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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这里是山秀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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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秀村的山连绵起伏,高大巍峨,不然也不会得山秀村的名号,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都相信山里是有山神的,每逢春分夏暑的都要点了香蜡摆上供果祭拜的。
寻常人没那个本事进山的,通常都在前面的几座矮山上寻寻柴火挖挖野菜,再往里去就不行了,容易迷了路找不到出来的方向。
只有经年累月在山里穿梭的猎户还有采药人才敢进,若是没有林将山带着,叶溪也是断断不敢去的。
越往山里去,路变的越窄,人迹罕至连草都比旁的地方高,更是时不时的有藤蔓荆棘挡在眼前。
林将山在前面带路,用手里的弯刀砍着前面的障碍物,尽量为叶溪清出一条通畅的小道。
“山里有豺狼吗?”叶溪跟在后面轻轻的问。
林将山嗯了一声,顺手砍下一根枝丫,“听过狼嚎声,山里野畜多,免不得要遇到些有时脚下都会踩到条长蛇,但只要身手麻利些往树干上爬,或是在天麻麻黑之前出了山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事。”
叶溪一听,脖子都起了层鸡皮疙瘩,“那你胆子好大,我从小就怕这些滑溜溜的活物。”
林将山在前面侧过脸来笑了下:“你且放心,我替你在前面儿看着。”
叶溪抿着唇看着他宽阔结实的背影,心里一下就放回了肚子里一般踏实,他嗯了一声,“我自是信你的。”
山里草药多,林将山是识不得这些的,只能让叶溪自己辨认。
叶溪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找郎中看了一眼药书上的绘画,勉强记得个大概。
两个人在林子里转悠了好些时辰,不免有些发热口渴。
便找到了一颗大树下,顺势坐在了宽大的树根上,叶溪用衣袖擦了擦汗,解开了腰间挂着的水囊,“喝点水吧,劳烦你跟着我找这么久了。”
林将山也不扭捏,接过水囊,摘了几片叶子折成小碗,倒了些水便一饮而尽,嘴角漏下来的水顺着坚毅的下颌落到凸起的喉结处,狂野粗放。
叶溪看着他上下滑落的喉结,竟不由的有些脸热,慌的挪开了视线,盯着自己脚下的野草不敢抬头。
林将山喝完了水便将水囊递还给了叶溪,四处环视着林子,沉声道:“再找找罢,横竖天儿还不晚。”
叶溪嗯了一声,树梢上的鸟扑腾着翅膀一跃而起,展翅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显得静谧幽深。
“吃果子么?林将山低声问道。
叶溪抬眼看他,“哪儿有果子?”
林将山没说话,便往前走了一些,双脚并用飞速的踩在树干上,接着用弯刀利落的削下了枝干,手里提着一串野梨回来了。
“皮儿发涩,里面的果肉倒是甜的。”
说完,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叶溪身旁,长腿大喇喇的随意支着,微微躬着背,垂下眸子用手里那把锋利的弯刀轻轻的削着野梨粗糙的果皮。
叶溪静静的打量着他,这个人的鼻梁可真高啊,眉骨也高,眉峰锐利,眼窝有些深邃。
他将视线缓缓落在那张薄唇上,唇型也好看,村里老人说薄唇的人也薄情,不是什么好汉子。
可这个人不像是个坏汉子,坏汉子哪有他这般的心肠。
叶溪还盯着人兀自出神的想着,一个削了皮洁白的梨儿就递到了他面前。
叶将山掌心里放着被削的少了近一半果肉的梨儿,沉声道:“我粗人一个,从来不怎么削皮,就着皮一起啃了就是,所以刀工不行,你应付着吃几口就是。”
自己不削皮儿,可叶溪是个白净清秀的小哥儿,总得给他削了皮。
叶溪咬了下唇,伸手拿过梨,“你能替我削皮就很好了。”
野梨不如自家种的梨香甜,但也勉强有清甜的味道,口渴时吃起来也是爽口的。
林将山就着皮儿在衣裳上擦了擦三五下便啃完了两个梨,回头看叶溪的时候,发现人家双手捧着梨,小口小口的咬着呢,小巧秀气的唇瓣沾着汁水,显得水嫩饱满。
林将山眼神沉了沉,暗骂自己,糙的紧,看别人吃的多好看,自己跟猪刨食儿一样。
等叶溪吃好了果子,两人便一同去前面的林子再巡巡。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叶溪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石头边上那几株顶着伞状红果子的野草笑了起来。
“怕是我们今儿还真找到了!”
