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乌丸山惊魂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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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山，对于常住在嫦娥镇及其附近的本地人来说，这个地名有个更“清新脱俗”的别称——“大黑蜘蛛山”。
……简单的来说，这个地方就是嫦娥镇附近蜘蛛类妖物的聚居社区，谢羽在上岗前培训的时候就对此有所了解，只是目前还是第一次来。
嫦娥镇隶属施市，施市古称恩济城，它存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妖之间的界限首次被打破的时代……那就非常遥远了，谢羽并不太想回忆这种砖头厚的历史，他所知道的仅仅只是——
这里从古至今都是人妖交汇相融的地区，有时候，妖怪们会有自己常驻的区域，有时候则会和人类混聚在一起，而像乌丸山，则是亘古至今都是蜘蛛妖们的老巢。
而且据说生活在乌丸山的蜘蛛妖怪们社会化程度很低，几乎不愿意与外界交流，除了基本的生活保障，完全不打算与人类世界交往……
谢羽望着公交车外渐渐远去的烤面筋摊位，其实仔细看看，这位老板的下盘极为稳固：
毕竟有四条腿撑着，然而，他却只使用了自己的两只手进行面筋烤制。
因为在这两只手臂附近，截肢过的痕迹历历在目。
“据说，贸然离开乌丸山的妖物会被砍去一些肢体……”谢羽神情复杂，“没想到这种远古糟粕居然在这个文明社会还存在着。”
范宫凪瞥了他一眼，算是安慰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入过‘文明’，所以……”
谢羽默然点头，他明白范宫凪的意思，妖物们岁月悠长，他们很多部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规则。
就算人类强行用科技将他们带到现实，也……终究无法抵过漫长岁月遗留的灰烬，但，一切总会慢慢和解。
于是，他话锋一转，“这趟公交车是去往乌丸山的唯一公共交通工具……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辆车的氛围……”
谢羽不再有更多言语，而是选择主动握住范宫凪的右手，让对方直接用读心术感知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带了小蛛女的原因，总觉得车上的其他蜘蛛精并没有在意我们？是把我们当成同类了吗？
范宫凪起初有些惊讶，主动愿意把心声分享给自己的人，就算是出于“方便传话”的原因，也绝无仅有……甚至包括他的两位师傅。
而让谢羽惊讶的是，他居然在脑海里直接听到了范宫凪那边传过来的心声。
范宫凪：你感知的不错，习性排外敏感的他们，却没有在意我们……另外，我这是临时共享了我的读心术，不要东想西想。
谢羽：（汗）好好好，那你觉得，会是小蜘蛛的原因嘛？（疑惑脸）
范宫凪：我觉得不是，这只蜘蛛的气息太微弱，完全不可能将我们的气息盖住，恐怕……
谢羽：（挠头）说起来，你不觉得这些蜘蛛精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嘛？
范宫凪抬头，顺着谢羽的视线一路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景象：
不远处，用八肢中的六肢开车的司机先生正在用剩余两肢操纵着离自己最近的显示屏，一对复眼盯着路况，另一对复眼则时不时看向时刻表。
正对面，被毛线团（也可能是自己的蜘蛛丝）纠缠的老奶奶仍然尝试完成自己正在制作的某样东西，时不时看一眼表，并没有分半个眼神给对面。
侧后方，抱着大礼品盒的青年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特制（自己改造）过的便携式八面手提电脑正在编写某样程序。
范宫凪：……
谢羽：（挠头）你不觉得……他们好像很赶时间？就连这辆车也渐渐开得飞快……恐怕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谁顾忌我们。
正如谢羽所料，当两人受不了车上的氛围，于是提前在侧门下车的时候，他们立刻明白了车上氛的怪诞之缘由。
“乌丸山上，今天正在举办谁的婚礼？”
只见那遍布冷杉的山岭之上，挂着许许多多染成红色的蛛丝，这些蛛丝交缠错结，让整座山林都染上了淡红色的烟幕，而在烟幕之中，又点缀有颜色更为深邃的双喜字和红色丝绸花结，一眼就能看出是在举办婚礼。
不过，在谢羽看来，这座山哪怕强行染上了红色的喜庆，也仍然阴森可怖，倒不如说比没有这些装饰的时候更恐怖了！
这座山丘，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红色漏斗，能把灵魂留在最下面，又好似蜘蛛的巢穴，又更像是捕蝇草般的陷阱，让贸然进入的一切生灵万劫不复……
思及此处，谢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同时面露诧异：
“所以，他们其实是害怕婚礼迟到，或者自己的‘份子钱’没有准备到位，所以在车上才……”
谢羽：真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范宫凪看了他一眼，“这叫临时抱佛脚。”
谢羽：……读心好玩吗？（翻了个白眼）
