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祝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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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柔嘉微微眯起双眸，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穿男装的祝卿佳，恰似在审视一件不起眼的物什。
她径直略过祝卿佳，靠近坐在书案前的谢昱，眼底忽然饱含氤氲：“靖云，听闻你遭歹人砍伤，我特地命人拿来药膏，要不让我给你涂上。”
对于她的避而不谈和忽视，祝卿佳不语，静默看戏。
而被公主关切的谢昱一头雾水，他察觉到了她的心意，但这未免太夸张了。
他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了男频爽文：开局当首辅，被公主青睐。
但，倒是给他个剧本啊！
谢昱委婉推开朱柔嘉的纤纤玉手：“不必劳烦公主。”
应该可以拒绝吧？
被谢昱拒绝，她习以为常，但仍气鼓鼓地坐到一旁，不满道：“靖云，她为何在这？”
所指再明显不过，谢昱平静道：“祝姑娘是我的幕僚。”
为了套身份，不得不将祝卿佳安排在身边。
“她？”朱柔嘉声音提高了八个度，“靖云，本宫深知你求贤若渴，但有所求，本宫自当遣一众才俊相助于你。而非此等粉头，污了明恩堂的风气。”
此话将祝卿佳贬低得一文不值。
气得她拳头攥紧，正打算放手一搏，驳斥朱柔嘉时，谢昱先她而言道：“祝姑娘聪颖，并非不堪。不过公主今日为何屈尊降临敝府？”
据他所知，公主一般不能出宫吧？
朱柔嘉眨眼间就从咄咄逼人变为低眉垂眼，娇嗔道：“本宫听闻你负伤，特意代父皇抚恤于你。”
看得出她是公主。
看得出她是受宠的公主了。
谢昱心中了然。
紧接着，朱柔嘉身旁的若耶开口：“阁老有所不知，公主得知此事后忧心如焚，竟至茶饭不思。”
“臣惶恐。”
谢昱背后开始发冷汗了。
这公主实在太爱他了！
可他无半分情意，只担心霸王硬上弓。
朱柔嘉眼底的少女羞怯稍纵即逝：“靖云，你将此害人之徒留于身侧，莫非已忘却尊师之仇？正巧，本宫知悉一门绝佳亲事，可予其安排，你若信我，可将她交于我。”
恩？这是想带走一旁看戏的祝卿佳！
吓得祝卿佳一口茶呛住：“公主殿下，草民哪值得公主操办婚事。”
原书中朱柔嘉就一点戏份：喜欢谢昱的恋爱脑公主，负责给他仕途护航，让祝卿佳吃醋。
怎么今天又是cue谢昱师父的死，又是为难她。
原书中谢昱师父的死堪比禁脔。
她想，谢昱这会儿该旧疾复发，开始厌恶祝卿佳，然后把她赶出去了……
然而。
谢昱连忙回绝道：“她是我府中之人，公主越俎代庖，传出去不好听。”
此话不但让朱柔嘉震惊，还让祝卿佳哑口无言。
他是不是没听清？
不知谢昱着急，祝卿佳走了他去哪儿找人套话，他更不知自己竟如此信任她。
“嗬。”朱柔嘉冷笑，“靖云，你不会觉得她不屑攀附吧？”
祝卿佳无奈：“我确实没有。”
“你姐姐昨夜魅惑圣上，下作手段，真真是有失体统。眼下祝美人正得圣上恩宠呢。”
朱柔嘉蹙眉，眼中止不住的嫌弃：“而你一个粉头，不也纠缠靖云未果，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若耶肃声附和道：“公主殿下为你荐良配属大德不酬，你还不好好拜谢公主。”
我姐姐？
原主有姐姐祝尔善，弟弟祝子良。书中有关他们的着墨不多，只知道祝尔善和祝卿佳都被送进了教坊司，祝子良却下落不明。后面祝尔善整日忧心忡忡，郁邑而亡。
他们唯一的用处便是让祝卿佳更加恨谢昱。
同时却让祝卿佳对他的爱更为浓烈。
你灭了我全家我还爱着你，超虐文女主的基本守则。
可朱柔嘉刚才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但祝尔善怎么会和皇上有染？还被封为美人？
“公主可是认错了？”
“放肆，本宫岂会出错。”
祝卿佳莞尔：“圣上向来重宫廷和睦、礼仪纲常，公主若贬低祝美人。”
“小心隔墙有耳，穿进圣上耳中。”
朱柔嘉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瞧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本宫何须你这小小幕僚多言，你有空担心本宫，还不如好考虑你今后的路。”
之前，谢昱以为祝卿佳只是敢呛他，没想到她果真胆大包天，连封建王朝最受宠的公主都敢得罪？！
她虽然说话讲礼数，但仔细听其中的弯弯绕绕，发现她绵里藏针。
谢昱被吓得不轻，生怕祝卿佳待会儿就在皇亲贵胄的权势下伏节死义。
他出来打圆场：“宫里事务繁多，且臣身体已大好，公主若回宫晚了，恐众人担忧。”
“几近午时，本宫不急，在你这儿用膳就行。”
“臣府上的饭菜如糟糠难咽，公主还是早些回宫吧。”
谢昱脸上还挂着假笑。
朱柔嘉内心窃喜，不愧是谢昱考虑周全，就连她晚回宫都担心，还怕府上的饭菜她吃不惯。
这不是有情是什么？
她嘴角轻挑：“那就让这位幕僚送本宫出去吧，本宫有话要说，靖云你就在屋内好生养病。”
好吊诡的要求。
谢昱为难地看向祝卿佳，知晓她和公主可能有过节，如果出去或对她不利。
然而祝卿佳一脸无所畏惧，直接跟着公主出了门。
