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幽灵孵育笔记》停云小憩

21、21

　　从花坛里拔出脑袋的时候，那个血族的脸上的调笑暧昧的表情已经完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和紧张。

　　瑟茜神情不耐，指了指刚从花坛里拔出来的纳西卡又指了指身后一直看戏的费拉图。

　　“你，还有后面的那个吸血鬼，为我带路，我要去见你们的女王。”

　　“女……女王陛下？”

　　费拉图喃喃自语，看向她的眼神中更多出几分恐惧来，瑟茜无视了俩人的面面相觑，不客气地反问道：

　　“吸血鬼女王塔西娅，你们难道连自己的女王是谁都搞不清楚吗？”

　　被点了名的费拉图不敢再问，不得已走上前来，和满脸泥巴，一身狼狈的纳西卡对视了一眼，像是马车前被拴着的两匹马，默不作声地往中央宫殿里走去。

　　正式进入城堡群落开始，四周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血仆，既有人类，也有妖精，全都穿着纯白色的服饰，戴一朵艳红色的滴血玫瑰。

　　背后的脚步声消失，带头的那两个血族紧张地停了下来，颤颤巍巍地转过头。

　　瑟茜站定在一个坐在长椅上的血仆面前，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即使成为吸血鬼会令她永生，但她的年轻显然来自于她自身的能力。

　　这是瑟茜的同族，一个女巫。

　　虽然已经无法再从外貌上看出女巫的痕迹，但同族的感应还是让瑟茜认出来她。

　　她坐在长椅上，表情安宁地翻着手中的书，被面前人遮住了灯光也并不生气，而是抬起头，和善地向她点头微笑。

　　瑟茜离开了，那个女巫是自愿成为血仆的，能在这片城堡里生存的都是如此。

　　因为陷入迷茫、无法忍受贫穷、遭到追杀、渴望永生、亦或者是……厌倦了永无止境的孤独，

　　种种原因令他们放弃光明，心甘情愿成为永远无法见到太阳，也无法进入轮回的血仆。

　　瑟茜瞧不上血族这种使用诱哄的来捕猎心志不坚定的人或妖精的做法，但既然两方都心甘情愿，即使被捕猎的是同族，瑟茜对此也无话可说。

　　她脚步扭转，抬眼对上两双红色的眼睛，只是稍稍一对视，俩人立刻就转回头去，连继续前行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正式踏入古堡内部，踩在猩红的天鹅绒地毯上时，四周的血族开始多了起来，一个个面无表情，雕塑一样苍白冷硬，但在经过时却又会看过来，带着一丝傲慢的审视。

　　瑟茜不喜欢这样的打量，索性直接站定，盯着其中一个站在鎏金画框下的血族，既是命令他，也是命令其他的血族。

　　“转过脸去，别再盯着我看。”

　　这里面的血族明显比前面带路那两个要聪明许多，没有激烈的冲突，他们衡量了一下双方的能力差距后，便默契地转过身，整个走廊顿时变成了画室，大家不约而同地欣赏起了墙上挂着的油画。

　　站在前方的那两个家伙变得更加慌张了，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带路还是像其他血族一样面壁思过，一时有些进退两难，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处境。

　　“瑟茜大人。”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来人是一个年纪不小的的管家，深邃的眼窝里夹着一只单片眼镜，手上还搭着一条毛巾，虽然是血仆转换后吸血鬼，但显然地位很高，身边的血族们不约而同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

　　瑟茜也转过头，那个年纪不小的管家正向她颔首致意。

　　总算来了一个熟人，瑟茜向他走近，同样问候了他。

　　“好久不见了维特，这里多出很多新的家伙。”

　　被叫做维特的管家环视了一圈四周，听懂了瑟茜的话外之音。

　　“是一些新生的孩子，还不太成熟，请您见谅。”

　　瑟茜的确也没有再计较什么，从被叫做维特的管家面前走了过去。

　　“好了管家先生，带我去见塔西娅，我有一件事要找她。”

　　维特没有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瑟茜大人，女王陛下她正在休眠，也许……”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瑟茜因为这句话而停下脚步，望向城堡的尽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实在是太遗憾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您参观一下城堡，您上次来时还称赞过这里的风格呢。”

　　维特乘热打铁，不着痕迹地拒绝了瑟茜后又给了她台阶下，并且还艰难地给僵硬的面部扯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瑟茜似乎有些动摇，她转过头看向维特，维特仍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微笑，做出邀请的手势为瑟茜指引着参观的方向。

　　瑟茜没有动，盯着他看了良久，倏尔突兀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恶劣。

　　“但愿她不会有起床气。”

　　维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有种被气到却又不得不保持体面的扭曲感。

　　吸血鬼要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看来让他带路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瑟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独自一人往宫殿深处走去。

