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狐咠

53、 Chapter 53

　　“车就这么扔路中间真没问题吗！”郑毅一步三回头确认道。
　　“没事儿郑副，你就放心吧，ZT17的车开着车门都没人敢偷。”冉煦装起手机，从面前停滞车辆的引擎盖上飞跃过去：“我刚才也给猰犬发了消息，让他巡逻时帮忙开到停车场去，别担心了。”
　　“是呀是呀，一千多米，五分钟啊各位，冲刺冲刺！”
　　姜雪晴把无人机调整好，最短路径赫然呈现在几人前方的地面上，指引着他们尽快赶到目标地点。

　　“哎！林狐狸行吗？跑不动我背你啊？”
　　冉煦瞟了眼略有些落后的人，却见他不紧不慢的拿出一粒薄荷糖咬碎，吞下，快步追来：
　　“当作跑酷就行。”
　　“啊？你会跑酷？”冉煦惊诧不已。
　　“哎？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根本没有啊！”姜雪晴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林光霁轻笑一声，利落穿起制服外套，调整好腰间束带，避免宽大制服阻碍自己的动作，轻松越上面前的矮墙，一个前空翻赶超在绕过障碍物的几人面前。

　　“我...我靠！你小子别耍帅了！看路！”
　　在郑毅急转直上的惊呼中，林光霁已然逼近十字路口，却不曾想，被树丛遮挡的视线外，忽然从人行道内猛地驶来一辆摩托车，并没有任何减速意味。
　　“目标很明确啊...”
　　即使尚未侧目，林光霁也已然清晰辨别出那摩托的方位，在对方逼近的刹那踩着人行道口正在升起的阻隔桩高高跃起，稳稳落在屹立护栏外侧的指示牌上，利用通讯装置拍下那人的车牌号及体貌特征。
　　“？！”
　　在几人震惊的表情中，林光霁站直身体向着他们挥挥手，又是一纵身飞跃成功站到了马路对面，比出“耶”的手势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我可是2118年国际跑酷大师赛的个人技巧赛冠军呀，这种程度还是蛮简单的，改天教你们？”

　　“不就是用点空翻什么的吗，作战时没少这么玩了。”
　　冉煦略微提速，双手撑地来了一个腾空转体，将林光霁反超在身后。
　　“八块腹肌！再来一个！”姜雪晴捧场道。
　　“来个屁，你别光顾着看，再撞电线杆上！”

　　“前面是下坡，林顾问注意速度。”
　　程暮寒从手环中调出无人机显示的实时路况图，却听一阵“唰唰”后，林光霁已然踩着路边栏杆灵活攀至高耸树木顶端，向着下坡路段尽头高高跃起。
　　“哇——！”
　　“！！！”

　　湛蓝天空之下，林光霁那宽大制服被四起熏风拂过，霎时间宽解开来，在地面笼罩出一片模糊不清的不规则阴翳。
　　如同天生残破翅翼之蝶重获新生般，即使是一瞬机遇，也要义无反顾奔往那渴望已久的自由。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望着人儿不曾展露的烂漫笑容，程暮寒眼中似有一道光亮闪过，剧烈跳动的心脏让本有些苦闷的胸腔再度满溢向往与渴望。
　　他想要这只蝶飞往更远的未来，拥抱他所期盼的一切，而不是被任何他人强行赋予的枷锁束缚在污浊空气之中，终日藏匿起那独具特色的铮铮翅翼，任人如收藏品一般肆意评头论足。
　　若他愿驻足于肩侧，我便予他所需，若他愿深入于渊海，我便护他周全，若他愿独身于未来，我便默默守望。
　　这会是他想要的爱吗...

　　“程队！小心！”
　　听见林光霁的喊声，程暮寒猛地回神扭头去看，便见人儿已然面向自己坠落下来。
　　他明显脚步一顿，即刻转身后退两步，张开双手，将林光霁紧紧拥入怀，扶稳后再度与他并肩前冲。
　　“下次应该喊我接住你，而不是让我躲开。”
　　“有过尝试才敢实行嘛。”
　　林光霁俏皮的吐了下舌尖，重新追上不远处的冉煦和姜雪晴二人。

　　待人走远，程暮寒轻抚嘴角，些许巧克力口味香气徐徐传来，他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瞬间的接触究竟意外碰触到了哪里，霎时间红透了耳朵，清清嗓让自己冷静下来。
　　望着林光霁依旧那副嬉笑模样，程暮寒堪堪松了口气。
　　林顾问大概率是没意识到这件事，他如此想。
　　却殊不知，在那视线死角，林光霁早已翻出薄荷糖迅速吃下，借此缓解异样急促呼吸下略有些疼痛的喉咙。
　　“计划又要改动了啊...”

