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未开》奥允汁

34、许听白，我爱你

　　深夜里白木槿再一次被送了抢救室，因为上次感染后白木槿的各项身体机能已经很虚弱了，这一次合并感染后她是真的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洪子瑜走出抢救室之后和白远嵩、魏楚恬说道：“白叔叔，我们真的尽力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木槿大概……可能……熬不过去了。”洪子瑜说完话之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是一名医生，可是也是木槿的朋友。

　　经过几轮抢救之后，白木槿从抢救室被推进了ICU。没多久Peter走了出来说道：“她还想再见见白叔叔和楚恬。”

　　白远嵩和魏楚恬换了衣服便走进ICU，里面似乎只能听见各种机器的声音，他们似乎连白木槿微弱的气息都听不到。

　　“安安……”白远嵩看到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白木槿哭喊道。那是他的女儿，他拿二十多年小心爱护的女儿，那是他一辈子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安安……”

　　他一遍遍的叫着白木槿，到了最后告别的阶段她竟不知道女儿说些什么，只是想在叫叫他的女儿，也许过了今天他再叫这个名字就没有人会答应了。

　　“爸爸……我在呢……”白木槿带着呼吸机艰难的张口说道。

　　“爸爸……我走之后……记得……记得一定要……给卜凡是说一声……她知道该做什么。”

　　白远嵩的眼泪汩汩流出。“我都记得你放心吧。”

　　“爸爸……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继续生活……好不好？”

　　“好好好……爸爸都答应你。”白远嵩紧紧的握着女儿，生怕这一松开就再也握不到了。

　　“爸爸……”白木槿一遍遍的唤着，她想要多叫一叫她的爸爸，她最后再也不会有人叫白远嵩爸爸了，这也就是她这辈子之后叫白远嵩爸爸了。“我走后会日日祈祷，希望你平安健康的。”

　　“安安……安安…..”白远嵩痛哭流涕道。

　　白木槿把目光转向魏楚恬说道：“姐……”

　　“我在，我在，安安我在呢。”魏楚恬的眼泪也像水龙头一样流出。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记得吧……”

　　魏楚恬一个劲儿的点头，她复述道：“把另一本日记交给戚许，把版权费用留给小姨夫，用咱俩选好的那张好看的照片当作遗像，把木槿花的标本和你一起下葬，找个合适的时机把那本书还给许听白。”

　　白木槿笑了，以她现在的状态这一个笑容都很艰难：“姐，其实临别了我倒是没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因为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

　　魏楚恬痛哭道：“安安。”

　　“这么多年我的一切你都知道，该说的话我都和你说过了。”白木槿合上眼休息了一下继续说道：“楚恬，我这一辈子很庆幸能够遇见你。”

　　“我也是。”

　　“想来想去我也还给你留下些什么……我画了幅油画就在我家，是送给你的，等我走了你也当个念想。”

　　“安安……我求你……我求你……”

　　“你之前看中了个玉镯，一直也没舍得买，我给你定下了，等你有时间去取，小票我和画放在一起了。”

　　“姐，我还想再见见许听白。”

　　许听白就在不远处快步上前，他握紧白木槿的手似乎在颤抖。

　　“别哭，我不是说过哭花了眼睛看不清我……许听白你再好好看看我。”

　　到了分别之际似乎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最好的分别。“好。”许听白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许听白……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也尽力了。”白木槿的眼泪也一滴滴划落。

　　许听白止不住的痛苦流泪：“对不起……”

　　白木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去最后一次抚摸着许听白的脸，她最后一次感受爱人的温度。“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

　　“命运待你我不算好，叫你和我这些年都受了很多苦……”白木槿继续喘着粗气说道：“不过还好，在最后的日子里……你还能在我身边。”

　　“安安，我和你再说些话，你记好了，好不好。”许听白虽然依旧温柔但语气中难免的悲伤和急促，他害怕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木槿就闭上了眼睛。

　　“安安，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你要记牢一点，好不好。”

　　白木槿看着许听白微笑着点点头，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安安，我此生只有两件遗憾的事情，一是失去记忆和你分别十年，让你饱受离别之苦。二是此生没能娶你为妻。”

　　“听白，下辈子我都答应你……弥补你的遗憾。”

