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暗之影》荒木叶

17、暗影 所悟【已修】

　　伦敦城的雾气暂时散去，淅沥的小雨却开始折腾起人来。
　　瞬懒洋洋地坐在阳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被放置于朴实无华的剑鞘中的承影剑敛去了所有的光芒安静地躺在她的怀中。
　　从中国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克劳迪娅回来后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偌大的别墅只有瞬和罗伊两人（那些幽灵般的仆人不算），之前全身心投入训练还不觉得，现在一闲下来便发现整个别墅空旷安静得可怕。

　　这样的天气还真是让人连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啊。
　　瞬默默地叹了口气。
　　难得今天想任性一回不去训练室，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地静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开始不自在起来。
　　“人总是不懂得知足。”瞬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伸出手去任由天上飘下的雨珠溅落在她的掌心。

　　这样单纯地为了活着，而活着。
　　真是……
　　稍微有点无聊了啊……

　　“亲爱的小瞬~~姐姐我回来啰~~~”
　　瞬嘴角微微一抽。
　　——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我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满足！

　　只可惜她的心声恐怕是不能如愿了，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踏着优雅的步伐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小瞬~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姐姐啊~？不可以没想哦，否则姐姐会伤心的呢~”
　　——那你就伤心到死吧混蛋！
　　“哦呀哦呀，小瞬难道是在害羞~？”

　　瞬沉默了片刻，明智地无视某个抽风的女人，将目光转向她身后那两个诡异的生物——麦色的皮肤，粉色的长发并带着奇特眼罩的双胞胎？！
　　“她们……又是你恶趣味的产物吗？”
　　“才不是呢~”克劳迪娅有些委屈地嗔了瞬一眼，“她们本身就长这样，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哦……说起来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问她们是什么人吗？”
　　瞬淡定扭头，“没兴趣。”

　　“诶~~小瞬怎么可以这样啊~~”
　　那两个疑似双胞胎的女人走上前对瞬行了一礼，语气恭敬，“您好，瞬大人，吾等名为切尔贝罗，是影大人的直属机关，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瞬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等了片刻，克劳迪娅悄悄地瞄着瞬还是没什么反应，“小瞬，难道……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不想。”
　　克劳迪娅抽了抽嘴角，有些气馁地垮下肩来，“……好吧，小瞬你赢了……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反正你也是时候知道一些事情了。”

　　瞬敛下眼睑，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怀中的承影剑，“可以选择不知道吗？”
　　克劳迪娅温柔一笑，“不、可、以、哦~”
　　呿……

　　“哦呀，难得看到小瞬孩子气的一面，意外得可爱呢~”
　　“……想死吗？”
　　“嘛~还是先说正事吧，”克劳迪娅脸色一整，“那么，小瞬应该还记得吧，我曾经向你介绍过我的名字——克劳迪娅·影·彭格列，那个‘影’字所代表的含义，小瞬有猜测过吗？”
　　“没有。”回答得简短有力。

　　克劳迪娅噎了一下，然后抽搐着嘴角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影’所代表的是一个独立于彭格列门外顾问和巴利安暗杀部队之外的秘密部门，完全隶属于彭格列家族首领的私人武装，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隐匿于光明之后的暗影，所触及的东西自然也是黑手党这个世界里最深沉的黑暗……”
　　“‘影’是彭格列二世创建的，至今已传承了两百多年，原本这一代的‘影’应该是我的母亲，但因为一些意外，我被赶鸭子上架地继承了‘影’的身份……”说道这里，克劳迪娅眼中多了一丝自嘲，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总的来说，‘影’就是一个高工作量高淘汰率还见光死的和谐机构……所以，小瞬现在明白了吗？”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
　　“哦？小瞬真的不知道吗？”克劳迪娅笑得意味深长。
　　瞬沉默。

　　“嘛~那么就这样吧，”克劳迪娅笑眯眯地偏头看向两个切尔贝罗，“今后你们就跟在小瞬身边吧，负责保护她的安全顺便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什么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懂的~？”
　　两个切尔贝罗恭敬地低下头，“是，影大人。”
　　“我不需要什么保护照顾。”瞬神情冷淡地提出反对意见。

　　“啊啦，小瞬不要任性哦~”克劳迪娅凑近瞬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她们知道分寸，只有该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是不会打扰到你的，况且你身边没什么使唤的人偶尔也会很不方便吧？她们只是消耗品而已，可以放心地尽情使用哦~”
　　消耗品……？
　　瞬愣了愣，抬眼看向那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发现她们并没有半点不适或者反驳的意思。这么说克劳迪娅说的是真的？
　　“……好吧。”

　　命运之所以让人难以抗拒，是因为她的不可捉摸……
　　……………………

　　“罗伊，也许小瞬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影’呢~”克劳迪娅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对站在身旁的人说道，语气似欣慰似叹息，“还真是期待啊……”
　　罗伊微微皱眉，“恕在下直言，瞬小姐年龄还太小了，即使再如何天赋惊人，小姐您这样做难免有些拔苗助长了。”
　　克劳迪娅沉默了一阵，然后释然地笑了笑，“……我知道的啊，罗伊，可是时间太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小姐你……”
　　“呐，罗伊，”克劳迪娅截住自家执事的话，目光却投向窗外渺远的景色，“以后……帮帮小瞬吧，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罗伊敛去脸上惯有的柔和，默然半晌，“……小姐，我是只属于您的执事。”

　　“……这样啊……”克劳迪娅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那罗伊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Yes,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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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伦敦的气候由春至夏，最后转入了秋天。
　　层层叠叠的或红或黄的枫叶纷飞飘落，渲染出一片静谧的天地。

