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镜生梦泽》二百砚田富婆

29、星灭光离

　　苓躺在床上，四周静悄悄的，脑子里却乱得很。她越来越好奇前世的事情，是不是真如巫马奕所说那样他们前世是爱侣，鲽纹镜藏着怎么样的秘密。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鲽纹镜被巫马奕拿走了。
　　“唉——”苓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说着自己不愿想起曾经的事情，千年前的事情与现在的她没有半点关系，与巫马奕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早已经有所动容。她心里一直有所顾虑，巫马奕甘愿留在她的身边，是因为前世的原因，那么对现在的她又有几分真情。不过是透过她窥见前世的巫马苓。
　　“苓姐姐，你睡了吗？”门外是初夏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
　　苓以为这小姑娘是又心急回去，起身下床，鞋子也懒得穿，赤足踏在竹席。苓打开门，将怯生生的初夏迎进屋里，温柔地说道：“怎么了？不是我不让你回去，夜里不安全，乖乖听话好吗？”
　　“苓姐姐，我不是要回去。”初夏摆摆手，生怕苓误会，快速解释道：“我是，我是害怕，所以睡不着。听说这个客栈有怪物是真的吗？”初夏小心翼翼地观察苓的脸色，生怕下一刻这张美艳的脸会变成乌青色带着尸斑暗纹的鬼脸。
　　苓嫣然一笑，如盛开在烈阳下的娇艳牡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狰狞恐怖的女尸联系到一起。“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既然大家都说这里闹鬼，而我却住在这里，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就是那个怪物。”苓故意伸出手比了个爪子的样子，故意伸到初夏面前，吓唬她。
　　初夏并不觉得吓人，望着苓的眼睛慢慢的真诚，语气稚嫩却坚定：“苓姐姐绝对不是吃人的怪物，因为怪物都是长的又丑又恐怖，一张嘴就是口臭。像苓姐姐这么漂亮的，肯定就是仙女！”
　　初夏的夸赞，苓很受用，心情大好。“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吃饭，肚子饿不饿。”
　　一般的百姓家中，一日只用两顿饭，董家如今没落，早已不是钟鸣鼎食的日子。初夏来的时候就没有吃饱肚子，跑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半块窝窝头早就消耗完，被苓这么一说，肚子立刻就咕咕叫起来。
　　苓淡淡一笑，这是被自己猜对了，去山海内之前，巫马奕拿出来的点心还没有吃，正好拿来给初夏垫垫肚子。苓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坐好，“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点心来吃。”
　　初夏拉住她的手，想起巫马奕说走廊里有吃人的怪物，有些害怕的说道：“外面不安全的，我不饿，不用去拿。”
　　“我就住在这里，要是不安全，我早就出事了。既然我好好的在你面前，说明这些怪物怕我不是，等着我就好。”苓没有想要澄清山海客栈没有怪物的事情，人们因为畏惧不是什么很深的执念，必须要来求取，是不回来打扰她，苓并不想打破这份清静。
　　初夏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苓，苓走下楼梯，初夏向前走了几步，依旧不敢踏出房门，倚在门框上，努力踮起脚，伸长脖子，尽力想要看清苓所在地是否安全。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透，茶色更浓，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味道苦涩，苓只看了一眼，拿着那盒点心回到卧房，顺带拿了一株迷谷树枝。
　　“快吃吧！”苓将一盒点心推到初夏面前，迷谷树枝插进桌子中间的花瓶里，幽光如同葳蕤的烛光。瞧着初夏先是与她客套几句，然后拘谨地伸手拿了一块唐菓子小心咬了一口，想来是味道不错，初夏大口大口吃着，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苓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初夏一股脑全部喝下去，痛快地长舒一口气。“初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苓心中暗想，这个问题对于年龄尚小的初夏来说，或许是太难懂，她可能回答不了。
　　初夏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不清地回答：“你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回答你。”
　　“你，……”苓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看开口。她该说你知道童养媳的意思吗，还是说你未来的相公爱上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是公公养的外室。苓说不出口，对于初夏来说待在董家已经是最好的生活，最起码她有房子可以住，有衣服可以穿，哪怕董家落魄，她也能够吃上曾经奢求的窝窝头。
　　“苓姐姐，你要问什么？”初夏听着苓的声音戛然而止，知道她有顾虑却不知道顾虑什么，于是她咽下嘴里的点心，认真地看着苓，等待她的问题。
　　“初夏，你，你喜欢芷柔姐姐吗?”苓说完就后悔，这是什么蠢问题，她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喜欢啊！”初夏点点头。“芷柔姐姐很温柔，而且还会背诗，甚至还会教我写字。”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的……董子穆哥哥喜欢芷柔姐姐吗？”苓尽量委婉。
　　“喜欢吧！我很想让子穆哥哥和芷柔姐姐在一起。”初夏说的很真诚，水灵灵地大眼睛里没有大人的虚伪与圆滑，仍然保持着孩童的天真。
　　“为什么？”苓很好奇。鲽纹镜里董子穆也曾因为初夏的到来而感到欣喜，他也曾经望着初夏浇花的背影露出宠溺的笑容，初夏是以童养媳的身份被卖进来的，难不成芷柔一来，他就要改口只当初夏是妹妹吧。
　　初夏歪着小脑袋思考，以她现在的心智无法理解所谓的情爱，只是瞧着芷柔和董子穆站在一起的时候很般配。“因为芷柔姐姐来了以后，子穆哥哥变得很开心，也有钱能够买药治病。董夫人说将我买进门来，我这一辈子就是董家的人，媳妇做不成当个丫头也行。不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能吃上窝窝头，甚至芷柔姐姐来了以后偶尔还有白面馍馍。以前爹爹很穷，我们只能住在船上，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最难熬，冬天很冷，夏天又有很多蚊虫，现在我的屋子里还有一张很大的土炕，冬日里生一把火可暖和了。”
　　苓知道她是得不到想要的准确答案，塞了一块菓子堵住初夏嘴。“再拉一块，快吃吧。”
　　苓真想自己能够和初夏一样，对于巫马奕的感情没有太多的顾虑。可惜她不能，哪怕她现在对于这个时间的认知是重新建立起来的，如果按照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时间来算年龄的话，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对于感情她却有着天然的敏感。
　　“苓姐姐，你不吃吗？”点心盒里只剩下最后一块，初夏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顾着自己吃。
　　“不用。”苓摇摇头，慵懒地躺回床榻上，弹指间，纱幔垂下遮住她的身形。“吃饱了就睡觉吧。要是不敢回去，今晚就待在我的房间里，明日一早用过饭，我去给你租辆马车，一定让你尽快回去，不会耽误的。”
　　苓替她考虑周全，往里面挪了挪身子，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不一会就听到初夏蹑手蹑脚地钻进纱幔里，像小猫似地缩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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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的时候，苓感受到身边的小人不安分地扭动身子，一睁眼就对上初夏看着她的大眼睛，属实是吓了一跳。“怎么能起这么早？”
　　苓想着既然都醒了，被她这样看着也没有办法再眯一会，想着一会给初夏弄点东西吃，不就是生个火煮个粥嘛，应该不难。
　　苓这样想着，等到她实际操作起来，忙手忙脚点起一把草，快速丢进锅灶里，果然不出所料地熄灭。苓尴尬地冲着初夏笑笑，“要不我们去买包子吃吧。”
　　“我会生火，我来吧。”这些活初夏都干习惯了，生起火，添水加米，不一会就升起袅袅炊烟。

