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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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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兰将那孩子救上岸的时候听到了对方断断续续的呓语,在究竟是送他去医院还是带回家中纠结了一会儿,而当她看到对方锁骨下方的一道莫名有些熟悉的伤疤后果断决定了将这孩子带回自己家。
小男孩浑身湿透,体温高得格外吓人,她小心翼翼地脱下对方明显过于宽大的衣服,那道她恍惚一眼觉得有些熟悉的伤疤便清清楚楚地印入了她的眼帘。
兰轻咬下唇,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将对方身上的衣服又往下拉了拉,然后抬起对方的手一看,果然手臂上也有那个熟悉的伤疤。
“这孩子不会是被人虐待了吧?”
“什么?”
毛利兰一惊,只见园子已经打完电话走到了她身后。
“伤疤啊。”园子努努嘴,指着对方锁骨下的伤疤道:“你看看他身上那些伤疤,东一道西一道的,连烟疤都有,不是被虐待是什么?”
毛利兰闻言愣了愣,再仔细一看,果然对方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些伤痕似是存在了很久,已经增生成了黑褐色。
还有些伤痕则比较新,似乎刚形成不久。她刚刚竟是没有注意到,此时听园子这么一说,脑子里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在台风天被她捡回家的男人。
她当时替男人处理伤口时有脱下过他的衣服,依稀记得对方的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但那毕竟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她当时并没有格外去关注。如今想起来,眼前这孩子身上的伤口竟是一点都不比那个男人少。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烟疤?这难道不是更像枪伤留下来的疤痕吗?”
“枪伤?!”
园子一脸你没毛病吧的眼神看着她:“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枪伤?哪有子弹那么小的,更何况这小孩要是中了枪早就死了。”
园子说得没错,兰抚摸上对方锁骨上的伤疤,这个疤痕的大小与其说是枪伤,倒的确更像是烟烫出来的伤口,也许真的只是她多心了。毕竟她也确实不记得这孩子身上的那些伤口,跟那个男人身上的究竟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除了这两个,不,是三个。
毛利兰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目光不由得转向了这孩子的腿上。
“我看他啊,八成是被家里面人给虐待了所以才偷跑出来,又不小心掉进河里的。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叫了我家里的私人医生过来了,可是也不能一直把他留在这吧,我还是再打个电话跟目暮警官说下吧,看能不能联系上这孩子的家人。”
“等等园子。”
毛利兰头也不抬地制止了园子,她已经掀起了遮住那孩子下半身的衣服,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小腿上的某处。
声音中不自觉地有些紧绷。
“先不要通知目暮警官。”
“小兰?”园子不解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
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陡然想起那个男人在巷子里试图掐死自己那一幕,于是想说的话语在喉咙里上下滚了滚,才转口道:“你不是说这孩子有被家里人虐待的可能吗?我想等他醒了之后先问问他。”
园子家的私人医生来得很快,给那孩子检查完身体后又给他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还开了一些药叮嘱要吃完。
兰都一一记下了,将医生和园子送走后她拿毛巾帮对方擦了擦身体,又给他套上柯南遗留在这边的衣服,然后才关上门出去。
她知道少年侦探团这几天每到这个时间段便会来找她,她本以为那孩子应该会好好睡一觉,却没想到对方醒得这么快。看着对方赤着脚踩在地上,
她不由得想起医生的叮嘱,下意识地便将对方抱了起来。
对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外,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墨绿色双眼以及那头银发,想起了对方身上那些多到数不清的伤痕,还有园子走之前对她说的话。
“小兰,这孩子醒了后你还是报警吧。那孩子身上的伤口总让有些不安,所以刚刚问了我家的私人医生,他说那些伤口很多都是利刃造成的,哪家父母虐待孩子会直接用刀捅的?还有那个我以为的烟疤,医生也说确实像是枪伤。”
听到这里,兰的心里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地朝男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曾经听说过在欧美的一些国家,一些人会专门培养小孩子为杀手,那些人为了把这些孩子训练成杀手,往往都是从几岁便开始训练,这些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必须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所以身上总是会留下很多伤痕。”
小杀手吗?
兰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小男孩,一时之间竟无法将他和那个在巷子里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兰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对方身上的那些伤口,心里有些酸涩。不管是被虐待或是培养的杀手,他都只是一个孩子。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于是她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试图借此来安慰自己。
等她送完少年侦探团再回来时,那孩子已经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他走了。
她想。
或许他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
可他会去哪里?他才刚醒过来,感冒还没好,又发着烧。他能去哪里?
天渐渐暗了下来,她听着屋外传来的阵阵雷鸣声,看着窗外下起的滂沱大雨,又想起了送少年侦探团离开时,小哀对她说的话。
“他很危险,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小哀,你认识他吗?”
“不,我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危险?”
茶色头发的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只是觉得他的眼睛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信不信随你。”
为什么他们都在说他危险?那个孩子跟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又究竟是什么人?
毛利兰纠结了半晌,眼见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始终有些不放心,她随手拿了把雨伞冲出家门,一路打听后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屋檐下找到了被淋成落汤鸡的小少年。
他的体温比刚醒来时又升高了不少,看着对方红得明显不正常的脸颊和苍白的嘴唇,银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他赤着脚蜷缩在屋檐下,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和长裤,那还是她帮他换上的属于柯南的衣服,整个人狼狈得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咪。
一时间,什么银发男人,什么杀手,什么危险,通通都被她扔在了脑后。
她将对方背到背上,一手拖着他,一手举着伞,在暴雨中一路将人背回了事务所。
回到事务所后兰拿出干毛巾把他身上擦干净,喂他吃了退烧药,又到厨房煮了碗姜汤端给他喝,少顷才见对方迷瞪的双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下次不要再乱跑了,我刚刚真的很担心你。”
他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银发挡在额前,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被子,沉默地盯着手里的碗不发一语。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晚上给你煮了粥你也没吃,先吃点东西再洗澡睡觉。这个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先住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的,等病好了我再带你去找你家……”
“黑泽。”
“嗯?”兰驻足回头。
“我的名字。”
沙发上的小小身影缓缓抬起头,对她说道。
“黑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