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你先忍忍》金溏

14、选B

　　“你不吃鸡蛋，天天打什么番茄炒蛋。”宋爽实在没忍住，开口问，“多浪费，还得林南延替你解决。”

　　姜晴把番茄塞进嘴里，“番茄才是炒蛋的灵魂。”

　　“单炒番茄，单炒蛋都达不到这个效果。”酸酸甜甜的，还有蛋香味在嘴里弥漫，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感。

　　宋爽吐槽：“那你怎么不吃蛋，每次都要别人帮你吃。”

　　“从小不爱吃。”她吃蛋白不吃蛋黄，喝蛋汤不吃蒸蛋，吃番茄炒蛋中的番茄不吃番茄炒蛋中大块的鸡蛋，有什么办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一种食材做法不同，就能挑食挑出一百零八个理由。

　　林南延坐在一旁默默地往嘴里塞鸡蛋，不插话。

　　宋爽翻个白眼，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瞎插个什么嘴。

　　她戳戳饭盒里的米饭：“说到吃饭，你说王华沺那儿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姜晴疑惑。

　　“他老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多不合群啊。”宋爽往嘴里恶狠狠塞了一口米饭，“你说他咋想的，本来就没几个朋友，还不往人堆里凑，显得他一个人好看是吧。”

　　姜晴恍然，“哦，你说这个啊，那有什么。”

　　“人家从家里带饭，肯定要比食堂合胃口啊。”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不懂你们这些挑食人。”宋爽夸张摇头。

　　姜晴提醒：“再说了，人也没有不合群，不是和我们玩得挺好的吗？他周末还答应和我们一起烧烤来着，你们不是还约好一起选购食材？”

　　“这难道叫玩的不好吗？”

　　宋爽放弃思考，点头赞同：“说得也对，他爱去哪吃去哪吃。”

　　姜晴和林南延对上眼神，又默契低头吃饭。

　　几人快速解决午饭，踩着点走进教室。

　　学校的午休时间是从中午十二点四十到下午上课期间，住校生也不能回宿舍，全体成员都要在教室里午休。

　　午休时间总是很安静的,这时候的同学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学习，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姜晴从教室后面掏出一个大型玩偶，那是高中的她在学校超市里专门买来午休的，通体紫色，大眼睛，长胳膊，丑萌丑萌的，内部是一个洞，冬天可以把手伸进去暖手。

　　把玩偶放在桌子上，脱下校服蒙在头上阻挡刺眼的光线，双手从玩偶内部伸进去环绕一圈，往前一趴，午休时间到。

　　趴了一会儿没睡着，她撩起校服抬眼观察了下隔壁同桌，想看他是不是在偷偷卷她。

　　就发现林南延也安安静静地趴在玩偶上，脸朝着她这边。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合上的双眼，睫毛垂落，根根分明，有发丝在风中轻动，时不时拂上他的脸颊，阳光洒落，为他渡了一层金色的柔光。

　　一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随意地搭在身下的玩偶上，白色与紫色对比鲜妍，格外有冲击感。

　　玩偶跟她这个有点像，但没有她的好看，头上也没有花花，姜晴在心里比较着。

　　她把目光转回去，他整个人蜷缩在桌子上，桌子太矮，大长腿无处安放略显局促，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脸蛋，这身材，当模特肯定是被评为特级的。

　　要不要趁现在先忽悠他让他给他当模特，现在还好骗点，就算长大以后反悔都来不及。

　　想着想着，姜晴眼皮沉甸甸的，也沉浸在了梦乡。

　　隔壁的人睫毛微颤，打量了她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醒醒，醒醒。”有人在推她。

　　极不情愿转了下脑袋，脸朝着窗户这一边，不太愿意起来。

　　“再不起，老师要来了。”

　　听出这是林南延在吓唬她，她想挺起腰，结果腿麻胳膊也麻，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别扭的时候了。

　　缓了好一会儿，等麻劲过去，她刚起来，把玩偶拿下去，就有老师踏着上课铃进教室。

　　一片翻找卷子声中，她也连忙拿出卷子，摆好姿势严正以待。

　　大脑晕乎乎的，迷迷瞪瞪中有人叫她。

　　她站起来：“啊？”

　　老师迎着她迷茫的双眼，耐心重复：“第九题，选什么？”

　　她低头看第九题，哺乳动物长时间未饮水导致机体脱水，会发生的生理现象是——

　　是什么来着，有人用左手在她的纸上画了一个B。

　　她抬头，斩钉截铁：“选B。”

　　老师很有耐心，回她：“念一下B选项。”

　　姜晴低头瞄了一眼：“抗利尿激素增加。”

　　“那你选了什么？”

　　我？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是D，她选了D。

　　D选项是肌肉萎缩。

　　她当时怎么想来着，哦，她把自己想象成了一颗葡萄，脱水了，那不就成葡萄干了吗？

　　肌肉萎缩，有毛病吗？完全没毛病啊。

　　生物老师核善微笑：“选了什么？念出来。”

