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青山见白月》元气小娘

18、第十八章 是他要带你走吗？

　　风霜过后，便是天和景明的一日。月芷蕤醒来，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萧瑾笙，他仍旧睡着，但是抱着自己的手臂却是一点都没有松懈。月芷蕤看着熟悉的面容，在眉眼间似乎又看见了当日的那个少年，褪去了伪装和凶戾，剩下的是温柔肆意和深情。

　　她抽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目鼻尖和嘴唇，忽然眼中就盈满了泪水。在第一颗泪水将要落下的时候，萧瑾笙忽然睁开眼睛，轻轻吻上了泪珠。

　　“阿蕤，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

　　月芷蕤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无比珍惜用力的握住这份温暖。

　　自从那日之后，萧瑾笙便日日都守着月芷蕤，不让月晨曦靠近她半分，月晨曦屡次想来见她，都被萧瑾笙挡了回去。虽说如今他和月芷蕤已经敞开心扉，月晨曦已经不能从他身边抢走他的阿蕤了，但是经过诸多事情，他也清楚知道月晨曦并非善类，若是不小心提防，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伤害月芷蕤的事情。

　　月晨曦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他命人在别院生事，污蔑青城派弟子借化阴决之事调戏妇女，闹得不可开交，萧瑾笙不得不出面调停。便是趁着这个契机，月晨曦来到后院。

　　“蕤儿。”月芷蕤走出房间，便看见月晨曦站在院子里。

　　“我等你很久了。”他继续开口，但是不敢贸然往前走，怕将月芷蕤吓回去。

　　“事到如今，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回去吧，哥。”月芷蕤淡淡的说了这句便要转身回去，月晨曦急忙拦住她。

　　“既然你还肯叫我哥，那我起码还能是你家人，对吗？”

　　月芷蕤又怎么忍心直接说出恩断义绝的话呢，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这样心软善良的人也始终狠不下心来，原本往回走的步子顿住了。

　　月晨曦见这话有效果，便继续说起来，“此前种种，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生气也好，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你别不理我。蕤儿，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你知道的，父亲只当我是神月族的继承人，不肯对我施以和善的慈爱，总是严厉的。母亲。”说到这里月晨曦无奈的哂笑了一声，“她也抛弃了我。只有你，蕤儿，只有你一直陪着我，对我好。”

　　月芷蕤忽然好像明白了月晨曦对自己的执念，其实他可能根本就不爱自己，只是因为他从小就缺少亲近之人的怜爱，只有她陪在他身边，愿意温柔以待，所以他才产生了眷恋之情，但是这不是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留住你，对不起，蕤儿，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月晨曦说的无比诚恳，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都知道。”月芷蕤果然心软了，“你对我的心是真的，但那不是情爱，我对你也从来不是情爱，或许更多是觉得亏欠你。虽然不应该骗我，不该用这种方式留我在你身边，但你也说的没错，我们始终是家人。”

　　“哥，我们和离吧。在神月族人的面前解除相守的誓言，让彼此都重新自由，你放下执念，我们重新做回家人，真正的家人。”月芷蕤的眼神柔和下来，又带着深切的期望看向他。

　　月晨曦仿佛被惊雷劈中，顿在原地，她要同自己和离，她为什么要和离？她是要和他一起离开吗？她果然也和母亲一样，要走吗？月晨曦在脑子里不断的质询，身体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哥？”月芷蕤唤醒他。

　　“是他要带你走吗？”

　　“和他没有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可是月芷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月晨曦在心里笃定，一定是他，一定是因为他，又是他，是他要带走自己的蕤儿，当初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要拐走蕤儿，自己怎么会让父亲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欺骗月芷蕤嫁给自己，如果没有当日的谎言便没有今日的分崩离析，如今还是他，他还是要带走自己的蕤儿。但是如今的月晨曦不敢拒绝月芷蕤，他知道一旦拒绝了，便是连家人也做不成了，表面的祥和也都没有了。

　　“好，我安排。”他硬生生的挤出这几个字，没有再看月芷蕤，而是转身就走，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也没有转身，就这么背对着月芷蕤，说到：“对了，近日研制枯逢生有了些突破，若是你有空，我拿来给你瞧瞧，这也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心血。”

　　“不用了。”月芷蕤拒绝了，“既然哥你决心要专心研制枯逢生，我便不再插手干预，你艺人专注，恐怕更能快些将枯逢生的要义找到。”

　　月晨曦不置可否，走出后山院子，悲戚和可怜的神情便从他的脸上消失干净，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很用力很用力，整张脸都变形狰狞，然后就只剩下冷漠和眼神里幽深的黑，他仰头活动了下脖子，然后分外诡异邪气的笑了起来，离开了后山。

　　萧瑾笙处理完别院的事情，急匆匆回到后山，一见到月芷蕤，便冲过去巴拉他，紧张兮兮的问：“月晨曦来过了是不是，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我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行，日后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你在哪儿我就在那儿，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月芷蕤看见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没有，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来干什么？”萧瑾笙仍旧警觉的瞥了一眼月晨曦离开的方向。

　　“算是，来道歉吧。”

　　“那，你原谅他了？”

　　月芷蕤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有些惋惜的说到：“他毕竟是我的家人，而且我从小被捡......”

　　“好，我知道了。”萧瑾笙赶紧打断她，是不想让她再提起那些伤心的往事。

　　月芷蕤笑着拉起萧瑾笙的手，“而且，今日他答应同我和离了。”

　　“真的？”萧瑾笙很诧异，月晨曦对月芷蕤的执念他是看在眼里的，真的就能这样轻易放下了吗，他不太相信。

　　“真的。”但是看起来月芷蕤相信了，“阿笙，我真的很开心，虽然经历了很多的曲折，但是好在一切都在逐渐变好，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她仰起头看着神月山谷上的天空，“以前我看这里被群山斩断的天空，觉得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但是如今，我觉得那些山那些困住我的东西，再也困不住我了。”

　　萧瑾笙见月芷蕤是真的开心，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他将月芷蕤拉入自己的怀中，稍稍用力的抱住她，将她的头贴合在自己的脖颈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有我在，没有人能够困住你。”

　　从那以后，月芷蕤和萧瑾笙便再无顾虑，日日相守情深意浓，只等着最后一轮化阴决七七四九日的期限一到，便要一起离开。既然有了盼头，这日复一日的山谷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眼看着就要到了离开之日，忽然又生出一事来。

　　恰如行舟千里，岸头断木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