范宫凪只好轻咳一声，“抱歉。”
谢羽有些无语，这人就那么喜欢时不时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吗？！
“不是。”范宫凪脱口而出，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相当尴尬。
最后，是谢羽状似无奈道，“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范宫凪没有出声反对，并且他率先打头阵，两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上走去。
在乌丸山上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谢羽只觉得脚下的腐殖质土壤格外难走，时不时可能碰上的淡红色蛛丝也必须小心，因为据说蜘蛛精无论隔多远都能感知到自己的丝网上发生了什么。
小蛛女有时候会从谢羽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一脸好奇地打量这规模巨大的“漫天”蛛丝，要知道还没有米粒大小的她顶多能支撑小指甲盖大小的网，因此满眼羡慕与崇拜之情，
“小蜘蛛，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大人吗？”谢羽看着小蛛女的神情，觉得有些意外，总觉得她好像并不熟悉这里的样子。
然而，小蜘蛛只要是关于“父亲大人”的问题，全都闭口不言，沉默以待，一副“死蛛不怕开水烫”的苦瓜脸。
所以范宫凪建议，为了搞清楚小蛛女的由来，他们必须要去觐见“蜘蛛女王”。
蜘蛛女王，顾名思义就是乌丸山上的实际统治者，与蜂后或者蚁后不同，蜘蛛女王更接近世俗意义上的统治者，而不是单纯生育意义上的，顺带一提，乌丸山的蜘蛛妖部族很接近母系社会。
“小蜘蛛，如果你不能说你的父亲，那就给我们说下你的母亲吧？”谢羽试图诱导话题。
谁料，小蛛女沉默了片刻，“我……我不知道……也许，我的姐妹知道……”
谢羽不解，谢羽挠头，谢羽一不下心踩到了一簇蜘蛛丝。
其实范宫凪并没有领先谢羽很远，两人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可以让某位落后者很快追上的同时，也方便范宫凪关注对方的心声。
而就在谢羽刚才踩上蜘蛛丝的时候，范宫凪立马发现了不对，他刚回头，就猝不及防地和谢羽一起卷入了某种连续性的画面之中。
像是梦魇，又像是某种回忆。
范宫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狠狠地塞了个什么东西进来，巨大的胀痛让他难以看清眼前的景象，而当他好不容易捂着一只眼睛看向前方之时，却发现谢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
名为谢羽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分明是背对着自己，范宫凪却能看见对方带着悲悯表情的脸，和冷淡透亮，无机质而无悲无喜的冰蓝色眼瞳。
他们两个像是站在一片白雾之中，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了另一些人，另一些看起来很“像”他们的人。
同样的衣着，同样的身形，同样的脸，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飞快地前进，飞快地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人，飞快地换了一身衣服，简直像开了八倍速。
由于接下来的画面很快，第一次进入这种状态的范宫凪根本反应过不来，他最后能定格在记忆中的，只有最后的那一幕场景——
展现出自己半人半蛛身躯的蜘蛛女王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而在她的镰刀般锋利的八足之下，横亘着两具交叠着的残破尸体。
可以看出，位于上方的尸体被毁坏地更加严重，似乎是在临死之前拼死保护了自己的身下的人，但由于实力悬殊很大，这两人死得很惨……
待范宫凪终于回过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维持着回头的姿势，他看见谢羽姿势怪异的，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痛苦似的迈步越过了那一簇刚被踩到的蛛丝，随后抬头望向自己，露出一个苦笑。
“老范，”他微笑着说，“你看见了？”
范宫凪突然有种打心底里而来的后怕之感，他第一次开始后悔自己使用了读心术。
“啊，其实也没什么……嘶。”谢羽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那种“如死”的感觉他也还没有适应，“老范，这样告诉你比较快。”
随即，他大步迈了过去，不容置疑，不容对方抗拒地握住了范宫凪的右手。
“简单来说——”谢羽的心声平静中带着些许颤抖地传了过来，“我们两个因为帮助蜘蛛女王的女儿逃婚而很惨兮兮的死翘翘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乌丸山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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