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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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茉季斯特直到最后也没适应快棋的节奏。
不得不落子的时候，她就会一通乱来，因为完全是乱来，有时候会被杀得很惨，有时候降谷零也把握不住她的意图，反而被她误打误撞反将一军。
降谷零对她的XJB乱下十分无奈，这种混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挑战——理智和忍耐能力的挑战。
——只要情况紧急，你就会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因为零兄様不肯给我思考时间。
——这是规则。或许以后，你也会遇到很多不给你充分思考时间的情况，现实不会停下来等你把一切都捋顺清楚再做决定。
——那么该怎么办呢？
降谷零落下手中的棋子，瞥了她一眼。
——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思考清楚再行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唔……选出一个对我来说最有利的未来，为了找到那个最好的选择吧。
——尝试使用一下逻辑之外的能力如何？没有详尽思考，难道你就不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最好的吗？
小孩子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逻辑之外？那是什么，本能吗？零兄様难道本能就知道吗？
“我确实知道。”降谷零说，指着棋盘上某个地方，“比如说，你下一步棋百分之八十会下在这里，即使不是，也不会离开这一片区域。”
——所以没必要考虑所有的可能性，抓住大概脉络就足以。以更长远的视角来说，就是把握住整体局势，掌控大局。至于细枝末节，怎样都可以，不必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什么是重要的事情，什么是细枝末节，这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说起来，百分之八十这个概率又是怎么得出的……有什么公式吗？
小孩子动摇了，思绪陷入混乱。
降谷零所说的东西，似乎是一种非理性的、近乎于直觉的能力，按照他的解释，即使不经过思考，人们也会一直于无意识中接收各种各样的信息并在潜意识里整合处理它们，所以并不是必须有清晰的逻辑思考才能做出最好的判断。
在经历更多次尝试后，小孩子也隐隐把握住了这种感觉。
她在棋盘游戏中惨败的次数大大减少了，而且即使下快棋也能够拖延更长时间，输也不会输得很快。
降谷零却从棋局中察觉出什么，问她：你是怎么考虑的？
像zero那样，快速反应，近乎直觉地知晓怎样把控局势，怎样对自己最有利，小孩子还是做不到的。
——但是，我发现了一条捷径。
小孩子说。
虽然还是很难判断怎样制造对自己有利的形势，但是反过来说，只要阻止对手的优势，扼制敌人的发展，就可以保护自己吧？
而这好像比想办法建立对自己的有利局面简单一些，不必思考太多，只需要认准敌人立足之地，持之不懈地去修剪对方的羽翼、挫败敌人的意图。
听完小孩子的说法，降谷零肉眼可见地凝固了一会儿。
“你还真是，没有布局的天赋啊。”良久，他这么评价。
之后，小孩子就再一次被杀得七零八落，闪电般落败。
即将毕业的大学生露出险恶的笑容。
“再教你一件事，永远不要被你的敌人看穿。既然熟悉了你的套路，那么只要虚虚实实，欲左先右，欲前先后，用佯攻掩饰真实意图，就能很轻易让你掉进陷阱。”
小孩子定定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向另一位监护人索要抱抱寻求安慰。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抱住她。
“虽然阿茉季这一次输了，但zero其实输得更难看哦。”
他悄悄到小孩子耳边说。
小孩子抬起头，紫罗兰的眼眸眨了眨，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是zero把阿茉季教成这个样子的呀，在接受zero的教学后，阿茉季的胜率反而下降了——这是不是zero的失败？”
感觉很有道理。小孩子确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哄小孩，诸伏景光故意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其实正在收捡棋子的降谷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装作没听到。
他觉得诸伏景光没有说错。
后来他对诸伏景光说，现在的阿茉季失去主动性和攻击性了。
降谷零认为自己负有一定责任。
“也是阿茉季天性如此吧。”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想了想，认同。
人总是对一件事感兴趣才会生长出相关技能，更关注事物的某方面就会逐渐增长那方面的能力。所谓布局的能力，前置条件是对控制局面的欲求——他们养的这个孩子显然丝毫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是个足够令人头疼的对手。”金发青年说，“失去了攻击性但作为后手反击的一方十分难缠，是那种看起来不声不响，但如果你主动发起攻击就会引来超乎寻常的防守反击的类型。”
他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人被这孩子视为敌人，但姑且先为其怜悯了一秒。
“其实zero应付她也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吧。”很了解他的幼驯染轻笑。
降谷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