　　“我去...你们几个小子...跑的是真快...”
　　郑毅略有些疲惫，以他的腿脚确实再难维持在长时间的冲刺状态，更不用说要去赶上眼前几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小子。
　　忽地听见一声笑意，他偏头去看，便见一向沉着的程暮寒终究抛下的那副强装的成熟模样，望着不远处蹦跳小狐狸的双眼满是爱意。
　　一丝欣慰涌上心头，郑毅忽觉这段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漫长，摇摇头感叹道：“我也跟着青春了一把啊...”

　　......

　　放学时间，校门口习以为常的水泄不通，郑琼琼站在大门内侧，四下张望拥挤人群，却并未找到任何熟悉身影。
　　“爸爸...哥哥...没来...”
　　她低下头去，望着鞋尖出神：“是不是工作太忙了...琼琼又给给爸爸和哥哥姐姐们添了麻烦...”
　　“要好好道歉才行...”

　　喃喃间，一滴泪水掉落地面，郑琼琼茫然失措，急忙用衣袖将几乎快要决堤的泪水擦拭干净，却忽见一厌恶面孔出现在眼前。
　　“哎呀，这不是郑琼琼吗？你爸爸也不要你啦？”
　　安平和身周的小伙伴一并大笑起来，伸出手意图将人推倒在地：
　　“好狗不挡...”

　　未等说完，一漆黑身影突然从高处落至安平面前，用力抓住他那只手瞬间扯近，血色瞳孔毛骨悚然的盯着眼前人：
　　“哇，这不是安平吗？好.久.不.见.呀。”林光霁一字一句道。
　　“啊！恶...恶魔...！”
　　安平吓得顿坐在地，指着林光霁说不出话，却见郑琼琼一副焦急模样擦拭着林光霁身上的墨绿色颜料，结巴道：
　　“哥哥...为什么...衣服上...有血...”
　　“爸爸呢...爸爸...”

　　见状，郑毅已然顾不上休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上前，半跪在地抱住郑琼琼不断安慰：
　　“没事啊琼琼，爸爸在这呢，不哭不哭。”
　　“嗯！爸爸受没受伤？疼不疼？”
　　郑琼琼用力拍着郑毅的脸，来回翻看确认他脸上的伤疤有没有增加，惹的郑毅哭笑不得。
　　“丫头丫头轻点，爸没受伤，真没受伤，是他们几个跑太快，你爸老胳膊老腿的差点散架了。”
　　“爸爸没骗人？”
　　“没有没有，这回爸爸真没骗你，不信你问哥哥姐姐们，爸爸是不是一点伤都没有？”
　　见姜雪晴疯狂点头，郑琼琼这才松了口气。

　　“哟，田老师，你这是报复我呢？”
　　冉煦倚在校门口，冲着气势汹汹的来人吹了声口哨，一脸不悦道：
　　“欠我的两万块什么时候还？我不问你就真当我冤大头了？”
　　“冉...冉煦...？！”

　　注意到这几人眼神杀气腾腾，还把郑琼琼围在中间，想必是有备而来。
　　那位田老师瞬间拿出电话准备报警，反客为主：“你们什么人！敢在这胡闹！我报警了啊！”
　　“不是吧，你没告诉人家咱们是干什么的？”姜雪晴微踮脚尖，贴在稍作俯身的冉煦肩侧不可思议道。
　　“我也没想到她看见制服还认不出来，是咱们总域成员不常穿的原因吗...”冉煦亦是无奈。

　　“报，现在就报，让ZT15一并尽快赶到。”
　　程暮寒抱着胳膊从冉煦身后走出，站在林光霁身侧微微挑眉，看向不远处急忙赶来的大腹便便身影如此说道。
　　“误会误会，别报别报，小寒啊，这事你听我...”