　　许听白亲吻着白木槿的手，随后哽咽的说道：“下辈子我们一定岁岁年年都在一起，然后结婚一起白头。”

　　“听白，我爱你。”白木槿艰难的展开了最后的笑颜，看满眼里都是面对死亡的无助。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只是可惜……再也不能和你去看一场……木槿花海了……”白木槿说完这句话就咽气了。

　　机器上显示着两条直线，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就此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临走前眼前的画面又重新回到了她十几岁那年，木槿花海中许听白为他戴上一朵木槿花。

　　“白木槿！白木槿！”一瞬间许听白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白远嵩和魏楚恬也悲痛欲绝。他轻轻的亲吻着白木槿的额头，随后说道：“白木槿，我爱你。”

　　一瞬间许听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听不见洪子瑜和Peter的呼唤。他不记得最后是怎么来到殡仪馆的，而最后他却只能以白木槿的哥哥出席这场葬礼。

　　这三天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三天，他最心爱的人就这样冰冷的躺在那里。已经两天了，他就守在她身边不吃不喝不睡，谁来劝也不听。

　　来参加葬礼的卜凡是看到这几天这般消沉的许听白就把他叫到一旁。“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卜凡是，白木槿的大学校友。”

　　许听白也没了往日的礼貌与风度，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枚戒指没说话。

　　卜凡是拿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许听白亲启，还画了一朵木槿花。“这个认识吧。”

　　许听白抬眸他大概猜到了那是白木槿留下的信。他刚要伸出手去拿卜凡是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喝点水，出来聊聊，我就给你。”

　　许听白很听话的喝了水，随后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外面，冷风吹的许听白清醒了不少。

　　“想好怎么死了吗？”卜凡是在许听白又些意外的眼光下继续说道：“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怎么死痛快些吧。”

　　卜凡是的心情也很悲伤可是她还要完成白木槿的临终所托。

　　“她是不是留下了什么话？”

　　“该说的她临终前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卜凡是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吃饭不睡觉？你明明知道她临走前最担心什么。”

　　许听白这几天似乎快要流干了自己的眼泪，他的嗓音也很沙哑：“我睡不着。”

　　“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她临终前躺在病床那双无助的脸，她最后是笑着的可我知道她有多绝望。”许听白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她最后的一句话还期待着能去看一场木槿花海，我们甚至都没有一起看过一次木槿花。”

　　“你们看过。”

　　许听白难以置信的看向卜凡是。“你们看过，只不过你忘记了，她也没有说而已。”

　　“所以我恨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记忆。”

　　卜凡是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我们都了解她，她不会怪你的。”

　　“她不会怪我，但如果我不陪着她而去我会怪我自己。”

　　“白木槿还真是了解你。”

　　许听白哭着笑了：“自她病重之后她和很多人都说过一句话，好好活着，可她几乎没有和我说过。”

　　“所以你笃定她想你陪着她？”

　　许听白望向远处，好像是白木槿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一般。“她想不想我也会陪着她。”

　　“许听白，白木槿和我说过你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她只想你好好活着。”卜凡是的眼神紧盯着许听白。

　　他擦了擦眼泪笑了。“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她，等她的后事都处理完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走远……”

　　“许听白，很遗憾的告诉你，白木槿不会让你死的。”卜凡是把那封信拍在了许听白的身上，继续说道：“她去三亚见的人是我，那个时候她告诉我每一年不定时间会有一封信送到你手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许听白稳稳的接过那封信，他看向卜凡是的眼神甚至是不能一死了之的绝望。

　　“她说往后每年她的忌日你带上一束木槿花去看看她，她才不会怪你。”

　　许听白满脸的的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他紧紧的攥住那封信像是攥住白木槿的双手一般。他快速打开信封，信纸上只写着八个字：好好活着，明年再见。

　　许听白看向卜凡是，卜凡是忍着痛心说道：“她说……她说今年她想和你说的话都和你说完了，明年你会收到她的信的。”

　　“我想她临走之际和你说的都是她最想说的吧。”

　　那个时候白木槿在三亚和卜凡是说过：“这封信的作用是在让他在我刚走的时候好好的吃饭睡觉，让他对明年有点期待。我想无论我病成什么样都会坚持把最后想说的话都和他说，我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会是他，我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吧。”

　　“若说遗憾，那就是是……与他分别十年他还忘了我，这辈子没能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