十七岁的阿茉季斯特思考着如今仍在世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那寥寥几个人。
她必须考虑六本木奇峰大厦上诸伏高明的暴露，很有可能被组织注意到，因此给他带来危险。
她也必须考虑宫野明美还在组织掌控之中，察觉到她有任何异常，组织都有可能对明美动手。
——必须立刻行动，与此同时，还得想办法把明美送到安全的地方。
阿茉季翻出自己的新手机，但刚准备联络诺亚，动作就顿住。
——因为她身上的特制通讯器被普拉米亚毁掉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新的替代品，所以就在他们接触的那短短时间里，zero给她的新手机安装了监控软件，这也是非常能够理解、十分合情合理的，对吧？
对个鬼。
阿茉季斯特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组织那位监护人。
监护人显然一直在注意她的动向，所以她一望过去，对方便也扭头看来。
阿茉季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向她伸出手。
肢体语言同样能够有效地传情达意，尤其对方对你足够重视，愿意细心解读。
“您想要这个，是吗？”
监护人小姐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的手机。
她不知道阿帕莉缇芙为什么想要自己的手机，但没关系，她不需要知道，在阿里高特手下做事的生存哲学之一就是不要试图理解阿帕莉缇芙，也尽量不要忤逆她，能够满足的要求尽量满足就是了，即便是阿里高特都不会说些什么，但如果惹得这个女孩发疯，那就会是一场灾难。
据说BOSS责骂阿里高特连一个十几岁小女孩都哄不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连他们这些下属都人尽皆知。
她看着阿茉季斯特拿到手机，对着医生开具的检查报告单拍照，然后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那张照片，拍清楚了吗……
医生的检查报告她看过，根据那上面的描述，阿茉季斯特因为脑震荡存在视物模糊的问题，然而她现在似乎正在手机上打字，这是怎么做到的……
监护人有些不好的预感，谨慎地开口试探，询问她在做什么。
“发邮件给BOSS。”鬈发少女用漠然又无所谓的语气回答，“我现在的情况，不应该让他知道吗？”
——但你现在真的能正确无误地打字吗？！
监护人小姐真的怕她用自己的手机给BOSS发乱码。
“请您稍等一下。”她坚决地说，“我马上给您准备一个有语音指令功能的耳机。”
阿茉季讶然看了她一眼，好像也没想到她这么上道。
但她仍把她的手机握在手里，丝毫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监护人小姐没敢索要，咬咬牙，扭头去买耳机了。
阿茉季低头继续看向手机，屏幕上根本不是邮件页面，而是与诺亚秘密联络的聊天画面。
阿茉季其实看不清屏幕里的文字，但她完全可以凭借记忆操作，看不清诺亚的回复，她只是单方面向诺亚输出，敲打英文。
之前让你找的那个人不知是否已查明他现在的身份，准备一封发送给他的邮件，内容如下……
工藤宅的冲矢昴，也要准备一封邮件……
新手机被安装了监控软件，监控软件回传给zero的信息需要以下过滤……
终于拿到耳机，她在监护人小姐眼巴巴的视线里把人家的手机还回去，耳机才连上自己的新手机，就听到诺亚机关枪般的喋喋不休，仿佛憋狠了。
“你说的我都做了，那个人也找到了，他整容又变换了身份……”
“给BOSS的邮件我还没发。”阿茉季一边听着诺亚的信息一边漫不经心地跟监护人小姐交流，看着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又道：“邮件你去发吧。还有快点办理出院，我要回家。”
——谢天谢地，那么她就可以向上司汇报一下情况，确认这个邮件可不可以发、应该怎么发了。
监护人大大松了一口气，现在无论阿帕莉缇芙说什么她都会说好，于是连忙按她说的照办。
阿茉季目送她再次匆匆离去，从病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凝望窗外的草地、绿树和对面的高楼，听见耳机里诺亚的声音：
“……即使在你失联期间，我也按照你说的，这些调查都回避了安室先生，没有让他知道；之前安排的那些事情，也都在正常推进中，不会让他看出痕迹。不过为什么？还有这次的行动，为什么不能让安室先生发现？”
诺亚，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阿茉季依然望着窗外，右手放在窗沿下面，指尖在手机上盲打。
我可是犯罪组织成员，zero是公安警察，犯罪分子的事情能什么都乖乖告诉警察吗？
“我以为你只是不想让他接触与死者复活有关的事情，你觉得他不会帮我们吗？”
与他是否会帮忙无关。
阿茉季慢慢地打字。
甚至与他会赞同还是反对都没有关系。
只是，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只应我一人面对的命运，仅此而已。
阿茉季停下打字的动作，心里又想：
即使是你，诺亚，其实本来也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当时我一个人确实已经应付不了组织的话……
至于zero。
她的目光投向悠远天空，云层下的楼宇仅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虽然没有布局的天赋，这些年几乎每一次都是被局势推着走、被迫防卫，布下的棋子也胡乱得不像话，没有什么成型的明确想法。但是只要能一直坚持下去，只要覆灭敌人意图的次数足够多，即使是偶然、巧合、不经意的，也总会有一次发现敌人的破绽让棋局翻盘。——我们以前已经证明过这件事了，对吧？
就像你说的一样，现实中有太多突发情况，时间不会停下来等待我考虑清楚，但无论如何，这是一局我从七年前就开始思考的棋，当对局拉长到这种时间尺度的时候……
zero，即使是你，也是不可能赢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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