　　苓坐在矮凳上，望着初夏的眼神全是赞许与钦佩，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会做饭，说不定味道要比巫马奕做的都好吃，那这样的话留下来给她做饭也不是不可以。

　　苓殷勤地给她扇扇风，小扇子被初夏拿了去，煽火用刚刚好。

　　“你们起这么早。”

　　巫马奕掀开帘子，苓循声望去，两人四目相对。苓从他眼中看出失落，这是觉得初夏抢了他的表现机会一样。
　　苓：“初夏你煮的米够多吗？”
　　初夏点点头，她从一开始就煮了三个人的量。
　　苓：“一会一起吃吧。”
　　“只有白粥吃着没滋没味的，交给我吧！”巫马奕不由分说从柜子里找出各种食材，腌肉，鸡蛋，时令蔬菜，搬出菜板放在锅台上，就像是在宣誓厨房的主权一样
　　苓瞬间觉着暖胃的米汤味不那么诱人，拉着初夏出去等吃现成的。
　　巫马奕有些难过，怎么到他做饭，就没有苓亲自打扇的待遇。
　　在还有冷的清晨醒来，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米粥最是暖热人心，坐在马车上初夏靠在苓身上，温暖得就像是娘亲的怀抱，让她觉得心安。
　　马车停在董家门口，初夏依依不舍地与苓分开，与他们挥手道别。
　　苓刻意用只有她与巫马奕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去吗？”
　　巫马奕目光没有离开过董家紧闭的门，里面如此安静真是出人意料，他还以为到这里会看到芷柔和董夫人互相扯头发的场景。“再等等也不是不可以。我会用透视的法术要试试吗？”
　　苓：“你会的挺多嘛。”
　　巫马奕伸手遮住苓的眼睛，口中呢喃着苓听不懂的咒语。
　　苓感到眼睛上热热的，似乎有一束光快速闪过，再次睁眼，她看到董家墙内的场景。
　　巫马奕：“集中注意力！”
　　听着巫马奕的叮嘱，苓将所有注意力会聚在一起，一点点转动脑袋将院墙内的场景尽收眼底。
　　芷柔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在她身边的是衣衫不整的董子穆。董子穆手中拿着一块洁白无瑕却皱皱巴巴的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