　　幽静地树林里，薄雾袅袅，透着几丝寒意。
　　瞬闭着眼睛，手执承影静静地站在几个木桩前，呼吸轻缓悠长，贴合着某种奇特的规律。
　　突然，瞬睁开眼睛，手中的承影倏然挥出，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飘忽的剑影，清风拂过，“嚓”地一声轻响，面前的几个木桩同时被劈成两半缓缓倒下。

　　承影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然后没入剑鞘，瞬吐了一口长气，额间已然见汗，可以想象刚才那一剑耗费了她多大的心力，只是她自己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盯着地上报废的木桩眼神透着些许阴郁。
　　“还是不行吗……”
　　瞬颓然地叹了口气，然后不顾形象地抱着承影直接坐在了地上。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啊？”
　　瞬撑着头有些烦躁地喃喃自语。

　　自从得到承影之后，瞬便一直努力地提升剑技争取早日成为真正合格的承影之主。白老爷子在她临走时对她说过的话至今依旧字字犹新——
　　‘原本我不应该将承影交给你的，因为你现在还太弱小了，无论从身还是心来说，根本就配不上承影，但因为克劳迪娅的关系，我还是将它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辱没了这把名剑……最后，记住一句话，剑有灵，付之以心，得之以信……’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瞬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指出她的弱小，即使是剑帝杜尔在教导她的剑术时也是惊叹于她的天赋，对她的进步速度赞赏有加，而克劳迪娅对于她更是有求必应同时从不吝惜赞美之词，虽然瞬并没有恃宠而骄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这一切确是让她的自信心悄然膨胀起来。
　　也许白老爷子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出言点醒她——瞬，你的心太傲慢了！

　　是的，她真的是太傲慢了，一直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无视了身边的人和物，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优越感到底从何而来？！她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甚至没有过去，不知未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确定！
　　瞬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更像是在哭。

　　相较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显然现在才是真实。所以，瞬对承影是充满了感激和喜悦的，因为它的出现让她懂得了一些明明十分浅显却一直未曾参透的道理。即使和它没有龙玥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但瞬依旧选择珍惜它，她相信，承影会成为她最信赖的伙伴，就像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的龙玥一样。

　　“瞬大人。”
　　一个切尔贝罗幽灵一般出现在瞬的面前。
　　瞬猛地收敛起情绪，神色冷淡地抬起头来，“什么事？”
　　“影大人回来了，请您尽快去见她。”这个切尔贝罗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道。
　　瞬挑了挑眉，“我知道了。”

　　自从将这两个切尔贝罗安排在她身边之后，克劳迪娅那个女人似乎便骤然忙碌起来，经常三五两天地不见踪影。而这次失踪了两个星期后回来，竟在第一时间要见她？
　　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呢……

　　回到别墅，克劳迪娅正坐在大厅喝着咖啡，看到瞬进来，不由眼睛一亮。
　　“哟~小瞬，姐姐没在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瞬望着克劳迪娅，虽然依旧是那副恣意耀眼的模样，但眉宇间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顿了一下，她走到克劳迪娅面前坐下，“……还好。”

　　“咦~？！”克劳迪娅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小、小、小瞬你这次怎么回答得如此乖巧？！小瞬你、你、你没事吧？！！”
　　(#‵′)凸！
　　“你这次出去是被人砸坏了脑子所以导致精神失常思维混乱了？！”
　　“呼~原来是真的小瞬啊，害我还以为在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呢……”克劳迪娅拍了拍胸口，放心了。

　　(╰_╯)#！
　　“你叫我来就是听你废话的？”
　　“啊，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克劳迪娅坐直了身体，表情少见的严肃起来。
　　“什么？”
　　“九代目要见你。”

　　瞬一愣，“九代目？就是蛤蜊的现任首领？”
　　“不是蛤蜊，是彭格列。”
　　“那不是重点……蛤蜊，不，彭格列的九代目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瞬很困惑。

　　克劳迪娅嗤笑了一下，“不是‘突然’，事实上在我把你带回来之后，他便提出想见见你，只是我一直没同意，所以才带你来英国的。”
　　瞬更疑惑了，“为什么……”作为‘影’难道不是一切以首领的意志为先吗？
　　“嘛~”克劳迪娅淡定地喝了口咖啡，眼神透着一丝冷意，“因为我不想太早把你暴露于人前啊，小瞬，要知道有时候太出名了也会很困扰的，尤其是在黑手党世界……更何况你还是我克劳迪娅的妹妹，那些家伙……哼！”

　　“那么这次……”
　　克劳迪娅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这次的事情……只是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总之，你就去见见那个老头子，啊，九代目也无妨。”
　　——老、老头子？！喂你刚才说漏嘴了吧绝对是说漏嘴了吧！！作为首领的影却如此不尊重家族的首领真的可以吗我说！！

　　“咳，除此之外，你作为我义妹的身份暂时不会对外公开，仅仅是会通告几个核心联盟家族的高层，所以，不用担心。”克劳迪娅一本正经地对瞬解释道。
　　瞬木着脸，“我本来就没有担心……不过说到我的身份，真的还有秘密可言吗？之前不是……”
　　“啊，我知道，”克劳迪娅笑眯眯地点点头，“你是说威廉伯爵吗？已经没关系了哦，一切都安排好了，倒是那个杰索家族的小正太……”

　　瞬眸光微动，然后神色平静地抬眼对上克劳迪娅那暗藏锐利的视线，“不用看我，要怎么做随便你。”
　　“哦呀，还真无情啊，小瞬~”克劳迪娅揶揄地一笑，眼神中隐含着满意，“不过看在他曾陪小瞬你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的份上，就算了吧~！反正我相信那个小正太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到处乱说话的~”【所以你果然还是跑去威胁过人家吗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