林将山便过去用随手带的竹铲将三七连根挖了起来,果然根系处缀着一块儿茎块儿。
“看着有个几年生的,回去给你大哥用定是让他快快好起来。”
叶溪满脸高兴,眉眼柔和的弯成月牙状,眸子都是黑黑亮亮的,看的林将山心里高兴,不免跟着勾唇笑了起来。
挖好的三七被妥帖的放在了布袋子里,叶溪提着沉甸甸的袋子,下山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这次挖了好些块儿,我大哥怕是用不完的,若有剩下的我就磨了粉做成伤药给你送来。”
林将山问道:“我拿来作甚,横竖是个好东西你自留着就是。”
叶溪眼神停在他疤痕交错的小臂上,缓声道:“你经常出入山林的,要是不小心割伤摔伤了也有个应急的,我成日在家里窝着,怕是用不上的。”
林将山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小哥儿,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想他从军几年,又漂泊了几年,自从爹娘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真心的想着他,顾忌着他的安危,他不禁喉头滚动,喑哑道:“那便多谢了。”
叶溪笑了下,“咱俩成日这么道谢的,也不知是谁欠了谁。”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了些,不一会儿便绕出了林子,回去的路上,林将山盯着前面的草丛忽道:“等等。”
叶溪瞬间噤了声,脚也不敢往前迈了,小声问道:“怎么了?”
林将山低声快语:“前面草丛里应该是有只长尾巴鸡,你待这儿别动,我看能不能去擒了来,你好带回家去。”
叶溪点了点头,停在原地看着他轻手轻脚的摸了上去。
长尾巴鸡是山里最常见的野鸡,这鸟的尾巴上缀着长长的两根尾羽,会飞,叶溪从小见过不少次了,可别想捉着这鸡,它身型小巧,行动快速,一不留神儿便要飞走,村里几乎没人捉过,镇子上的猎户卖过,一只要五十文,只有那些富户老爷隔三差五的买回去,听说鸡肉鲜美紧实,还补人咧。
这是叶溪第一次看林将山在林子里追野鸡,他快速的摸到树后,藏着自己悄悄打量野鸡,野鸡还一副悠闲的在啄地上的小虫子,丝毫没有察觉。
林将山蹲下身捡了块儿石头,屏息凝神。
叶溪伸着脖子在外面望,只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扑棱声,随即草丛晃荡,有野鸡的尖声鸣叫。
他着急的喊问道:“可是捉到了?”
林将山没有回话,叶溪心急,抬脚便朝林子里去,半米高的草挡在他面前,叶溪一边扒拉着野草,一边往里面喊道:“林大哥?”
脚在草丛里往前探,忽地,脚尖似乎触到了一个柔软却又陌生的东西,叶溪身子忽地顿住了,他双手拨开杂草缓缓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黑色鳞片碗口粗的蛇正堆叠着盘在自己的脚下。
他刚刚就是踩着它了!
叶溪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抖着唇,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往草丛外跑去,脖子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脚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可怕的触感。
林将山捉了野鸡,倒提着野鸡的爪子从林子里出来,就看到叶溪慌慌张张脸色倏白的从草丛里跑了出来。
他连忙喊他:“溪哥儿?”
叶溪充耳不闻,只顾着往前跑,林将山见了赶紧追了上去。
还没等他追到人,叶溪就一脚绊在了石头上,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往前扑了下去,顺势沿着山坡往下滚。
吓的林将山丢了野鸡,直接跳下山坡下,追着捞人去了。
叶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滚了多少圈,只知道枯枝树叶刮的他身子疼的紧,幸好一棵树拦住了他,这才没继续往下滚。
林将山飞快的跟了下来,叶溪背对着他趴在斜坡上,手抓住叶溪的胳膊,将人捞了起来。
只是翻过叶溪身子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面纱掉了。
叶溪的脸直白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下,右边肌肤细腻,容貌清秀,左边却覆盖着一层凹凸不平泛红的疤痕。
可谓是天差地别。
林将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直直的盯着叶溪左边的半张脸。
叶溪头被摔晕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覆面的面纱已经掉落,直到他看到林将山黑沉的眼眸,炙热的视线似乎烫在自己的脸上时,他这才恍然惊醒。
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那丑陋的伤疤,想要掩盖住自己的残缺。
“是不是.....很丑?”叶溪的指尖都在发抖,声音破碎,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左脸,但一朝暴露在林将山的面前时,他还是抑制不住的自卑,无法坦然的面对他。
林将山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不发一言。
叶溪撑不住了,眼眶泛红,狠狠推了他一把,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他是什么意思?嫌弃吗,还是厌恶。
看到自己这恶心的烫疤,再也不想和自己待一块儿了?还是在后悔帮了自己那么多?
太多的情绪涌进叶溪的脑子里,让他整个人都难受委屈的像是要撕裂开,滚烫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肆意的从眼眶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