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不知名少女的柯学救济论》昏睡布偶

59、第 59 章

　　黑色健康监测手环戴在雪白的手腕上，衬得那只手腕更加纤细，这只手虚虚浮在楼梯扶手上方，随着鬈发少女一步步走下扶梯而缓缓下移。

　　研究所负一层有一个展示厅，曾经放着三百多台投影仓，阿茉季走到这里瞥了一眼，展示厅内空空如也。
　　不算意外，因为她在六本木奇峰大厦见过那些投影仓的其中一部分了。
　　但她还是扭头，向身边人投以疑问的目光。

　　“因为一项JST与科技公司合作的推广计划，alpha版量产机前几天都被拉走参加一些展出活动了。”旁边的研究员如是说道。

　　——这就是组织对外宣称的理由了。
　　阿茉季了解，走向更加幽冷的负二层。

　　进入服务器所在的数据中心需要非常高的权限，刷开指纹和密码，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的笔记本在普拉米亚事件中被毁掉了，不过这无关痛痒。
　　她拿出新笔记本，正要敲打什么，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清脆铃声回荡在只有一排排液冷服务器的寂静无声的空间。

　　黑暗之中，鬈发少女沉默地望向手机，白皙面孔在屏幕荧光的映照下半明半暗。
　　来电的人是——
　　组织BOSS。

　　灰原打着哈欠接通了江户川柯南发来的视频通讯。
　　被普拉米亚囚禁的一天一夜让小孩子的身躯十分疲惫，她还没太能缓过劲来。

　　“什么事？是为了问阿茉季斯特的事情吗？”

　　她猜得很精准。
　　柯南那边似乎是身处某间办公室，小侦探对自己的推理得到验证也很满意：“我就知道你现在应该醒了。”

　　但他果然是为了问阿茉季斯特的事情。年轻的科学家可能不会对侦探坦诚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对宫野志保则未必，出于这个理由，之前他曾和灰原约定由她再跟阿茉季聊聊。

　　灰原眼眸闪了闪，回想起那场黑暗中的对话，从阿茉季所说的“命运”想到了她口中的“我们”。
　　她其实更加不明白了，关于阿茉季斯特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
　　“她是我们的同伴，你应该也早就确信这一点了吧。”茶发女孩说。

　　安室透与阿茉季斯特的立场可以互相印证，柯南确实对这一点早就没什么怀疑，只是疑惑：“她就没透露点别的什么？”

　　虽然已经习惯同一阵线的战友们都是知道什么却什么也不说的个性——比如化身冲矢昴的赤井先生，明明就知道他楼下咖啡厅的安室透是波本，却硬是一点点都没跟他透露。

　　但是，连阿茉季斯特也这样，他还是难以接受……
　　明明长着那么好懂的脸！是看起来这么纯良的孩子，不要跟着黑心眼的大人学坏啊！

　　柯南痛心疾首。看得视频另一边，灰原不由露出好笑的神情。
　　她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儿侦探复杂的表情，才说：“她确实说了一件让人在意的事。”
　　茶发女孩收敛了笑意，眸光认真起来，“她说会想办法让我姐姐离开组织。”

　　宫野明美拉开所有窗帘，站在二楼窗前，凝视窗外。
　　她知道阿茉季的提醒是为了让她提前在脑海中演练对策，但她现在也确实很难静下心来。

　　视频通话的两个人交流完情报，茶发女孩终于可以提出一个她方才就注意到的问题：“说起来，你是在警视厅吗？”
　　“不错。”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柯南转动了摄像头给她看。
　　“嘛，实际上，我正在协助调查六本木奇峰大厦案件的幕后真凶。”

　　那次案件的实行犯虽然被当场逮捕，但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件事柯南当时就有所察觉了。当日，普拉米亚攻击了诸伏警官的车，犯人却是顺利被押送回警视厅，审问出了幕后之人的存在和一些相关线索。不过那位犯人知晓的也不多，仅靠他的口供，警视厅对追捕真凶全然没有方向。
　　于是名侦探出马了。

　　已知的情报里，最值得注意的是时间。实行犯对阿茉季斯特了解并不多，这是幕后之人对阿茉季并不熟悉的映射。既然动机还是与维丝塔相关，维丝塔去世已十年，为何直到现在才动手，而且若是准备了十年却仍然没有多少阿茉季的情报——
　　可以得出结论，幕后之人最近才得知阿茉季斯特的存在。

　　阿茉季斯特平日深居简出，到底在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痕迹，而且知晓她是“格雷西亚小姐”呢？
　　只要把她近期的行踪铺展开，不难找到那个关键的时间点：一个月前，她因为花生过敏而入院的时候，病床上贴着“格雷西亚”的姓氏标签。
　　而且，当时组织派来探视她的名为“石川”的男人，也正是送她去六本木奇峰大厦的那名司机……

　　“等等。”灰原忽然打断侦探的推理，“刚才你提起阿茉季斯特近期行踪和病床旁的标签时我就有些奇怪了，你怎么会知晓她详细行程，而且那天去医院探望她的是我、阿笠博士和步美他们，你根本没有去医院吧？
　　现在连组织派去探视的人员和司机身份这种情报都点出来了，所以，你真正在协助的对象，果然是警视厅？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意有所指。