　　未等人说完，程暮寒已然失去全部耐心，厉声呵斥道：
　　“唐钰，我和你沾亲带故吗？谁给你的权利这么称呼我的？”
　　“当初是不是你死乞白赖求着我母亲说一定好好培养学生，我父亲才给你们投的资，让你们顺利开办这所学校的？”
　　“现在人证物证具在，误会？”
　　“？！”

　　身周几人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程暮寒，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我去...他在这憋大招呢...演霸总演的挺像...”冉煦拽了拽姜雪晴的衣袖确认道：“这事儿真的？投资学校不是政府干的事吗，跟他爸有什么关系？”
　　“应该是真的，毕竟在十多年前出台过相关政策嘛。”
　　姜雪晴翻出当时的新闻投递到冉煦的通讯器中，简炼其中的关键句读出：
　　“其意在通过鼓励民间资本以多种形式进入教育领域的方式，以达到提高部分义务教育段高校的办学质量与办学效益，吸纳生源等目的。”
　　“据我所知，至少在K次域和BS次域，这一政策的正向收益可是相当可观呢。”

　　听闻，冉煦眉头一皱，用力掐着姜雪晴的脸向外扯：“虽然听懂了，但你竟然会关注这些新闻？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快把我们小仓鼠姜雪晴还回来！”
　　“滚滚滚！我爸妈都是ZT大学的老师，一个副教授一个教授，我不知道这些才奇怪吧！”
　　她抬手拍开冉煦，却见人目光游离开来，略有些心虚：
　　“好家伙...难怪你天天和我说想逃离那个家，说实话，我真就没见过这么古板的大学老师，你别不乐意听...”
　　“乐意听，特别乐意。”姜雪晴叉着腰，眉头微挑：“所以呢，真不打算多我一个室友？房租对半，打扫屋子洗衣做饭我都可以包的，只要你能受得了我平时又练吉他又唱歌的很吵。”

　　“那你还真是不挑。”
　　冉煦戳着姜雪晴的额头叹了口气：“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都受的住，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我住同一个屋檐下你才是会受不住的那个。”
　　“不过我隔壁那家好像正准备搬走，房东和我这屋是同一个人，我帮你搭个桥砍砍价倒是真没问题。”
　　“谢谢煦哥！”
　　见姜雪晴高兴到几乎要蹦起来，冉煦果断搭住她肩膀将人压制住，清清嗓低声道：“注意形象，怪严肃的场合。”
　　“知道啦...”

　　“田老师！还不赶紧认错！”
　　唐钰矛头一转，把身后人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眼前的几人颤颤巍巍：“唐校长...我...不知道...”
　　“这位校长，我们没说错在哪，也没说是什么的人证物证，连那位田老师都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该认什么错的？”
　　林光霁缓缓走近，盯着他瞳孔微微一笑，霎时间眯起了那双狐狸眼：“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唐钰：“？！”

　　还真有鬼？！
　　看着那略带恐惧的双眼，林光霁十分确定，仅凭琼琼这一件事，是绝对无法让他感到如此惊恐的。
　　而且这个人似乎也很惧怕程队...抑或是程队的父亲...
　　那件事会是什么呢...
　　林光霁倍感好奇，从头至尾把唐钰好好打量了一番，忽地将目光定格在了那被盘的油光锃亮的狼爪手串之上。
　　这东西...可不像是动物能长出的大小...而且内部还渗有墨绿色血线...

　　“？”
　　林光霁明显一怔，回头看向程暮寒，见人点点头印证自己的猜疑，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难怪这位田老师要报警时，程队会让她把ZT15也一并喊来呢，眼力可怪好的...
　　林光霁摇摇头，走回程暮寒身侧，与姜雪晴低声道：“雪晴，这里有关于非法勿忘器官交易的线索，让叶肆队长先放下手头的巡逻工作，赶在公安到达前把唐钰押回总域。”
　　“了解，我已经把这条线索记录在思维导图里了，叶队和小狗哥也担心会有其他意外情况发生，一直都侯在人群外，我这就去开路。”
　　“好，麻烦你啦。”

　　见ZT15的车辆驶来，程暮寒挥挥手示意他们直接逮捕唐钰：“有话去和ZT15辩解，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田老师，你也一样，绝对不和解，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才行。”
　　冉煦摸了摸郑琼琼的头，一脸坏笑道：“顺带让你回炉重造一次，好好领悟领悟教师的存在意义，免得你再误人子弟，握着那点儿破权力不干人事。”

　　吵闹间，正门附近的孩童已然借机散尽，唯有安平依旧坐在原地，望着几人所在方向出神。
　　“......”
　　林光霁轻叹一口气，快步走去安平面前，蹲下身将人扶起，掸去身后的土灰。
　　“呃...”
　　注意到安平一阵吃痛，林光霁将紧握住的手腕微松，在他遮挡前迅速掀起那只衣袖，霎时间眉头紧皱。
　　本该在这个年纪光洁稚嫩的皮肤，却已然满是尚未褪去的掐痕和青紫。
　　回想起刚刚自己阻止安平时的力道，林光霁只感眼底微微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