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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古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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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道长相助,不知各位道长可有住处?若不嫌弃,可到敝府休整几日。”
金宛弯腰鞠躬,恭敬拱手。这菩萨面庞蛇蝎心肠真是让他给演透了。
薛殷和桃瑾膈应得厉害,径直躲到了徐放词身后。
去你府上干什么,拿碗让你下毒,再让你栽赃陷害被迫离开扬州吗?!
徐放词察觉到不对,但只是淡淡拱手回礼:“谢过金公子,就此别过。”
果然,即使他们不提前告知徐道长真相,徐道长也不会愿意和陌生人来往的。
况且,他们的调查,也已有了头绪。
走过扬州几条主干道路,再到邻水小馆。
桃瑾注意到,当人们脱下衣服的时候,人和妖的情线便分开了。无一例外。
刚好,明日扬州最大的布料商——代刻,要为他的女儿——代青岳办一场比武招亲。
代刻营销得声势浩大,各地的青年才俊纷纷前来,只为一睹传言中的绝色佳人。
他们自然也会前往——
代府装潢华丽,琉璃瓦、朱漆门,屋脊上金龙飞越,院落间雕梁画栋。
假山水池,亭台楼阁,当真是富贵园林、奢侈人家。
路过前厅大堂,桌上摆青花瓷器、玉环金盏,墙上挂名家字画、绝迹真品。
薛殷手心痒痒,随便拿一件回家,都可以当一辈子逍遥少爷了。
他们跟随人流到代青岳居住的月落院。
月落院与整个代府格格不入,竹林小溪、木屋石桌,极尽江南水乡的雅致清幽。
可惜竹林里那一处萌芽的花田,被代刻用一方巨大石台碾压,用作了比武招亲。
台下人头耸动,台上代刻捏着手里刚得的金镶玉爱不释手。
还有半个时辰,比武招亲就开始了。
“哈?你怎么在这儿?”
薛殷三人在凉亭里观察众人,这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就看到他那个缺心眼侄子。
“殷叔!”
他乡遇亲人,薛定谔甚是兴奋,跑跳着冲到了薛殷面前。
薛定谔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身着水云阁学堂蓝色校服,一副大眼萌崽的样子,和这里的喧嚣江湖十分格格不入。
“扬州锁妖□□溃,妖物潜逃的消息都传遍了!很多捉妖师都来了!”
薛殷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那你还来?怎么不在鹤归山好好读书,你可是什么术法都使不好。”
薛定谔突然压低声音,凑过去:“我是偷偷逃出来的。我可得赶紧出来见见世面,整日在鹤归山念书背书,早晚成个傻子!”
“你……”
小孩穿着校服离家出走,还能不能让他省心了?
“哟!这不是薛少主吗?怎么在扬州也能和薛少主碰上?”
昆仑山陈子昂迈步入亭,在他对面坐下。
“陈公子真是消息灵通啊。薛某刚到,您就到了。”
陈子昂体型庞大,鹅黄色衣袍遮不住他鼓动发达的肌肉。这与他们昆仑山修霸气刀术有关。
“欸?薛公子哪里话,扬州于天下久负盛名,子昂只是慕名游赏罢了。”
“薛公子,陈公子,真是好巧。”
空桑城杨泽方,也带着一干人抵达。
他们空桑城主修暗器,练功服也是简练的暗紫色骑装。
都说,空桑城执行任务时,个个黑袍加身、犹如鬼魅。风声一过,他们的月弦针就已经搅乱了妖物的脑浆。
杨泽方便和空桑城的特质一样,眉眼细长,长相阴郁,嘴角带笑时透出瘆人之感。
“杨公子,真是好巧。”
薛殷敷衍拱了拱手。再一看,这凉亭内只剩他们三大捉妖组织的人,真是捅了捉妖师的窝了。
“杨公子也到了。不知杨公子可还记得,上月,你们空桑城的人打伤了我们昆仑山的弟子?!”
“……这个,杨某还真不记得了。”
“你!”
“呵,陈子昂,你们昆仑山家大业大,什么时候把欠我们的符纸结一下。”
“水云阁缺符纸吗?”
“我们缺不缺和这有什么关系?快还钱!”
“我怎么记得我爹说,你爹早就不在意了,说不必还。”
“他不在意我在意!快还!”
他们三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无可避免地争论不休起来。
薛殷并薛定谔,一老一小,忙着舌战群儒。
桃瑾自然而然坐到了徐放词旁边。
她捏了捏纱裙,轻盈开口:“徐道长,桃瑾可否,再要一张压制妖气的符纸?”
“可。”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咬破指腹写写画画。
桃瑾没有看他手上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侧脸。他的淡粉色下唇上,留下了一滴鲜艳血液,很滋润的样子。
凉亭内人集众多,他们缩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距离极近。
她尽可能放低呼吸,可徐放词的浓黑睫毛依旧轻颤了几下,额前几缕碎发亦跟着晃动。
不过可能,只是微风的缘故。
桃瑾的纱裙碰上了徐放词的黑衣下摆,她不露声色地又向他挪了一点,他却立即远离。
“给。”
“哦。”
桃瑾接过尚还留有温度的符纸,放进了袖中。
仅一小会儿,那符纸就没入了她的手臂。徐放词冰冷强悍的法力钻进了她的体内,将她的妖气尽数锁了起来。
“桃,姑娘……”
“嗯?”桃瑾一下借机凑过去,眉眼明亮,“徐道长你声音大点,我听不见。”
徐放词深呼一口气,哽了好久,才接着说,“我想问,目前,这里,可有……”
他的手,又慢慢摸上了腰带,紧张地摩挲。
桃瑾会心一笑,出声打断了他:“徐道长先等等,我还有一事。”
“?”