　　四周的血族开始逐渐减少，瑟茜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一扇鎏金的大门前，门的两边各有一朵用石榴石和绿萤石镶嵌组成的玫瑰。

　　瑟茜随手推开，在宫殿中央的王座上，树立着一个水晶制成的华丽棺椁，透过水晶制成的棺面，可以看见躺在棺椁中的女人双手交叠，神情安详地躺在一片开得艳丽的红色的玫瑰中。

　　瑟茜礼貌地敲了敲棺材。

　　“塔西娅，别睡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有维尔斯的前车之鉴，瑟茜觉得直接拉开棺材把人拽出来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于是她还是选择了更加温和的方式，坚持不懈地敲着塔西娅的棺材。

　　在这样的骚扰下，沉睡中的吸血鬼女王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阵悠长的嘶嘶声，于沉睡中慢慢睁开了双眼。

　　“无礼的冒犯者，你将要为自己的冒昧行动而付出代价，准备好受死……”

　　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那双金红色的眼睛彻底睁开，只是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声音又哑了下去。

　　瑟茜想，她应该是不太愿意在这里看到自己的，要不然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像是吃到了大蒜一样难看。

　　棺材里的塔西娅和瑟茜大眼瞪小眼了很久，最终以塔西娅宣布失败而告终，她推开棺材门，站在玫瑰里艰难地憋出了几个字。

　　“怎么是你？你又从哪冒出来的！”

　　“是你的子民邀请我来的，正好想向你借一样东西，所以我就来了。”

　　玫瑰花海的幻境结界会出现在陷入迷茫的人身边，这是以供血族乘虚而入的陷阱，塔西娅立刻明白是有血族误捕了瑟茜这个棘手的家伙。

　　见她不说话，瑟茜极其自然地坐在王座的扶手上，直接了当地进入正题。

　　“我记得血族有一种十分罕见珍贵的花，千年一开，花期极短。”

　　“你是说血昙？那当然，这可是我……”

　　塔西娅说着说着像是意识到什么，狐疑地看着她：

　　“你想要？”

　　瑟茜点头。

　　塔西娅抽搐着嘴角，好一会，她揉了揉眉心，头疼地问道：

　　“你要那个干什么？那个充其量就是珍贵了些，没什么大用处的。”

　　“珍贵美丽就足够了。”

　　瑟茜满脸认真，面对显得十分困惑的塔西娅，耐心地为她解释着缘由。

　　“我和死神维尔斯达成了交易，替他孵化从前用他的骨头提取出来的灵魂，其中一个灵魂孵化受阻，看它对花有反应，所以就想到了你的血昙。”

　　塔西娅显得有些呆滞。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拿我最珍贵罕见的宝贝血昙去讨一个渺小的灵魂的欢心！”

　　瑟茜花了一些时间认真思考了她的话，而后点头。

　　“没错，可以这样说。”

　　“我不同意！这是羞辱！太可笑了，你是疯了吗？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的看起来脑子缺根筋的死神这种事，他这不是明摆着是在算计你吗？”

　　塔西娅暴跳如雷，气得连嘴里的尖牙都冒了出来。

　　“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我想要的消息和镰刀。”

　　塔西娅变得犹豫了起来。

　　“只是因为这个？但就算是这样，付出和回报似乎也并不能成正比吧，毕竟孵育灵魂可是很麻烦的。”

　　“啊，当然镰刀和消息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是当初我把他的暂时放在我这的骨头制成剥离灵魂的魔药了，现在要从孵育成功的幽灵身上重新提取那一部分塑造骨头还给他。”

　　塔西娅彻底镇定了下来，代入了一下自己，如果瑟茜掰走了自己的牙齿的话，自己也是绝对是不会放过她，一直追杀她到天涯海角的。

　　“好吧，不过你知道的，血昙千年一开，你拿回去也是没有用的。”

　　“我自有办法。”

　　见她这么说，塔西娅也无话可说，她从棺材中走了出来，绕到王座后，捧出一盆根部殷红但花苞却呈现透明白色的昙花来。

　　“给你，以后少来我这里打搅我。”

　　塔西娅阴恻恻地将血昙交给瑟茜，不忘数落她两句。

　　瑟茜充耳不闻，只是接过花，心情颇好地打量着这传闻中珍贵的血昙。

　　塔西娅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发现了比血昙开花更加罕见的事情。

　　瑟茜拨弄着血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温柔弧度来。

　　见她没在听，塔西娅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奚落她。

　　“吓，真是见鬼，居然露出这副表情，瑟茜啊瑟茜，你最好真的只是为了补偿死神，可别真掉进了死神的陷阱还不自知。”

　　话音刚落，那边捧着花盆的瑟茜忽然抬起头，问她：

　　“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