　　柯南尬笑了两声。
　　嘛……那当然是普拉米亚事件后发现彼此合作十分愉快的某位公安先生。

　　总之，以现有的情报，现行犯和司机石川供述的时间点串联，基本能得出幕后那位的行动轨迹。
　　一个月前，此人在医院偶遇石川，很可能也看到了“格雷西亚”的名牌，由此开始策划奇峰事件。刻意接近石川套取阿茉季斯特相关情报，并接触了十年前实验室爆炸事故受害者亲属的无业青年，诱导指使他去实行爆炸计划。

　　“这个人大概认出了石川，还怀着对维丝塔的仇恨——是组织成员吧？”
　　灰原猜测。

　　“不错，我和安室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柯南赞同。

　　当安室透对他敞开情报，相当于组织和公安正反两方的信息都向他公开。公安方面掌握着比普通警察能查询到的内部资料更多更深入的情报，比如十年前实验室爆炸事故明面上的受害者虽然只有五人，但在现场勘验出的生物学样本却有六位。
　　而在组织的视角，十年前死于爆炸的还有一位组织的研究员，名为菅原庆太。

　　“维丝塔博士确实是自杀的吗？”当时柯南问道。
　　“是的。”安室透回答他，“通过对起爆点的溯源警方持有这种推论。而以我的角度，她死于自杀已确凿无疑。只是……应该是有什么逼迫她不得不如此。”

　　显然，出于阿茉季斯特的关系，这位公安早就在调查维丝塔死亡真相，对相关线索了熟于心。
　　好比天降横财，这种情报可以不劳而获的感觉，简直令人着迷。
　　不过果然还是追逐未知的真相更令人兴奋。

　　“幕后之人一定关注着阿茉季斯特的情况，所以把她送到医院后，公安在暗中布置了人手，观察嫌疑人会不会出现，若有发现当场就会拿下——可惜，此人很谨慎，直到阿茉季离开医院，公安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结果只能采用非常麻烦的方法——调查阿茉季过敏时与这一次入院时医院的就诊记录和监控记录，以‘佩戴逆十字架’为特征，在人群中搜寻可疑目标——现在已经有几个怀疑对象了。”

　　柯南说着，顿了顿。
　　“那几人中有一位有做过整容手术的痕迹，令我很怀疑……本来想既然他是组织成员，你或者阿茉季说不定知道什么——现在看是没什么收获了。”

　　“十年前我都不在日本，还在国外留学，至于阿茉季……”对鬈发少女身份的疑虑再一次在灰原脑海里转了一圈，她顿了顿，才说，“总之，她也没提起什么。”

　　“好吧。”
　　柯南思索着现有的情报，关于那个佩戴逆十字架自称彼得的男子。
　　“其实，我差不多推断出他的动机了。”虽然这个动机着实有些难以置信，若非见多了这些犯人的诡异脑回路，小侦探会觉得实在离谱。

　　侦探喃喃着，没有进一步解说，思路很快跳跃到另外一件事。
　　“阿茉季说想让宫野明美离开组织……”
　　他忽然想起什么，跟灰原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线，随即拨打赤井秀一的电话。

　　但没有打通。

　　赤井秀一此时刚架好狙。

　　他易容未卸，一副粉发大学生模样，脚边不远处躺着横七竖八的人，是原来在此地执行监视任务的组织人员。
　　他的狙击镜里，温婉而柔美的女子投过来一瞥。

　　宫野明美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前。
　　——所以，真的有人来闯这个被组织监控着的安全屋啊。
　　而且，看起来还是几个小混混。

　　几位暴走族青年把整栋屋子翻得一团乱，为首的男人在宫野明美面前拨出一个电话，等待接通期间焦躁地走来走去。
　　“喂？老板，这里根本没有外国妹啊？只有一个日本女人。”
　　“对，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从电话里听到了怎样的指示，男人扭头，口吻粗鲁地对宫野明美喊。

　　宫野明美沉默了片刻。
　　“你们要找的人，是阿茉季斯特吗？”
　　黑发女子情绪稳定，用温和的视线注视着这个青年。
　　她说：“我是她的朋友。”

　　男人怔了怔，再次去跟通话另一边的人沟通，再开口时语气已和缓许多，向宫野明美确认：
　　“你叫宫野明美？”

　　被叫破真名，宫野明美没能忍住讶色。
　　但也只有一瞬，她定下心来，承认：“是的。”

　　“跟我们走吧，你不至于傻到反抗我们吧？”

　　扫视了一圈聚集到客厅的七八位暴走族青年，宫野明美神色淡定：“嗯，我当然不会。”

　　直到宫野明美上了车，赤井秀一收起狙击枪下楼。
　　跟踪前面的车辆时他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的消息，倒是有一通小侦探的未接来电。而之前收到的某个邮件，竟也莫名消失，好似从来不曾存在。
　　但赤井秀一清清楚楚记得那封邮件的内容。

　　此刻，还有另一个人在寻找一封已经消失的邮件。

　　面孔皮肉僵硬的男人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打出了残影。他各种技术手段齐出，却仍然无法恢复数据，不久前才收到的某封邮件消匿无踪，于是更遑论追踪邮件的发信人。
　　“Faust……Doctor Faust……”
　　他念叨着记忆里邮件的落款，着魔一般，重复地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