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背叛的骑士》文礼

26、重逢

　　“修？”

　　转过头的一瞬间，站在门口的人影不可至信地向前走了两步，似乎要伸出手来亲自确认这个事实，最终却又畏缩地停了下来。只有目光还死死地停留在对方身上，眨也不敢眨一下。

　　“修，你不认识我了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用似乎是伤心欲绝的眼神盯着瞪得大大的碧眸，迪恩一步步地走近僵硬的人影，“我以为……再了见不到你了……我是……我……”

　　“迪恩！”突然冲上前去拥抱住摇摇欲坠的人，修格的全身都在颤抖着，“是你吗？……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迪恩……”

　　“修……呜……修！修！！”突然大声地哭出来的迪恩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紧紧地抓住修格，生怕他突然消失似地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他栓在自己身边。

　　“迪恩……”用强壮的手臂支撑着小小的身子，修格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好好问清楚。那些吸血鬼有没有伤害他？他是怎么逃走的？还是有什么人帮了他？那之后他去了那里？有没有来找过自己呢？好多好多的问题堆在心里，却一个也问不出口。悲伤的哭声在耳边清晰地响着，是真的呢，他就在自己怀里，在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可是他的声音好悲伤，就像要把心撕裂一样。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吧？有人欺负他吗？被什么人伤害了吗？迪恩……告诉我……把我们分开之后的事都告诉我……

　　突然如其来的状况使已然变为旁观者的另外两人目瞪口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本应毫不相干的两人在自己面前紧紧相拥。无助的哭声将安东尼奥的理智从恍惚的彼岸拉了回来，急忙走过去安慰道：“迪恩……怎么了？别哭了……”

　　正想将哭泣的男孩从快要把他揉碎的强壮手臂中拉出来，枢机主教却被一股超乎想像的力量推倒在地。抬起头的时候，他只在背光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一双充满了警惕的碧眼正狠狠地瞪着自己。只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就让自己感到了死亡的恐惧，一个念头立即闪现在枢机主教的脑海里：

　　迪恩会被他抢走——

　　“修格！”急忙扶起跌倒的枢机主教，教授愤怒地喝斥了突然做出暴行的学生。这种诡异的状况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急于想要问个清楚，但现在——看了看哭得撕心裂肺的天才，正两眼喷火的弟子，一副吃人样的枢机主教——真不是时候啊。无奈地叹了口气，教授用他最为温和的口气劝道：“先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吧，有什么事等迪恩冷静下来再说。”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迪恩终于停止了漫长的哭泣，却仍然瘫软在修格怀里黯然落泪。在枢机主教瞪得通红的双眼的注视下，修格依然理所当然地把他带来的天才搂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似地护着，然后将和迪恩相遇的情况和教授说了一遍。

　　“被吸血鬼抓走了？”

　　同时大叫出来的两个声音一个带着深深的疑惑，另一个则惊惶失措。

　　“是什么样的吸血鬼？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吗？你是怎么跑掉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被吸血鬼抓住，就这样毫发无伤地成功逃脱了吗？还是说天才用了什么不一般的计策吗？

　　“被吸血鬼抓走？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迪恩居然遇到了这样恐怖的事……

　　“你们这么多问题，迪恩怎么回答啊！”不满地斥责了同时发问的两人，修格温柔地询问怀里仍在落泪的男孩，“迪恩……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微微抬起头来的男孩用袖子抹了抹似乎永远也不会断线的眼泪，并用难过的声音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那时候我正在花园里剪蔷薇，只是突然觉得一道黑影在眼前闪过，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了之后我发现自己在一间房子里，后来来了个吸血鬼，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只说我们是朋友，然后他就出去了。”

　　“那个吸血鬼长什么样？”教授问。

　　“棕色短发，紫色眼睛……”

　　“棕色短发紫色眼睛！”猛然抓住纤细的手腕，修格急切地问，“是不是右手背上有百合的刺青？！”

　　“不、不知道……他带着手套……”

　　看到迪恩害怕着畏缩的样子，修格才回过神来松开手，带着一丝后悔道着歉，“对不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后来除了送饭的人以外，就没有别人来过了。我关在里面大概过了两三天的时候，有人进来救我——也不能说他们是专门来救我的，可能是顺便吧。他们好像是有自己的任务，我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外的人都倒下了。”

　　“救你的是什么样的人？”不像弟子一样失去平时的冷静，教授继续着审问的角色。

　　虽然不满师父怀疑的口气，修格也仍然鼓励着迪恩说出不愉快的回忆。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行动时很迅速协调，有点像军人。”

　　“这之后呢？”

　　“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把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和另外一些人关在一起。几天以后就把我们都放了。”

　　“什么样的地方？和你关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像是监狱一样的地方，关着的都是些一般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特点。”

　　听完回答以后，教授眉头间的阴云越来越重。从他的话中，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最关键的是……如果一个人心计真的重到这个地步的话，他的眼睛是不可能这么干净明亮的。对，这个孩子的眼睛就像是世界上最透明的水晶一样，里面没有丝毫的杂质。恐怕只有天使的眼睛才会这么纯净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疑惑的视线，迪恩从修格怀里稍稍抬起了头，迎上了教授疑惑的目光。被泪水浸得透湿的咖啡色眸子就像受了委屈的可怜猫咪一样无辜地看着自己，教授心中的阴云立刻便消失无踪了。

　　如果这么纯洁的孩子都不能相信的话，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悲哀了呢？自嘲地摇了摇头，教授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用温柔的口吻安慰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迪恩再次把头埋在了修格宽阔的胸膛里。

　　“对不起，迪恩……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柔声说着温暖的话，修格紧紧的抱住了瘦小的身子，“我会一直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那可难说，”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枢机主教终于开了口，“迪恩，你还是到我那里去住。虽然教授这边可能不太方便，不过我会每天亲自送你过来的。要把你交到一个曾经使你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的男人手中，不可能！”

　　“——！”

　　一股火药味在空气里迅速弥漫，枢机主教高傲地蔑视着这个曾使迪恩受到伤害的男人。你根本就不配呆在迪恩身边，只有我才能保护他，只有我……才能给他幸福……

　　将手放在修格紧握着的拳头上，迪恩无言地安抚着已经深深陷入自我厌恶的男人。“安东尼，上次只是个意外，是我自己太没用了，不能怪修的，”用近乎于恳求的眼神看着正在怒火上的枢机主教，迪恩依然紧握着修格的手，“安东尼也一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吧，我不能每天都麻烦你呀，和修在一起没问题的。”

　　“波吉亚主教，如果你信不过修格就请相信我吧。在罗马大学里迪恩绝对安全，我们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的。”

　　难道我和你之间，还比不上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的人吗？无法问出口的枢机主教艰难地站了起来，对修格说：“如果你让他受到哪怕是一点的伤害，我会让你后悔曾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惊讶于一向圆滑睿智的波西米亚贵族居然说出如此不理智的发言，教授只能看着带有一身浓重悲哀色彩的枢机主教消失在门口。让这个孩子留下来真的是对的吗？两个平时根本就无懈可击的男人因为他而丧失理智，这样好吗？虽然一直以来，教授都想要自己心爱的弟子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沉浸在复仇的苦海中。可是他的选择真的对了吗？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带来的，真的会是幸福吗？

　　看到修格眼中流动着的喜悦和怜爱，教授默默地走了出去。

　　这一次你是真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吧？希望这个天使般的孩子能让你忘却所有的伤痛。如果是他的话，是不是就能让你再次露出笑容了呢？

　　在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教授却并没有看到天使目送他离开时，本应纯净透明的眼睛里，多了一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