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玻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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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够高，倒是有种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这个问题的错觉，宁唯星尝了口虾仁菌菇汤，尝到了股咸香的味道，才发觉橙黄色的汤是因为里面放了咸蛋黄，咸鲜又没有掩盖虾仁和菌菇的滋味，喝起来感觉很舒服的口味。
这是她第一次喝到这样的汤，多年来从没有尝试过增添新菜式的菜单，随着这一种全新的感受而增加了一样新品。
她认真又诚实地点头，“好吃。”
他们两个人的短暂对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仿佛程允川兀自用几个字就将她拉入了片刻存在的玻璃房内，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轻快，“合你的胃口就好，因为这次我做饭的时候你不在，所以附赠你一个点菜的权利。”
头顶的仿若水母的灯光撒下来，宁唯星瞳色略浅的眼睛映出一点光亮，冷若冰霜的面孔也好想被餐食的热气熏染出有几分烟花气的柔软，她意外地向程允川投去眼神，他说：“真的，有空就想想要吃什么，台风天不止一天。”
这时，身边的叶问含去厨房给宁唯星拿了个两个小盘子，各自盛了份番茄牛腩和菠萝黑椒牛肉粒，旁边还码了几只红彤彤的虾，放到了她面前，“这几道菜有点远，你夹不到。”
“谢谢。”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截断话题，宁唯星也接不起来先前零散的话题了，只好闷头吃饭。
圆桌的规模有点大，坐十个人也绰绰有余，他们几个人围着菜占满了半个桌子，保证胳膊和旁边的人相距一段距离，但声音和关系没有距离，不一会儿桌子上的人就聊了起来最近的事情，钟霄提起下半年要出国留学的事情，问安如意关于国外的一些风土人情。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出国之前最好多吃点饭，不然出去之后你就会觉得自己的舌头想要去流浪了。”安如意咽下口中的食物，紧接着就开始诉说自己在国外的各种食物和人际交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拐到了感情问题上。
钟霄的感情经历乏善可陈，但也拉出来讲了讲，高中开始暗恋一个女生，结果和她走的太近成了朋友，一起考到了同一所学校，他一心一意挂在女孩身上，谁知对方喜欢上了他的舍友，反倒是他只能成为两个人互相接近的借口。
他最终眼中有泪地总结道：“暗恋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都待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要动心早动心了。还能怎么办，放过自己呗。”
身边的叶问含默默无言地端着乌龙茶的杯子和钟霄碰了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帮钟霄斩断那点虚无缥缈的期望，坚定他当断则断的心情，她说：“说实话，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你们受的情伤是怎么回事，也并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越受伤越要谈恋爱。我看着身边的几个朋友为情所困，每次吵架都哭得要半条命，真挺感觉不值的。”
安如意用勺子舀了个虾仁还没吃嘴里，振振有词地大谈特谈起来，“怎么说呢，感情这种东西真挺说不清的，就像是有人摔倒会害怕再次摔倒，但是有的人摔倒站起来就又会向前走，疼也不怕。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飞蛾扑火，对，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叶问含不太理解地摇了摇头，转而问宁唯星，“你懂吗？你谈过恋爱吗？”
窗外闷雷震震，台风掀起不知道多少沙石雨水，高高抛起又甩出去，敲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碎碎的杂乱声音，悄悄湮灭在人们聊天的氛围当中。
程允川的筷子悬在米饭上一刹那，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这个问题的主人，他无意识地戳了几下米粒，“宁唯星这么优秀应该不会是单身吧。”
几个人视线突然好似一束密集的聚光灯集体定在了宁唯星身上，好在她是适应且习惯这种程度的盯视，她摇了摇头，“没谈过恋爱，但对钟霄说的还是能理解的。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想感情应该是互通的。”
“哇，又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安如意不可思议地惊叹一声，她也看向对面的程允川，“你也没谈过恋爱是吧？”
“怎么？和你哥搞单身歧视？”程允川一句话轻轻松松反客为主，又居高临下地反问：“你不会又换新男友了吧？这次又因为什么原因分手？”
安如意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还能什么原因，他觉得我好欺负呗，脚踏两条船。好在我也不是很喜欢他，静静地看着他恼羞成怒，和我大吵一架，就这样分手了，我去过我自己生活，他爱死不死。”
“够潇洒，这才是我妹妹。”程允川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鸡翅，把剩下的几个可乐鸡翅都给女生们分了。
直到这时，宁唯星终于在程允川的自称和对安如意的称呼里意识到自己根据别人的一点行为就擅自猜想，如此片面的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来他们两个是兄妹，不是花心大萝卜和受害者。那天，她发了那样一句话就自作主张的删了联系方式，真是好没礼貌的行为，十分冒犯的揣测。
