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城隍[综神话]》星辉映川

30、搜山

　　白琼送走长蘅后，对着碧空白云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手头的活计。说起来，长蘅与师姐打到一处，说不定还有她的责任呢。

　　送走长蘅，白琼又迎来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

　　“玉京，我想死你了！”瑞圣一见白琼就不顾她身上的灰尘扑过来，紧紧抱住，又喜又忧，迫不及待道：“你们怎么啦？”

　　“仙君说，你们发生口角，你一气之下什么没带就走了，补充神力的手串也没戴，吓死我们啦，满天庭地找你！”

　　“你受委屈，怎么不来找我呢？”

　　瑞圣看到安好的白琼，整颗心都放松了，抱着白琼不撒手。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琼先安慰地拍拍瑞圣的后背，然后对众人道：“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做完，难道你们想席天慕地？”

　　众人听了，讪笑几声，忙低头做事，但耳朵却都竖着，是真真切切地竖着。黎山的徒弟们有兔妖、狐妖、鹿妖、虎妖……等等精怪。

　　白琼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拉着瑞圣回到之前居住的小院，庆幸这小院没有波及到。

　　瑞圣见白琼荆钗布裙，遍身泥土，心疼不已，骂长蘅说：“什么狗屁仙君，既然来了，怎么不送些换洗的衣物首饰？”

　　白琼给瑞圣倒了一杯水，笑说：“寒舍简陋，只有些白水，润润喉咙。”

　　瑞圣捉急忙慌从天上到地下寻了遍，听白琼一提，感到既累又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未放下就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仙君做了什么错事？”

　　白琼问：“长蘅没说？”

　　“他说你们发生口角，但我才不信。你直接走人了，肯定是大事。”瑞声道。

　　白琼笑了一下：“我们分手了。我先提的。”

　　瑞圣一愣，极为吃惊，问：“为什么？”

　　白琼便将缘由说了一遍，半响，瑞圣道：“你想好了就行，路是自己走的，管别人说什么。不过，想清楚不要后悔就行。”

　　白琼在瑞圣面前露出气馁之色，说：“将来说不定后悔，但重来我肯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可做不来那种围着夫君转的贤惠人呢。”

　　瑞圣一听笑起来：“对，府君说你的才干能力比那些须眉浊物都强。泰山掌下多少山神土地城隍，这些神又从生灵中优中选优，你能力压他们，可见是何等的聪明和优秀？

　　你这样聪明优秀的人，若成了围着夫君转的贤惠人，岂不是埋没了？上天也不会同意的。”

　　白琼闻言，心中开怀，伸手锤了一下瑞圣，笑说：“还是你懂我。”瑞圣得意地仰起头，说：“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与优秀的人在一起的必然是优秀的人。”

　　两人又兴致勃勃说起话，语气豪迈，颇有吞天的志向。瑞圣知白琼无恙，过了会儿，起身告辞说：“我得回去了，还要给府君报个平安。”

　　白琼听了，愧疚说：“因我之故，让亲友担忧，是我之过。你代我替府君问好，再向长兄道谢。”

　　“必须的。”瑞圣拍拍白琼的肩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长蘅仙君，还有其他人呢，不必在意这个。不要了就不要了，下一个更好。”

　　白琼拍掉瑞圣的手，嗔道：“瞎说。府君若问你，你如实回答就是，可不要添油加醋。”

　　瑞圣收回手，拍着胸脯说：“你还不信我？”

　　“信吧。”白琼心中狐疑道。

　　瑞圣哼了一声，再次告别，驾云消失在天际，飞往泰山。

　　瑞圣见了府君，自然是实言以告，但是世间多好事者，且是帝君的感情故事，传着就以讹传讹起来。

　　好事者多不究细节，又不察内里，多用地位定高低。幸好泰山一脉谨守袍泽之义，对于白琼好好的要离开帝君有自己的见解。

　　袍泽没问题，那自然是帝君有问题了，说不定是因为帝君粗鲁、花心、暴躁、易怒，或者其他不可说的隐疾呢。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白琼在黎山呆了几天，就搭了一位画眉师妹的顺风车，回到青城。