桃瑾缓缓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唇,用指腹抹掉了那滴血液。
徐放词瞳孔迅速张大,厌恶和恶心又溢了出来。
他一下站起身,板着一张冰山脸离开了凉亭。
桃瑾忍不住笑。小样,以后还有你好受的。
“诸位——代某感谢诸位从四海而来,代某可以为小女觅得良缘了。”
代刻瘦脸猴腮,整个人细弱如竹竿,放在这竹林里,倒不违和。
“代老爷,这青岳小姐在哪啊?你让她出来见见我们啊!”
“是啊!难道这青岳小姐还喜欢‘琵琶半遮面’那一套吗?”
“对,这底下可有她的未来夫婿,怠慢了怎么成。”
代刻笑着拱手,嘴里露出两颗金牙,“诸位放心,小女只是怕让诸位失望,她这就来!”
“你干什么?!扭扭捏捏的!”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扯着一个单薄女子上台。
远远看去,那女子上穿淡粉色金丝上襦,下搭墨绿色染竹旋裙,身腰纤盈,气质出尘,仿若这竹林中的隐世仙子。
即使她以手遮面,羞愧怯场,依旧拂动了台下众人心弦。
她将墨发梳成凌云髻,髻上别金花挂翠珠,莹莹如玉的耳下,亦垂有一滴翡翠泪。
微风吹过,竹林窸窸窣窣,池塘涟漪片片。
她髻后那条墨绿色发带,亦随风飘动,仿佛想将她带去天边。
“哦——”台下惊呼阵阵。
女子缓缓放下手,垂着眼,木偶一般平静。
她五官清越,透着骨子里的清冷孤傲,却涂着粉妆红尘,着实是个落入尘土的仙子。
那些远道而来的人,个个激动,不停拍手叫好。
佳人绝色,称得上倾国倾城,还是个有待驯服的烈物。可不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一件吗。
代刻和那中年男子面露得意。女人虽然无用,但还可替他们大赚一笔。
“诸位公子,这就是小女青岳。不知哪位公子,愿意当第一人?”
“我来!”
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走上台。
他浑身浸着猪油,衣服下摆还沾着猪内脏上的脂肪。咧嘴一笑,还能看到牙齿缝间的菜叶。
这是城东的杀猪匠。家底厚实,杀猪只是爱好。
代刻满脸堆笑:“徐公子!还有哪位公子!”
话音一落,一只明显矮于众人的手伸出人群。是坐在轮椅上的金禅。
“我来!”
金禅花大价钱买了这个布满机关的杀器,就算他到台上只是坐着,动动手指也能击败所有人。
无奈,第一步就很艰难。
石台没有装供轮椅行驶的斜面,他到不了台上。
他摇动摇杆,到达石台前,面露难色。
代刻惊讶地看代青岳一眼。他这女儿还真是能干,连金府小公子都勾搭上了。
代青泰反应很快,立即招来小厮。他们把金禅连人带轮椅推上了石台。
“金小公子,您和小女难道……”
代刻谄媚地蹲过去,脸上堆满褶皱,和狗没什么区别。
徐猪匠见势不对,立马大喝一声,“代老爷!你这是何意?比武招亲,难道内定了不成?!”
“不,徐公子……这……”
他当然想抓住金禅这颗金蛋,但也不能驳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子。这叫他以后在扬州怎么混?!
可金蛋连路都走不了,如何能赢?
金禅仍似昨日那样少年意气,决绝又倔强,“代老爷可没内定,既然是比武招亲,我自当凭实力赢下你!”
“代老爷,你带着代姑娘退开!”
“喝!金小公子,徐某就不客气了!”
徐猪匠挥着铁拳冲过来,拳风凛冽。
金禅面不改色,只是摁下了轮椅侧边的一个按钮。
轮椅上装着的那些沉重箱子应声打开,数支细箭飞出,径直钉穿了徐猪匠的衣衫,将他掀出了石台。
徐猪匠摔出了一口血,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他还想再来,一下就被代刻止住,“徐公子,掉出台面,就算输了。”
“哼,好你个代刻。我们走着瞧!”
徐猪匠撞开几个看客,又随机抓几个打了泄愤,才走出代府。
方才热血沸腾的那些人,看到金禅,气势就已泄了一半。
如今代刻还偏向金禅,已经没有得罪一方富甲的必要了。
台下人都规规矩矩站着,没人再想上台争取。代刻喜笑颜开,那残疾金蛋还真是意外之喜!
“诸位公子,今日胜者就是……”
“等等!”
薛殷眼珠子掉出眼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陈子昂!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