一顿饭结束，作为大厨的程允川当然回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宁唯星被叶问含一句话就贴上了病人的标签，推出了餐区，洗碗和收拾厨房留给了那三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沙发后直通二楼天花板的背景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艺术画，一块块的拼凑出一副崭新简约的少女面孔，宁唯星恍然发现时，程允川也从沙发上走到了她身边，和她站在同一角度看这面墙上的小巧思，他说：“这是我小时候画的，后来打印出来裁成一块一块的裱起来，我给它起名叫一人千面。”
宁唯星：“很贴切。”
“也就你捧我的场了，别人都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幅画。”程允川的唇角勾起一点悄无声息的弧度，其实发现不了这面墙是很正常的，到别人家也没有人会专门盯着装修看，而且他小时候画的画走的是抽象派，一张纸上都难以理解，更别说拆开看了。
以前一有时间就被妈妈带去艺术馆和各种画展的宁唯星不得不受到了不少的艺术熏陶，程允川这幅画倒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于是她实话实说道：“不是捧场，以前去过很多小有名气的艺术家的画展，颜色用的很脏，线条也很凌乱，你的这副比他们的好多了。”
“这么高的评价啊，那我可就厚脸皮的收下了。”程允川愣了一下，随即垂着眼低笑了几声，说话时那股笑意还没散下去。
不清楚面前的人在笑什么，宁唯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手指不明就里地捻着转了几下食指上的素圈戒指。
笑声很快消失，程允川又绕回了餐桌上的那个话题，“对了，想好要点什么菜了吗？”
“还没有。”宁唯星本来是在自己常吃的那几样里面试图选出一个来，可转念一想，万一家里没有这道菜的食材怎么办，于是她选不出来了。
室内的光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近在咫尺的一块院子，被水洗过一般的玻璃窗外矮小的灌木和略高一点的小树被大风卷的枝叶七零八落，尽管下面已经被加固过了，树冠仍然无可奈何地随风而动。
程允川没有催她快点想，他一手插兜，略微弯腰看着宁唯星，“那就再把好友加回来吧，你想好了随时发给我，怎么样？提醒一下，你有拒绝的权利，宁唯星。”
碍于上次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删了对方，宁唯星面对这张极具攻击性的脸有种无地自容的心情，她退后半步稍稍躲开有点近的脸，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还是加回来吧。”
这次是程允川扫宁唯星的码，“滴”的一声，宁唯星的好友列表里又多了那个眼熟的黄嘴白海鸥头像，她松了口气，这次备注好了程允川的名字，告诫自己不要再用未经确认的事情去定义别人的关系和人品，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三个人干活很是干净利落，各自分工不出半个小时就打扫结束，安如意提议看一部她很喜欢的英文电影，剩下的人没有意义，理所当然地关了所有灯光，打开投影仪，放下白幕布开始看电影。
叶问含坐在宁唯星身边用额温枪给她量了一下.体温，三十八点二，低烧又卷土重来了，她忍不住低声说：“你等着，我给你拿药去，你这发烧还挺顽固的。”
发烧在第一天总是容易反复，宁唯星的个人体质就是这样的，过了今晚就好了，程允川把放在小沙发上的薄毯递给宁唯星，“盖着点，说不定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体冷了。”
正巧叶问含也拿着药和温开水回来了，宁唯星吃药喝水盖好毯子，靠在宽大的沙发上静悄悄地看电影，白幕布上的影像比海景小楼里的更为真实清晰，房子外面飞沙走石，房子里面安静温馨，只有电影里的角色在说话。
电影进行到一半，叶问含抽了张纸擦喷涌而出的眼泪，递给宁唯星时没有人接，她吸着鼻子扭头一看，宁唯星不知何时蜷缩着靠在一边的抱枕上睡得正熟，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
她抬起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程允川，压低声音，闷着鼻子说：“她睡着了，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程允川的视线在宁唯星被电影光亮照映到明明灭灭的脸庞上定了一下，问叶问含，“你能抱得动她吗？”
“我应该抱不动，你知道的，店里的体力活都是钟霄干的。”叶问含觉得要是宁唯星醒着的话可以试一试，但现在她睡着了，要是抱不动摔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肯定能抱得动，你来吧。”
叶问含把薄毯轻手轻脚地慢慢掀开，程允川同样小心翼翼地穿过宁唯星略有骨感的后背和膝弯，护在腰侧的手很注意分寸，他感觉臂弯里被宁唯星体温烘的滚烫灼热，颈侧的呼吸在这之上不断加码，这点热意不断向上攀爬，烧到了耳根，还有后背。
怀里的宁唯星睡得人事不省，这点小动作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反应，脑袋靠在程允川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安如意看到程允川抱着女生和端着箱子似的，几乎要举在胸前了，忍不住无声嘲笑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拿起手机从右后方把他的姿势框入镜头内，连拍了几张才消停了。
程允川就这样浑身僵硬地端着宁唯星向小门走去，叶问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玻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