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狐咠

23、 Chapter 23

　　三人结束手头工作之时，已然临近下班时间。
　　姜雪晴晃了晃酸痛的脖子，望向身后那间大门紧闭的办公室，又打开林光霁的聊天窗口扫视过一遍，确定今天的工作任务全部结束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唉...林专家和老大一直忙前忙后的跑，也不知道歇歇，今晚怕不是又要在研究分部那边加班了。”
　　“他俩可是真的打算去拯救世界的人，加班这点事儿在大义面前，都不算了什么。”
　　冉煦外出任务顺利归来，把一尘不染的作战制服挂在门口衣架，换上了日常衣物：“而且那狐狸铁定不能吃亏，没什么事，你也别天天提心吊胆的，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他顺手夺过姜雪晴的圣代，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少吃冰的，别到时候又狼嚎鬼叫的捂着肚子打滚，没点自觉。”
　　“知道啦...”
　　姜雪晴接住冉煦抛来的糖果，含在嘴里百无聊赖。

　　“话虽然是这么说吧...但这俩人未免有点太努力了，中午也不午休，加班更是经常的。”
　　郑毅拿着工具箱从会议室走出，敲了敲它外侧的玻璃，几块荧光屏霎时间投影在上方，任人拖动。
　　“就算是年轻，身体也迟早会吃不消，我就是这么过来的，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测试新安装的白板可操作性如何。
　　见冉煦和姜雪晴皆伸出大拇指表示认可，霎时间疲惫感一扫而空。

　　走回办公桌边，郑毅翻出一U盘，扔给了姜雪晴：“小姜，等你有时间，能搞个类似于思维导图那种的程序吗？”
　　“主要就是咱们队自己整理旧案线索用，最好也能有点存储的功能，保密度优先，不走总域集合系统，我好把它挂这个新安的白板上。”
　　“没问题郑副，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我这两天先码个雏形出来，你看看能不能适配，咱再讨论使用手感上的问题。”
　　“得嘞，还得是你，这行动力嘎嘎的，一点就通。”
　　“没有啦，和那些专业人士比的话，我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手中的键盘哗哗作响，姜雪晴却忽然感觉，即将到来的夏日好不真实。
　　无论是始终如一坚持自己的爱好，还是被认可实力后坐到了这间办公室里，与同生共死的兄弟肆意开着玩笑...
　　于她而言，这都是无法设想的奇迹。

　　“其实有的时候吧...我也会想，世界上那么多人，肯定有某位英雄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解决问题的。”
　　“我这么普通，根本就轮不到我身上。”
　　姜雪晴只感一阵鼻尖发酸，急忙眨巴了下眼睛，收回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但自从跟着老大开始训练，认识了你们，现在林专家又加入队伍，我感觉好像就非我不可了一样。”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为彼此鼓劲道：“咱们队一定能把旧案侦破的！”

　　“中呢，挺有精神。那就坚持住，可别和我一样半途而废了。”
　　郑毅喝下一口温热的茶水，渐渐回忆起自己不堪的过去。
　　“我那会儿一腔热血的进了ZT15，就感觉世界上的犯人都得被我抓空了才行。”
　　“但逐渐意识到，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甚至有的时候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忽然就忘了那些愿望了。”
　　“谁知道程队是怎么寻着我的，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挺疼，但把我打醒了，跟着他果然是对的啊...”

　　窗边吹风的冉煦无奈叹息：“你们抒什么情呢，往前看...”
　　“猰犬可算是把蛇虺摁地上揍了。”
　　二人听闻皆是一怔，迅速跑来冉煦身边，同他一并向外望，便看到那火红头发男子赤裸着小麦色的肌肤，用上衣将蛇虺束缚在地，拳拳到肉。
　　“我还以为你小子要说什么激励人的话...”郑毅不忍直视。
　　“这画面也挺激励人的，是不是一会就能看见通报批评了？”
　　姜雪晴拉近摄像头，忽然注意到二人似乎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方向，一脸疑惑。
　　“好熟悉的感觉...”她喃喃自语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蛇虺就用那双纤细手掌掐住了猰犬结实腰肌，借着蹬力瞬间将人掀翻，迅速反制在地。
　　猰犬被摔的眼冒金星，捂着头骂骂咧咧，蛇虺则翘着二郎腿侧坐在人身上，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掩面轻笑，微微偏头，用那双毒蛇般锐利的目光透过镜头望向姜雪晴。
　　“删掉。”他的口型如是说。