“你让靖云帮你造假文书。”
秋风卷来一阵寒意料峭，而朱柔嘉的话让凉意从脚尖悄然攀爬上来。
祝卿佳波澜不惊：“正是。”
“伪造户籍罪不容诛，你也敢在本宫面前承认？”
“公主殿下可不会告发小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按照律法，谢昱也是死罪难逃。作为书里设定好的恋昱脑朱柔嘉，怎么舍得告发？
朱柔嘉被她的天真逗笑了，笑里藏针：“你以为你伤害得了谁？本宫大可将你舌头割断，和里长一起关进牢狱伏法。”
“但本宫不愿。”
祝卿佳咬牙：“为何？”
朱柔嘉饶有兴味：“昨日的刺客还记得吗？”
“你的人？”
“空口白牙拿不出半分证据，可算不到本宫头上。”朱柔嘉一哂，“本宫从不刁难他人，谁叫你不识大体，非要缠着靖云呢？”
祝卿佳却眼睛一亮，殷切道；“公主，我可以离开谢昱，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不就一个男人的事嘛。
还是这种奇葩男人。
给朱柔嘉？她求之不得！
“什么？”
“世间纷纷扰扰实在折腾人，我看呐，我还是适合当尼姑，晨鼓暮钟，青灯梵音，诵诵经文，那才叫一个妙！”祝卿佳一脸心向往之，“公主只要给我百两黄金、不、百两银子就行，草民马上滚出明恩堂！”
“祝卿佳，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以为装疯卖傻本宫就会放过你？”
“草民只是想成全一段佳话罢了。”祝卿佳说得十分恳切。
但，朱柔嘉并不领情。
她感觉收到了莫大的侮辱：“靖云一表人才，岂容你等宵小非议？本宫更是天生丽质，何须你退让！”
祝卿佳连连摆手：“公主误会——”
“竟敢挑衅本宫，你且等着！”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地朝花轿走去，祝卿佳上前想辩驳，却被若耶挡住。
直到一行人高调离去，祝卿佳都没缓过神。
“这修罗场非参加不得吗？我横竖都要被她虚空索敌，是这意思吗？”
到底是谁想要谢昱这种男主？
她生无可恋地回去，却发现谢昱早已站在书斋门口观望她：“你早看我不顺眼了？要百两银子才肯离开我？恩？”
祝卿佳看不见他似的，直直擦肩而过。
谢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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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紫荆城中的灵雀宫热闹非凡。
来了不少尚衣局的女官，给皇帝新封的祝美人量尺寸，制作新衣。
朱红色的宫墙，金色琉璃瓦，绣有芍药的新衣，淡雅的脂粉，灵雀阁内馥郁芬芳弥漫。
服侍她的宫女从雕花桌上璀璨夺目的各类珠宝首饰首饰中，抽出一根金钗别在祝尔善发髻上：“这根金钗更衬美人明艳夺目了。”
不笑时的祝尔善如同远古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气质脱俗，如画中仙走出来。鹅蛋脸上镶嵌着宝石般的眼睛，眉毛天生低垂，像只寒风中耷拉耳朵的兔子，叫人心生怜爱，想为她分忧。
她端详铜镜中的自己半刻，将金钗取下，换上素银钗，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些都拿走。”
宫女踌躇不决：“小主，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
“它们虽华贵非常，但本宫觉得太过招摇。”
宫女也不再说什么，什么都依这位美人娘娘的意思就是了。
只不过他们这些宫女奴才私底下悄悄议论过，还以为祝美人爬上龙床后必定行事奢靡。
结果始料未及，她打扮的太寡淡了，单靠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撑着。
就连随身带的七弦琴都宝贝得很。有小厮抬皇帝御赐的琴进来，将那把有划痕、漆面多处剥落的琴换走，她都不肯。甚至还险些发火，众人才连忙应声，不去动她那些老古董。
他们都猜祝美人风光不了不久了。教坊司舞妓成为美人，本就多处不合礼制，朝臣多半要阻挠。
但看得出皇帝对她的上心，这才一夜，就马不停蹄地封为了美人，虽然位分最低，但住的是灵雀宫！紧依皇后所居的中宫，又与皇帝日常理政的乾清宫相隔不远。明眼人都看得出得宠。
他们还知道，有些妃嫔已按耐不住，在灵雀阁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包括他们自己。
祝尔善思绪飘散，指尖轻轻抚过琴弦，琴弦颤动中骤起激昂之音，如金戈铁马奔腾而来，如风雨中大厦将倾。
琴音激荡着宫殿的每一个角路，一旁的宫女们都为其震撼，静静伫立。
她微微垂首，念及唯一血亲祝卿佳也传来死讯，眼眶瞬间泛红，心中悲戚，暗自思衬：
“皇帝昏庸至此，无辜诛杀我亲眷，往昔对皇家的尊崇与朝许，今日，已如泡影破碎。”
其于轮指之际，拨弦用力过甚，致手指破损，血渗而出。
“必让无道皇权为我家人偿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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