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佳时》雁衔

20、第 20 章

　　车到三林时，距离三林营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门口摆放的景观植物因为炎热有些蔫搭搭垂着。
　　虞灵打了个电话，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身高目测一米九的年轻男人，确切来讲，很符合他的年龄，如果不是看过监控录像，陈佳时可能会误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
　　来人可能没想到除了虞灵还有别人，面上显现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掩去。

　　“老板，”男人保持拉开门的姿势直到两人都走进来。
　　虞灵应了一声，边走边说，“嗯，趁你没下班，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合适我再续签合同。”

　　这个点店里没开灯，只有窗户透进来的自然光，但在繁琐的装潢饰品掩盖下，并没有很亮堂。
　　“老板你先坐，我去开个灯。”

　　三林有办公室，但虞灵没有打算去，这次问话并没有很正规，一路上她和陈佳时聊过，已经决定长期聘用，只是来走个过场确定一下后续福利待遇。

　　靠墙有几张桌子，摆放的是木椅，为的是预防客人酒后好清洁。
　　她们坐的这张旁边有个日落灯，男人见她们选了这个位置，就在中控台打开了那盏日落灯。
　　昏黄的灯光落下，让人有些分不清时间。

　　男人开好灯后走回来，拉开她们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像个被教导主任问话的乖学生。
　　“介绍一下，这是单均，”虞灵手微微抬起指向单均，对着陈佳时说道。
　　然后又向单均介绍陈佳时，“这是我朋友，陈佳时，如果你以后在这长期工作，会经常见她。”

　　陈佳时对单均点点头示意，“你好，我是陈佳时。”
　　单均有些局促的抬手至肩膀的位置轻微晃动，“我叫单均，你好。”

　　“你具体的情况呢，我们也已经了解了，现在就是想问几个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联系你的公司续签长期合同，”虞灵说道。
　　单均点点头，回答好的。

　　“你今年是21岁，目前退伍之后有过什么工作经验吗，”陈家时问道。
　　隔着桌子，陈佳时看到单均可能是紧张，双手握成拳，“只有三林，我刚退不久，因为看我可能年纪小，没有威慑力，就没有人要我。”
　　“可是我看过你抓住那个小偷的监控，你的工作能力他们不看吗？”陈佳时语调平缓。
　　“我也不知道，”单均回答道。

　　单均抬头看向两人，陈佳时看着他的脸，感到神奇，单均是一个很矛盾的结合体。
　　从他被衣物包裹的身体里能感觉到隐藏在内的力量，并且那种压迫性的力量她已经见过了。
　　但他的脸却又有些稚嫩，不是幼态，是成年人身上很难看见的无害。
　　对着这张脸，确实很难和监控里那个身手敏捷的人对上号。

　　“之前没问过，你是海市本地人吗？”陈佳时问道。
　　单均摇摇头，“不是，我是京市人。”
　　“那你怎么会来海市，据我所知京市的安保公司要比海市成熟的多。”陈佳时疑惑。
　　“我战友的一个领导是海市人，我战友给我介绍的，”单均回答道。

　　“你有什么长期计划吗，比如你有打算在什么时间回家。”
　　“没有，我目前就打算先在这。”

　　对于单均的大部分情况安保公司在一早就告知了，虞灵当初选中他一是颜控，其次才是专业能力，但在小偷事件后，她又向安保公司询问了更详细的信息，除了年纪小以外，确实没缺点。

　　见陈佳时看向虞灵，可能是有话说，单均提出去给她们调两杯饮料。

　　“佳时那杯不要带酒精，她要开车，”虞灵对单均说道。
　　单均点点头，起身离开去了吧台。

　　“他会调酒？”陈佳时有些讶异。
　　虞灵往后倒靠进椅背，“他和我店里调酒师学的。”
　　“调酒师不是晚上才上班，他那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吧，”陈佳时看向吧台里正在摆弄瓶瓶罐罐的单均，说道。
　　“他下班后没走，而且调酒师和他关系好像还不错，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反正都是我的员工，我又不是虞扒皮，就随便他们了。”

　　单均端着两杯饮品走过来，一杯酒色清透微微泛绿杯口沾着一圈盐的玛格丽特放在虞灵面前。
　　给陈佳时的，是一杯粉红色的普通蔓越莓气泡水。

　　陈佳时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有一丝淡淡的罗勒味，有些奇怪，但不算难喝。

　　“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确定长期在三林工作的话，我会重新拟一份合同，除开安保公司那边给你的工资，”虞灵喝了一口玛格丽特，被冰镇过的酒液滑进食道。
　　“三林正式员工有的福利也会一样给你，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虞灵放下杯子，“这一个星期内，你可以随时反悔。”

