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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Chapter 41 ...


  •   “叮——”
      吧台边,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推开,风铃摇摆,碰撞出悦耳音声。
      来人脚步如蛇行般悄无声息,却目标明确,直直奔向角落里那只偷喝酒饮的蠢狼,缠绕至他身侧。

      “啧,怎么哪儿都能碰见你这条蛇呢。”
      猰犬抬手一挥,不悦地推开蛇虺那冰冷指尖。
      “不愿意就换个地方坐。”蛇虺看向面前的酒保,点点头道:“老样子。”
      “我先来的,要换也是你换。”
      “不想换。”
      “行,看咱们谁先把谁恶心死。”

      小小的争吵后,一切归为寂静,酒保只是无奈一笑,将蛇虺的酒杯递上前,便走去其他人面前继续着工作。
      “你收到通知了吗?”
      蛇虺轻抿一口辛辣酒液,瞥了眼身侧人,见他点头表示知晓,便继续询问道:“工作也减轻不少吧,毕竟他们两个决定把调查暂缓一段时间了。”
      “嗯,挺好的。”猰犬简单回应。
      “可能...他们也没有闲心去怀疑你了。”
      听闻,猰犬微微皱眉。很显然,蛇虺在那之后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刻意引火上身的事。
      “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也催促十一...尽快获取到作战许可了。”
      猰犬:“......”

      贸然推进计划,甚至是让林光霁怀疑到他自己,这无疑是十分冒险的举措。
      “我说的话,你很在意?”
      思考良久,猰犬仅仅只能得出,是天台上发生的那些事动摇了蛇虺想法的结论。
      “不在意,只是为了十一,倾尽我所能。”
      “为了十一?这话可不像你。”猰犬嗤笑一声,端起酒杯与人轻碰。
      “是啊,不像,特别不像。”蛇虺望着酒杯中透亮的浮冰,眼中闪过些许落寂:“我这条毒蛇,什么时候这样犹豫了呢,竟然还过去见了他...”

      回想起他们二人间发生的种种争执,那句话自始至终都无法在蛇虺的脑中挥去。
      “十一说,这世间对他好的人本就不多,无所欲求便对他好的人更是稀少,他若不重情义,岂不是有违良心?”
      “明明他才是无所欲求的帮过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得不到一点回报...反而是一直在被伤害呢...”
      一滴滚烫泪水落入酒杯,融入坚冰,却起不到丝毫作用,更不用说影响到这杯酒的风味。
      犹如现在的自己一般,尽管满是挣扎,却最终难敌回忆,溃于感情用事,除了一滴不痛不痒的眼泪,再无用处。

      “哈啊...酒量差的离谱还非得喝,每次喝醉又麻烦的要死。”
      猰犬夺过人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抬手示意酒保递来一杯冰水:“骂我骂的那么狠,分明你才是最受打击的人。”
      “我怎么可能...”
      蛇虺摇摇头妄图辩解,却忽地一顿,最终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怎么可能不受打击...”
      “在大家都在骂我走狗的时候,只有十一愿意陪着我,与我分享那些本不该属于我的美好,除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感受究竟如何。”
      “就连你...都是被迫留在我身边的...”
      猰犬:“......”

      “所以,为了十一...当走狗也无所谓了。”
      蛇虺灌了口冰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当初,是他肯豁出性命来救我们,我们才能苟活到现在。如今我也只能尽我力所能及,期望他在我们的庇佑下好好活着,别再被人伤害,能有人爱他。”
      “可...他忘记了我们,忘记了过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连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一个世界都不知道...危险若来临,他又能知道什么?”