　　她缩缩脑袋：“D，肌肉萎缩。”

　　“你三天不喝水脱水了会肌肉萎缩吗？”

　　她还真仔细想了想，关键她没脱过水，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但她很有求生欲：“不，不会。”

　　生物老师骇然变脸：“那你选什么肌肉萎缩，肌肉萎缩是病变，跟神经系统相关，全班就你一个人选了D。”

　　“你要选其他选项血压渗透压，我都能理解，偏偏选了个肌肉萎缩，常识性错误也能犯，这分就不该丢。”

　　周围隐隐传来同学们憋不住的闷笑。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常识呢？

　　姜晴在心里重拳出击，现实里唯唯诺诺。

　　她不住点头，应和老师，随大流极力赞同。

　　嗯嗯，常识分就不该丢。

　　李东明看姜晴态度诚恳，终于放过了她：“行了，你坐下吧，下次不该丢的分别丢。”

　　她应声坐下，低头就发现卷子上多了个Q版小人，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

　　被小人感染，不自觉地她的嘴角也向上弯起。

　　高二的她，确实会因为老师的训斥而感到难堪，丢脸。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她是成人版·钮祜禄·姜姜，不会在意老师的一次批评，成绩的一次下滑。

　　好吧，还是有点在意的，但现在有人安慰，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提笔在小人下面画了一颗红色爱心。

　　相信只要她努力学习，恢复水平，下一次肯定不会被单拎出来批评。

　　不过她有一件事还是不明白，悄悄递纸条：“这真的是常识吗？哭脸哭哭。”

　　真的全班就她一个选了D吗？

　　你的常识，我的常识，好像不一样。

　　没一会儿她等来回复：“你说呢？”

　　唰地一下，她把纸条纂成一团。

　　呵，竟然嘲讽她。

　　有常识了不起？

　　她把那一团废纸隔着林南延的肚子和桌子的间隙塞进他的桌兜里。

　　自己清理去吧！

　　放学路上，姜晴走在前面，故意把林南延拉在后面。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她回头一看，夕阳西下，林南延慢慢悠悠地踩着她的影子，跟在她后面。

　　好啊，竟然偷偷踩她，看招。

　　她快速扭头跑到林南延后面，“我踩我踩，让你踩我。”

　　林南延一个大跨步，脚下的影子瞬间脱离姜晴的攻击范围。

　　她倒腾两条小短腿，到他跟前快速伸出一脚落地：“你跑啊，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姜晴得意洋洋的脸蛋，又一个跨步，影子再一次脱离。

　　姜晴追着林南延，伸着一只脚在前面狂奔，看上去格外搞笑。

　　路上的行人看到两人的姿态，露出善意的微笑，果然，还都是孩子。

　　一个跑，一个追，林南延还时不时地跑到姜晴身后，每当这时，她就会大笑着朝前跑去，附带着嘲笑：“你追呀，看你踩我多，还是我踩你多”。

　　嬉笑声中，很快就到家门口,姜晴率先跑上去，很快不见踪影。

　　林南延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三楼栏杆处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半小时后，记得我的奶茶。”

　　没等他回复，她已经蹬蹬蹬跑走。

　　听着姜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良久，林南延转动锁芯，咔哒，门开了。

　　楼道里的光照在门口，将脚下的那一小片地方照得亮堂堂的。

　　他抬脚迈进去。

　　姜晴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已经在家了,爸爸在厨房忙碌，妈妈在一旁洗菜。

　　白炽灯照在厨房里，印下了两个挨的紧紧的身影，时而重合，时而分开，显得越发温馨。

　　姜晴跑到厨房扒着门框向里面探头探脑，嬉皮笑脸的：“林南延今晚上咱家吃饭，他说他超想吃土豆炖牛肉，为了他的身心健康，爸你记得多做点呗。”

　　“什么他想吃，我看是你想吃吧。”

　　听到闺女的声音姜山海转身，手里还拿着洗了一半的土豆。

　　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蓝格子相间的围裙，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水气和油污，有汗从额头滑落，他抬起胳膊擦了擦。

　　姜山海还说今天再帮女儿烤一点土豆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有炖牛肉吃什么土豆片,不过手里的土豆也没白洗，可以用来做土豆炖牛肉，每次做这道菜的时候，姜晴都能拌着米饭吃一大碗。

　　摇头笑笑，能吃是福。

　　姜晴把脑袋再伸进去一点，也不反驳他爸的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夸赞道：“爸，你真懂我。你做的土豆炖牛肉真的一绝，谁吃都会赞不绝口的。”

　　姜爸就喜欢闺女的笑容。

　　在他眼里，每当闺女的眼睛弯弯嘴角上翘，就看起来格外喜庆，被这笑容感染得他也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