　　姜雪晴手疾眼快的删除所有录像，卸去倍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迅速蹲下身去，却扶着冉煦的腿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好可怕...”
　　“怂啥，他让你删你就删？咱ZT17可是自主管理部门，只有程暮寒说的算，主要负责人也屁用没有。”冉煦冲着蛇虺的方向做出鄙视手势以反击，还不忘踢姜雪晴一脚，嫌弃她的不争气。
　　“叶肆也是够惨的，养了一窝子哈士奇，隔三差五就得惹出点事来。不和咱们队，就一只狐狸。”
　　“这一只狐狸还不够？”郑毅诧异。
　　“是啊...我之前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件事产生的影响力...”

　　姜雪晴缓过神，摇摇晃晃站起身，拿起手机翻看报告：“以那几家媒体的搞事能力，再加上梦魇的勿忘能力所制造的假象，截然不同的两种新闻播报内容早就被拿出来大作文章了。”
　　“而成为众矢之的的林专家，自然也会被安上了诸如人类的叛徒，疑似勿忘，学术界的败类这种标签。”
　　“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林专家按照原计划，以发布研究分部近期科研成果为由召开记者会，并刻意模糊了规定的采访范围。”
　　“妄图得到论文剽窃风波一事相关情报的记者一个接着一个送上门，林专家正好也借此机会拿出充足的证据怼了那个山羊...”
　　“就这样，林专家不费吹灰之力便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将矛头顺利引向了借此话题兴风作浪的几家媒体。”

　　随后，她打开手机屏幕上一款小绿蝉标志的软件，再度确认ZT次域热搜榜排行：
　　“虽然一些流言蜚语确实在所难免，但也仅有这些了。”
　　“等内鬼案告破，林专家已经入队的信息被公布，不仅不会遭受任何损失，还又会被挂ZT次域头条好几天。”
　　“更何况，林专家现在可还是一名无战力人员，竟然能和全总域综合战力排行榜榜首的老大成为搭档，这绝对是一个值得讨论的话题。”
　　“林专家也已经公开表示，会对散播谣言的行为追究到底了吧？”
　　“所以，无论怎么算，这场争斗都完全是林专家的胜利，纯纯的名利双收大血赚啊。”

　　“这小子是真有两把刷子，谁能想的到他在入队之前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专家呢。”
　　知晓事态发展究竟如何，郑毅堪堪松了口气，走去桌边重新添上一杯茶水。
　　“我到现在都怀疑，那狐狸不会是真图程暮寒的美色才加入ZT17的吧，面对这种赌上性命的工作竟然一点都不犹豫...”
　　冉煦无奈摊手：“除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虽然林专家确实有点疯吧，入队后又发生过那档子事...但谁看了老大的盛世美颜不迷糊啊！也就是你会看腻，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姜雪晴打趣道。
　　“呕，你不如说程暮寒拿了一箱钱甩他脸上来的实际。”
　　“一旦是一见钟情呢，对吧。”

　　见姜雪晴眉飞色舞的模样，冉煦瞬间了然她的暗示。
　　“是啊，某人可是很明显的一见钟情了，但到现在为止快一年了吧，打死都不承认。”
　　“我们只是搭档关系，不要给他添麻烦。”他学着程暮寒日常辩解的模样，惹得姜雪晴大爆笑。
　　“呸吧，都把那狐狸惯成什么样了，最疯的那会不都被他专挑软肋迫害了吗？程暮寒倒好，还舍不得训，和那狐狸打架的时候都宁愿自己多挨两拳，让他把火气先消了再说。”
　　“唉...兄弟我和他八年的情谊啊...在爱情面前就是个白搭。要是我和林狐狸一样在他面前天天作死，早就一脚被他踹飞到墙上了，什么双标狗...”

　　听闻，姜雪晴也长叹一口气：“我现在有点搞不懂老大和林专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你说两个人是朋友吧，言行举止间还有点暧昧，肢体接触的频率甚至比我和我们乐队的那几个小姐妹还要高。”
　　“你说两个人互相喜欢吧...他们真的比电线杆子都直，不该有的接触行为绝对没有，撩拨的情话还没有小煦随口来的过分。”
　　这话冉煦可不愿意听：“啧，我有那么过分吗？”
　　“有，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往出蹦。”郑毅拍了他一巴掌。
　　“代沟啊代沟...”
　　“屁个代沟，浑小子。”
　　又挨了一巴掌，冉煦却傻傻的笑了起来，惹得郑毅长叹一口气，不忍的捋顺着刚刚自己拍过的地方作为安慰。