      身侧人又一次叹气起来,惹得猰犬也有些烦躁,揉了揉蓬乱的头发:“哈...真烦,连你都这样,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十一说,他是被父母抛弃的,从孤儿院里长大,名字是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一个老师给起的。”
      猰犬翻出手机,把一份资料呈现在蛇虺面前:“怕不是问他的人太多,他又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编纂出一个最真实的故事讲给我们所有人,最后又被阴差阳错的录入到了档案中。”
      “但无论如何,每有人问一次,他可能就好奇自己的过去一次,以他现在的性格,终究还是会踏上那条危险的路。”
      他将手中的酒杯推远,待酒保重新更替一杯后,才接起了下文:“希望十一能恢复记忆吧,还怕他又要干什么冲动的事,想要十一永远忘记那些过去吧...又保不齐那个人会不会再一次盯上他。”
      “我还是想办法找找其他人吧。”猰犬摇晃着手里的酒,盯着其中的零散冰块出神:“十一救下的不止是你我二人,他们可能也在找寻着彼此,试图打听到十一还活着的消息。”
      “至少...人能多一些,力量就会大一些。”

      看着身侧人也烦闷起来,蛇虺微微挑眉,以一副大醉的模样靠猰犬肩膀,端着水杯苦涩一笑:“其实,想想也挺可笑的,我们竟然会为了儿时稚嫩的约定,胆战心惊的度过了十多年...”
      “可,若是没有这个约定,我们也早就成孤魂野鬼了吧。”
      猰犬:“......”
      是啊,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但若是没有这份信念,没有蛇虺的陪伴,怕不是都在地狱里走过个来回了。
      些许苦痛记忆渐渐浮现,猰犬猛地灌了一口酒,将没必要的念头强行压制下去。

      “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致使在我们面前被杀死的十一活了下来。而他的身体机能受损严重,导致他忘记了在那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但我确定,这只狐狸就是十一,那个标记,令人畏惧的血色瞳孔,他还是个心理学家...”
      说罢,蛇虺只感身躯愈发沉重,几乎完全靠在了猰犬身上。正欲起身之际,便被人习惯性的抬手搂住肩膀,重新靠了回来。
      “是啊,十一从小就喜欢看心理学的书,明明字都没太认全。”猰犬轻捋蛇虺脸侧的碎发,共同回忆着残破不堪的过去。
      “可我...什么都没能帮上他,也没能教给他只言半语,连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不知道...”
      蛇虺轻轻锤了下猰犬的腿,鼻尖微微发酸:“今天...他还说,他最怕打针了。”
      “为什么...小时候的他,连哭闹都没有过...”
      猰犬:“......”

      见人深陷愧疚,猰犬话锋一转:“你还记得九和十三吗?”
      “记得,”蛇虺果断回应,掰着手指头回忆起来:“九时常陪在十一身边,却始终无法信任我,十三那孩子能分担其他人的痛感,总是心甘情愿的往十一怀里钻,和他一样傻。”
      “九在那时和我说过,十一所承受的痛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他身体所遭受的损伤,也是不可逆的。”
      猰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道:“起初我不信,明明十一是我们中最受那个人珍视的孩子,但...直到我看见...十一为了救十三,在夏日降下的那场大雪。”
      “他差一点杀了我们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蛇虺听闻明显一怔,脸色愈发惨白起来,直起身死死盯着猰犬,催促他继续说着下文。
      “后来我才知道,十三暗自筹划了一场谋杀,只为了让十一能少受些苦痛,没告诉咱们任何人。”
      “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十三被利用了,他的死亡化为一把最锋利的刀,刺向了十一。”
      “十一只是扣动了一下扳机,就救了我们所有人,却唯独没能救下十三。”
      “然后...十一就失控了。”
      猰犬紧紧攥拳,无比悔恨:“我永远不会忘记,他醒来后一遍一遍的数着咱们几个,却怎么都数不对,明明是一副要哭的表情,却一滴眼泪都无法流下。”
      “或许...他会忘记过去,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不受苦痛记忆的折磨吧。”

      “不...那个人根本没和我说过...”蛇虺紧紧抓住猰犬衣袖,表情惊恐:“十一不会消失的,对吧...”
      “但...为什么九会知道...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呼吸急促,难以言喻的情感扼在咽喉,却终究没能抵住泪如雨下:“不行...还不能和十一相认...要在暗中保护他...”
      “我是不是...早已经不被信任...所以才没能知道这些呢...”
      好似在瞬间想通什么,蛇虺忽地止住那副表情,嗤笑了一声:“那个人还真是严谨...怪不得这么久了...我一点都抓不到他的蛛丝马迹...却不得不去完成他的任务...”
      “那就将错就错吧...反正迟早都是会死的...”
      猰犬:“......”

