鼻梁下是两瓣薄薄的唇,唇线如新月般流畅光滑,给人一种既温柔又狡黠的感觉。
真是一张多情又薄情的脸,苏晴心道。
不过,是真的帅啊!
苏晴不自禁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