　　“唉...林专家入队那会我还觉得，他左耳戴单边耳坠，天天都画红色的眼影，腿环勒到裤子上简直美绝，身上也总是香香的，头发还特顺滑，很可能就是弯的。”
　　“但这一年相处下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林专家那些暧昧和撩拨全都是中央空调营造出来的假象！”
　　姜雪晴愤愤不平，双手攥拳敲向窗台：
　　“谁能受得了他天天顶着那么一张精致的脸笑着打招呼，蹦蹦哒哒的和个小狐狸一样可爱，我都快幻视出他的耳朵和尾巴了！”
　　“我能忍得了。”冉煦一副无语模样控诉道：“也就在你们面前，他乖的和个小型犬科动物似的。这要是在我面前，他恨不得撕了我的肉，喝干我的血，再用我的骨头磨磨牙！”
　　“谁让你天天没事闲的挑衅那小子，活该。”郑毅忍不住发笑。

　　“不过...林专家确实时时刻刻都和陌生人人保持着社交距离，只和咱们几个贴贴哎。”
　　姜雪晴掐着下巴走回桌边，记录起一闪而过的灵感，还不忘回忆着几人的相处时光：“无论是小煦你和他的兄弟情义，还是我和他的姐妹情深，林专家都把水端的超平，快成大三角了...”
　　“我看...要是老大不主动点...我CP真的要以一辈子的好朋友走向BE了...”
　　“我是不懂你们那些弯了直了什么的东西，但他们两个的关系确实好的有些太过了。”
　　郑毅绕到姜雪晴身后，看她逐步码出代码，似乎灵机一动，走去白板前大肆改装起来：“我刚进ZT15的那会有师傅带，两个人自然也就搭档上了，就算再是兄弟，是彼此牢不可破的后盾，也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像是出任务啊，跑长途啊，吃饭什么的，一起干确实很正常。但工作时间之外的私生活绝对都是属于自己的。”
　　“同事而已。”

　　这是事实。
　　同事并不是最适合深交的朋友，许多人都曾提到过这番见解，而其背后最根本原因，便是涉及到了利益的获取。
　　无论身处何种部门，年龄及经验上的差异是必然存在的，所感兴趣的话题方向也不尽相同，自然是少有了学生时代那般与知己畅所欲言的可能。
　　更何况，在总域这种地方，即使大家有过同生死的经历，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罢了。或许只有像程暮寒和林光霁这般，将身心全部投入到自己事业之中的人，才会不那样计较得失。
　　毕竟，就算是在乱世，人也要活着的。

　　“他们两个啊...要不就形影不离，要不就时时刻刻挂着通讯，不然就手机不离身的打电话。有时候还贴的特别近，咬着耳朵说着什么悄悄话。”
　　郑毅也觉得，这两个英俊飒爽又杀勿忘如麻的大老爷们是有点肉麻。
　　“不过倒是很少见他们两个一起吃饭什么的，好像也没聊过家常。”他找补道，却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但...确实感觉...就和小区楼下那些背着家长老师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能把人齁死。”

　　“啧啧啧，郑副都看出来了，他俩还在这我们是搭档。”
　　冉煦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的工位，用力一蹬地面，坐着转椅滑到了姜雪晴身边，搭住了她的肩膀：
　　“姜雪晴你说，哪个故事里的挚友搭档最后不是...”
　　斜眼一瞟，他发现姜雪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竟格外清晰的倒映出来二人俊秀的脸庞。
　　“你是不是录像呢？”冉煦妄图夺走手机，却被人手疾眼快的锁屏，收起。
　　“怎么可能，我有那么损吗。”
　　“你看我信吗？”
　　“奶茶包月，马上删。”
　　“笑死，也不知道是谁上个月说再喝奶茶就是狗的。”
　　姜雪晴面不改色的“汪”了一声作为回应。
　　“滚蛋！”
　　“那我发给老大了啊！”
　　她瞬间按下存储键，切换桌面，锁屏，跑走，一气呵成。

　　冉煦一怔，推开凳子就追了出去：
　　“你个叛徒！兄弟情深呢？把我的果茶吐出来！”
　　“谁跟你是兄弟，咱们是姐妹...”
　　二人声音迅速飘远，郑毅叹了口气，宠溺的摇了摇头，冲外面大喊道：“我要去接琼琼了，你俩别往远跑啊，下班记得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