      “七,你喝醉了。”
      “嗯。“
      猰犬翻出钱包,抽出几张纸币压在水杯下:“先说好,你再敢用你的破牙给我下毒,我就敢咬断你脖子。”
      “嗯。”
      “行,回家吧。”
      他将外套仔细披在蛇虺身上,把人背起,挥挥手与酒保告别,走向回家路。

      “这个Chocker,你为什么还在戴着...”
      蛇虺靠在猰犬肩背,轻抚他后颈上的皮带,如此询问道。
      “和某人打赌打输了,所以答应了他,要戴一辈子。”猰犬嗤笑一声,好似在感叹自己为什么也会这样蠢的遵守约定,直到成为了习惯。
      “可你的耳坠...就是钥匙...”蛇虺轻声嘟囔着。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打赌打输了,要戴一辈子。”
      “我放你自由...”
      “闭嘴吧你!磨磨叨叨的烦死了!”猰犬烦躁的跺了下脚以泄愤:“信不信我把你扔路边,冻死你丫的,明天捡回来吃冰棍!”
      “这又不是冬天...吃蛇干还差不多...”
      “妈的,要不你咬我一口得了,牙卡住了就说不了话了,烦不烦人啊,老头子吗!”

      猰犬虽然表现的烦躁,但托着蛇虺的手似乎更有力了些,生怕人把人弄丢似的。
      蛇虺莞尔一笑,轻轻吻上那锁骨链:“蠢,我就是怕咬到你...才给你戴上的啊...”
      “行行行,你说得对,蠢就蠢吧,好歹就只有你知道我是狼不是狗了。”

      “回来住吧,床很冷,我一个人睡着不舒服...”
      刚刚还在自我感动的猰犬瞬间来了火气,正准备破口大骂,却不曾想先笑了出来:“叫我回家就是为了给你暖床的?”
      “上次不是说好...累死我吗...你也没有回来...”
      “是因为突然有任务要出,你身为负责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蠢死了...我想要的是你打来的电话...就算只是发来一条消息也好...”

      身后人难得撒娇一次,猰犬无奈叹息,侧过头蹭了蹭蛇虺的脸,安抚道:“明天我就去收拾东西,从宿舍搬回来,行了吧?”
      “今晚呢?”
      “今晚给你暖床,顺带累死你,快点给我醒酒,别关键时刻掉链子扫我兴。”
      “嗯!”
      听人短短回应中满是喜悦,猰犬叹了口气:“唉...你这条蛇平常要是也能这么乖该多好啊...等酒醒了之后我又要挨整了...”
      “算了,不能放你这妖孽去祸害其他人,打是亲骂是爱,就当你是在爱我吧...”

      二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轮回流转,却如同过去那般毫无变化。
      背着人的男孩皮肤皮肤黝黑,红发耀眼,即使满身是伤,也依旧双眼有神,步伐坚定,不摇不慌。
      而他背上的男孩在那时比他略高些许,戴着一副厚重黑框眼镜,青绿色长发被盘上了漂亮的麻花辫,还有几朵白紫色小花嵌于其上。
      “五,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蠢不蠢啊,脚不疼吗!”
      “不疼,你更疼!”
      “你...”
      被人唠叨了一路,名为五的男孩早已烦躁,冲着人大吼起来:“闭嘴啊!你怎么这么能说,烦死了,咬断你脖子啊!”
      “你脖子就在我面前,毒死你!”
      “你咬,有本事你就咬,看谁背你回去。”

      名为七的男孩稍作沉默,便继续说道:“五,我赌你会放下我。”
      “呸,那我就赌不会放下你。”
      “行,你要输了,就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要输了,以后我背你就别给我叨叨。”
      赌局已定,二人一拍即合,继续走在那漫长的大理石瓷砖上。

      直到步入一扇透明玻璃窗后,站在双层床前,五陷入了沉默。
      “你打算背着我睡觉?”七掩面窃笑道。
      “啧。”
      “蠢狼。”
      “行行行,我认输,下次肯定能赌赢。”
      “等我愿意和你赌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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