　　单均面前只有一个装着白水的玻璃杯，他点点头，“嗯，好的。”

　　之后虞灵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三灵的情况，这些在最开始临时雇佣时都没说。

　　“后面更具体的你和HR聊。”
　　“好的老板，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你们聊，”单均拿起自己的空玻璃杯站起身，“有什么需要叫我。”

　　单均离开后，陈佳时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已经到单均的下班时间，距离营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店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员工。
　　调酒师也到了，单均此时就跟在他身边，调酒师在擦拭工具，单均靠在一边和他说话。

　　“我们上楼吧，等会阿姨打扫我们两在这挺碍事的，”虞林看着已经空掉的杯子说道。

　　三林二楼除了一圈营业区，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做办公室用，一个是虞灵在这睡觉的房间。
　　两人没去办公室，一会儿员工可能会在那里开会。

　　因为是商铺的原因，房间不大，但房间布置并没有缺斤少两。
　　虞灵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吃苦的人，不然同期毕业差不多的家境，三林只有一家店，雨歌已经是连锁品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隔音不是很好，三林装修时何旭来过，说如果用来睡觉隔音不好可以加装隔音棉，虞灵拒绝了。
　　她当时的说法是，就算在睡觉，如果听到什么声音还能起来看看，毕竟这是一个酒吧，喝多了闹事并不少见。

　　房间里有张小沙发，刚够两个人，陈佳时换掉高跟鞋，和虞灵一起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里。
　　今天陈佳时没有扎头发，齐腰长发因为出门前洗漱为了方便绕在一起，散开后有些微弱的卷度。
　　虞灵头发没那么长，只过肩膀一点，她们肩膀碰在一起，头发有些缠绕。

　　房间虽然不隔音，但也只是在正式营业时间段内，此时，房间里只能听见二人的声音。
　　“佳时，我妈催婚了，”虞灵头一偏，靠在陈佳时肩膀上。
　　陈佳时调整姿势，让头发不被压到，也让虞灵靠的更舒服，“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不知道她是听谁说，我那天一回家她就要给我介绍相亲，”虞灵语气闷闷不乐，“你说我哥比我大五岁，他都去年才结婚，我妈就算要催，也应该再等四年吧。”
　　陈佳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才开口，“可能是因为你哥进公司帮你爸妈忙，天天在他们眼皮底下。“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又不愿意去公司，看不见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所以才催吧。”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虞灵目光虚焦，没有灵魂说道。

　　外面开始有拖动桌椅的声音，应该是阿姨在打扫。
　　虞灵问道，“你爸妈有催你吗？”

　　陈佳时正欲回答没有，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画面。
　　她上次在三林喝醉，何旭来接她那天，她记得她接了一个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
　　电话内容，好像有提起过催婚的事。

　　但是那是在她妈妈知道许致远结婚，担心她，所以才提起来的，后面无论是普通聊天，还是她回家，陈母都没有再提起来过。

　　想起那通电话，陈佳时不可避免想起那天送她回家的何旭。
　　那天真的喝的太醉了，以至于她忘记了很多细节，但是何旭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是有影响的。
　　那通电话挂断的时候，她记得她翻身看见何旭正在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总觉得那个眼神过于复杂。

　　“嗯？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答我，”见陈佳时久不回答，虞灵抬头看向陈佳时。

　　陈佳时回神，“没，我回忆了一下，没有催婚。”

　　她否定了，如果承认，不可避免会说起催婚的原因。

　　“砰！”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还伴随着混乱的人声。

　　“怎么了？”
　　陈佳时和虞灵对视一眼，看了下时间，还不到营业时间。
　　两人起身换好鞋子打开门走下楼。

　　营业前的酒吧为了方便员工工作，灯火通明。
　　一楼大厅，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被单均抓住衣领，衣物有些褶皱，因为被单均提着，脚尖垫起。
　　地上倒着几把椅子，还有几个摔碎的酒瓶，阿姨拿着扫把站在一边，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如果不是和单均做对比，这人看起来是有些威胁的，但在比之高出一截的单均面前，就落了下风。

　　“怎么回事，”虞灵走到两人面前。
　　单均偏头看向虞灵，面色冷漠，丝毫不见先前的无措，“老板，这人闹事，砸了我们椅子，还推了送酒的员工。”

　　“我闹屁的事，我的钱包在你们这里丢了，你们不赔还想打我。”
　　闹事的男人凶神恶煞看向虞灵，听见单均喊她老板，脸上漏出轻蔑的笑，“等着赔吧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