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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Chapter 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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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毛利兰身体变小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琴酒再未出现过,她顶着一副小孩子的身体也不敢在船上乱跑。对男人动不动就和她玩冷战和失踪的行为,兰将其归咎为幼稚,全然忘了自己和某个大侦探吵架时也总爱玩冷战。在又一个独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晚后,兰愤然起身。
不想见她是吧?
她还偏就要去见他!
海上航行的第六天。
对船上动不动就出现一些男男女女的亲密行为,兰已经逐渐免疫,现在完全能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
毛利兰顺着甲板一层一层向上,手上紧紧抱着那把银色手枪,遇到几个对她露出贪婪目光的男人,在见到她手上的枪后也都识趣的没有上前。
在这艘对热武器管控格外严格的邮轮上,一个七岁小女孩带着枪在船上闲逛还能不被阻拦,想也知道对方来历的不简单。能上这艘邮轮的人非富即贵,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上到第十二层甲板时,兰看到了独自一人在甲板上抽烟的朗姆。
“兰小姐?”
朗姆上下打量她几眼,面上露出兴味。
“最近几次见到你的造型似乎都格外别致。”
对这个几次三番明显对她带着恶意的男人,兰简直无半分好感,她心生紧惕,只想快步离开。
“琴酒不在这一层。”
兰半信半疑:“你知道他在哪儿?”
朗姆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和琴酒,也是在船上认识的。”
还不等兰开口他便抽了口烟继续道:“一艘从日本北海道出发的游轮,船上一共2163个人,但最后在那艘游轮上活下来的只有我和他。”
兰眉心狠狠一跳,突然就想起琴酒曾跟她说过的,在他曾经炸过的那艘游轮上,两千多个人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她本能的不想听,脚步却缓缓停驻。
……
和琴酒相遇那年,朗姆还不叫朗姆,只是一个离家出走的独眼少年。
海上盛筵几乎在每个时代都流行,即使在当年也不例外。
作为藤本家曾经的一员,即使丢弃曾经优渥的生活被迫来做下等工作,即使在外貌上存有缺陷,骨子里的高傲也不允许他随意匍匐在别人身下。
在忍无可忍后,他将那个频繁骚扰自己的富绅约上甲板,然后——
推下了海。
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转身之际便看到了倚靠在不远处的少年。
香烟的火光在漆黑的甲板上不算显眼,少年一袭黑衣,将自己完美的隐匿在黑夜中,唯有一头银发张扬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那是两人的初次相见。
一个杀人犯和另一个杀人犯的相见。
两个几乎同龄的少年,在同一个夜晚,在同一层甲板,做了同一件事。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究竟是谁先提出的炸船,朗姆其实也有些记不清了。
人的大脑容量很有限,所能记住的也不过是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一些事。
只记得在最后的最后,他和少年站在救生艇里,望着远处游轮上呼救的人群,看着那艘巨轮一点点沉入深海,露出了自出生后最发自内心的笑。
银发少年叼着烟,脸上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我喜欢你的性格。要不要跟我走。”
就是这句话成为了他加入组织的契机。
他成为了琴酒的手下,又或者说是他的搭档。
他们一起出任务,一起杀人,一起善后,一起受罚,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甚至住在同一屋檐下。
琴酒是他见过最矛盾的一个人,那时的他并不若现在这般冷厉深沉,反而更像头野性难驯的幼兽,举手投足间甚至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厌世。这是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在那时的琴酒身上却融合得分外和谐。他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偏偏骨子里又带着一份偏执的暴戾。
他曾亲眼见过少年在做完爱后裤子都没来得及提,直接将泄欲的女人掐死在床上,过后又陷入了浓浓的自我厌弃。
他似乎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偏偏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于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少年任务出得越加频繁。他曾问过对方原因,那时的琴酒是怎么回答的?
