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溪焚香》鹧乌伤

26、疯子

　　这是试探吗？他要说真话吗？这个人，他会想要听到真话吗？
　　苏清河不知道。
　　可他此刻真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来告诉他正确答案，一个可以让他逃离地狱，逃离恶魔掌控的答案。
　　可是什么都没有。
　　偌大的空间里，他连一丝光亮的气息都抓不住，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而只在他沉默着斟酌的片刻间，秦靳的心底已失了耐心。
　　他猛然间放肆地俯身逼近，两道目光倏地贴在一起，一道骇然惊惧，一道宁和平静。
　　“既然你现在不开口，那么从现在起也不许你再发出一点声音，如若不然......”
　　他话音一顿，苏清河的心跳也跟着一顿。
　　秦靳用手中的鞭子挑起苏清河的下巴，嘴角斜斜一笑，接着说道：“如若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他语调平静地威胁着，苏清河心头大骇，嘴巴微张着，当下便已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秦靳也不再给他反应的时间，长鞭一挥，开始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苏清河的身上。
　　苏清河疼痛得呜咽，死死地咬着下唇，纵使将唇都咬破了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秦靳的话绝不单单只是威胁，一旦自己悖逆他的话，他真的会割了自己的舌头。
　　所以即便眼下再疼再痛，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可苏清河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极力压制的模样更加刺激了秦靳变态的摧残欲，他的脸色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片冰冷，可手上的鞭子却一鞭一鞭落得更重了。
　　苏清河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挣扎起来，铃铛的声响越添诡异，血液溅在白色的床单上，嗜血而残忍。
　　眼泪，终是不停地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承受这些带着羞辱性的捆绑和惩罚。
　　他分明不是罪犯，也没有做过任何悖逆良心的事！
　　明明昨天......就在昨天，他还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和老师商量着要一起参加某场知名的医学研讨会，可现在，老师期许的眼神，同学羡慕的目光，还有他对自己人生的承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连同他的自尊，骄傲，全部被碾碎，一夕之间，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给他带来的无边无际的折磨。而他甚至，还弄不清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这个一手打造他噩梦的人究竟是谁......
　　疼痛感渐渐趋于麻木，苏清河几乎承受不住要再度晕厥过去，此时秦靳却适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静默地站着，平静地欣赏着自己在苏清河身上的“杰作”，欣赏着苏清河疼痛又动人的脸，眸中掠过狠意，和可怕的意犹未尽。
　　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伸出手，去解开了苏清河身上的束缚。
　　苏清河此刻已是遍体鳞伤，四肢被松开的刹那，他几乎是瞬间便脱力般倒下了，疼痛感使得他在床单上蜷缩起了身子，呼吸一断一停，眼角湿润，虚弱得让人很是心怜。
　　结束了么？
　　苏清河在心头想着，心底因为这突然的释放而忍不住生出一丝卑微的希冀来，心性单纯的他以为秦靳终于善心大发，他也渴望着他能善心大发放过自己。
　　殊不知恶魔，从来只会彻底粉碎人的幻想。
　　秦靳将苏清河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仿佛在说：
　　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他俯身，伸手捏住了苏清河的下巴，语调竟是极致的温柔：“很疼么？瞧你，都哭得不成样子了。”
　　苏清河的睫毛颤动，漆黑的眸只是恐惧地看着他：“不能......哭吗......”
　　他的语调颤颤巍巍，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个人。饶是他此刻对自己表现出了诡异的温柔，可这份温柔不过是让苏清河的内心对他的恐惧变得更深而已。
　　秦靳眸色一深，并没有回答他，他像是陷入了什么遐想，幽幽自语道：“那个人，大概就是把他的骨血都碾碎了，碾烂了，都不会掉出一滴眼泪给我吧。那副隐忍又倔强的表情，那种怨恨又冰冷的眼神，真是无论什么时候想到，都忍不住让人着迷啊......”
　　苏清河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这个人是谁，但听到他说出“着迷”两个字时，他浑身的汗毛都不由得战栗起来。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而落入变态手中的自己，仿佛结局已经既定。
　　幽闭的空间，朦胧的灯光，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将他死死困住，让他与世隔绝，让他无处可逃。
　　秦靳的思绪终止，转眸再看向苏清河时，眸中的癫狂越发浓烈，像个疯子一般开口要求道：“来，试试，学着他那样，朝我露出冷漠又不屈的眼神，就像看着你的仇人那样，来。”
　　苏清河听到这话一时间震住了，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惊恐地看着他。
　　“快啊。”秦靳催促道，他一个抬手掐住了苏清河的脖颈，语气越发阴柔，“听话，我想看。”
　　他的语调和他的行为在苏清河身上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架势，他的情绪也终于在这样的折磨之下到达了临界点，再也承受不住，崩溃嘶吼：
　　“疯子！你这个疯子！疯子！”
　　不料秦靳见他这副样子，竟是癫狂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待到笑声止住，他眉头蓄意地皱了皱，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像是表达着自己对眼前这只猎物的不满和嫌弃。
　　“呵。”他冷笑了一声，露出鄙夷的眼神，“三分就只是三分，路边捡来的小野狗又怎么能匹配雪野孤狼的高贵？充其量，就是乱吠两声罢了。”
　　苏清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含泪的双眸眨也不眨，自己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倏然，秦靳的目光刹那间凝结成冰，他眸光一厉，掐着苏清河的手力道一紧，随后直接压着他的脖颈将他整个脑袋往墙面狠狠砸去。
　　他下手毫不留情，只听得“哐当”一声，苏清河顿时觉得头炸开了，眼前黑了又白，疼痛眩晕感盖过了所有，他连痛都来不及喊，秦靳用不顾他死活的力道掐着他的脖子，几乎要让他窒息而死。
　　“咳.....呃！”
　　他下意识地挣扎着，俊秀的面庞因此变得通红，濒死的绝望将他包裹住，可他当下却连开口求饶的能力都没有。
　　“谁准你冲我乱叫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学不会乖！”
　　骇人的威压感直击苏清河的心脏，他不住地摇头，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看苏清河真的快要窒息，秦靳的手霍然一松，整个人也从床沿站起身来，苏清河顿时如获新生，一边不住地咳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可惜他还没能缓多久，秦靳就已经拾起鞭子，毫不留情地再度朝他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