“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少年琴酒仰躺在天台上,上一秒还似低落,下一秒却又咧嘴笑了。
“又或者我只是天生暴虐。看他们像蝼蚁一样在我手里挣扎,那种快感简直比毒品还要让我上瘾。”
这是一个像疯子一样的少年。
若一直任由对方这样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杀光身边所有人。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便产生了想离开对方的想法,所以才会在金问出当初和琴酒同一个问题时,他才会选择跟金离开。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琴酒并非真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只是令他感兴趣的事太少太少。而他的父亲,那个黑衣组织背后真正的首领,恰好知道该如何挑起他的兴趣。
那天他们打了有史以来最幼稚的一场架,没有武器,没有招式,甚至没有逻辑,只一拳一拳地往对方脸上招呼。一场架打完,两人不欢而散,自此成为了组织里尽人皆知的死对头。
“他怪我不够忠诚,认为我背叛了他。”
两人隔得有些远,兰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对方神情,只能从男人讥讽而低缓的嗓音中听出他的不屑。
“可笑吧。他那样的人竟然也会知道什么是忠诚。”
自那以后琴酒便减少了出任务的频率,转而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并主动承担起探查组织内鬼的任务。
朗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变的,只是某次任务再见时,琴酒已经褪去少年人的野性,变得冷静与沉稳,只有眉宇间偶尔流露的戾气彰示着他的狠厉,周身的肃杀之气即使在黑夜中也无法掩藏。
他下手越来越干脆,手段也更加狠辣,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对内鬼和背叛者几乎毫不留情。
朗姆再未见过他失控的样子,他像是彻底融入了黑暗,又像是放弃了挣扎,如同一台精准的杀缪机器,日复一日地做着相同的工作。
但朗姆并不认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他只是做了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
谁不想活着?
谁不想往上爬?
一旦领略到权利的滋味,没有人会再舍得放开。
在那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不吃人,就只能等着被别人吃。他只是在琴酒甩开他之前,先一步甩开他而已。
“你以为伏特加是因为对他忠诚才会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吗?”
男人扭曲的面容在呼啸的海风中显得格外可怖,他一步步向兰靠近,就连烟头灼伤了指节都未曾注意。
“那是他蠢!他根本不知道在他之前琴酒是怎么处理他那些手下的!我才是唯一一个能在他手底下活下来的人!”
疯子。
兰不想再听下去。
她早该想到的,能一开始就被琴酒一眼看中的人,几乎没一个是正常的。
她转身就想走,却被朗姆一把拉住,盯着她手中的银色手枪幽幽开口。
“你手上的枪不错。”
兰紧惕地将枪背到身后,却见对方再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反而后退几步掸了掸掉落在衣服上的烟灰,神情也逐渐平静,唯有那只完好的右眼在深夜中泛着幽光。
“暴风雨要来了。”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兰小姐还是离甲板远一点比较好,免得受到波及。”
说完也不等兰反应,径直走进了船舱。
兰一头雾水地在原地站了半晌,只觉从那个组织出来的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有病。
…
毛利兰找到琴酒的时候,男人正在邮轮的十三层和人玩牌,赌桌边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赌桌上只有四个人,除了琴酒外的另外两个竟都是船上的服务生,只有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船上的乘客。奇怪的是赌桌上并没有筹码,反而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把左轮手枪。坐在右边的服务生正好输了一局,拿起面前的左轮手枪,随后颤颤巍巍地对准自己太阳穴。
见服务生迟迟未扣下扳机,年轻人忍不住发出嘲讽。
“喂喂!没胆子就赶紧滚,别在这浪费时间,你以为我的城堡是这么好赢的吗?”
看得出服务生大概是真的害怕了,试了几次都还是不敢扣下扳机。
“我、我不玩了!我赔钱!我不玩了!求你、求你们放过我吧!”
年轻人冷哼一声,“上桌容易下桌难,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看船上的这些人缺你那点钱吗?”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把他拖下去交给金先生,听说上一个表演鲨鱼秀的人跑了,正好拿他补上。”
桌上剩下的另一名服务员被吓得直冒冷汗,却不敢说任何离开的话,这场来自上层权贵之间的游戏,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琴酒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兴致缺缺。
眼见下一轮输掉的人是琴酒,而男人也一脸无谓地拿起面前的左轮手枪。兰只得奋力挤进人群,在男人扣动扳机的同一时间呵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