　　回去一看满室荒芜，如今神力被禁锢，她只得亲手伐竹乂草，清理苔藓。

　　忙完后，白琼抬眼见溪水明净，蝴蝶蹁跹，竹影晃动，顿觉神清气爽，心道，要是一直在天上，只怕自己的洞府就彻底荒了。

　　她又将庙中的事情打理一番，便沉心修炼。这几日有所得，正好趁着机会打坐修炼。

　　山中不知岁月，等白琼再出来时，已经是贞观十二年。她看着自己褪下的残蜕，身形有所长，连修为也高了一截，十分高兴。

　　她附身神像，举目望去，庙中香火依然兴盛，信徒说笑着过来，面色红润，浑身充满了生机和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神识外延，又见艳阳高照，明君在世，天下太平。若在乱世，无神仙显灵，只怕她的庙早已荒废倾颓。

　　说来说去，城隍再灵，终究是一神之力，又拘以一地，不如天下太平，明君贤臣现世。这天下终究是人的天下，是凡人的天下。

　　如今的圣上不是当初告她状的建成太子，而是老唐皇讳世民的次子，只看百姓的神态就知道这是一位难得的明君。

　　突然一日夜里，庙中有痛哭哀求之声传至耳中，令人凄然恻然。白琼心道：是谁怎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于是心中一动，她附身神像，却发现哭泣的是三个妖怪，虎妖、黄鼬和木魅。

　　虎妖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黄鼬是十一二的少年郎，木魅是五六岁的女童，均是衣衫褴褛，满身血痕，朝白琼的神像磕头，口中祝祷：“求娘娘救命！小妖求娘娘救命……”

　　“你们从哪里来？受了什么冤屈？”白琼出声道。

　　老妇听到声音，满是泪痕的脸抬起来，只见那尊冷冰冰的神像变得如同生人一般，便晓得是银花少娘显灵，心中一缓，放声哭道：“求娘娘救命！老妇原住在嘉陵江畔，从未吃过人，一心修道……”

　　白琼暗自颔首，这三妖气息洁净，不是滥杀之辈，便听她讲说自己的冤屈。

　　“只不知为何，突然前几天天兵忽降，擎苍牵黄，说什么要搜山，山中小妖都十分惶恐，但我们一心修道，从不为恶，便没在意……”

　　老妇泣不成声，黄鼬少年黄五郎继续补充，言语中都是愤恨：“天兵不管精怪好坏，一律都虐杀了……十八姨一家五十余口除了她，无一幸免，我家百余口只跑了我一个，求娘娘做主！”

　　木魅女童木莲哭道：“树木修行不易，天兵将山里的木魅全部烧毁砍断，我在前辈们的保护下舍了本体，留得一条残命，逃出生天。这些天兵还在追杀我们，请娘娘帮帮我们，帮帮我们吧。”

　　白琼想了想，说：“搜山？天兵天将搜山除邪魔是惯例，但一般不波及寻常精怪。你们是嘉陵江一带，离青城有五六百里之遥，怎么来到这里？”

　　原来老妇带着两小的一路东躲西藏，无奈满身妖气遮挡不住，停留一瞬就被追杀上来，正穷途末路，无处容身之际，遇见一位姥姥，指点他们来找银花少娘。

　　白琼问：“那个姥姥叫什么？”

　　十八姨也就是老妇，回道：“她叫石姥姥，是石头成精。石姥姥给我们说娘娘最是怜惜弱小，旁的人护不住我们，让我们求娘娘庇佑。”

　　说着十八姨双手奉上一片石头，白琼接过来，仔细感知，心道，原来是她，可见事情着实不假。

　　她便道：“你们现在庙中歇下，待我……哦，我现在戴罪之身，神力禁锢，无法联系到泰山。”

　　十八姨一听，脸色凄惶，心如死灰，又听银花少娘道：“你们歇息一夜，我明日和你们去辛州，拜托辛州城隍将此事禀告泰山府君。府君公正严明，自然会替你们做主。”

　　“你们先随我到洞府，洗漱用饭，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就出发。”白琼将三人带回洞府，安置下来。

　　辛州城隍是一位古国国君，仁政爱民，被后人怀念，敕为城隍。两地相领，两人关系相善，更难得的是辛州城隍辛萋对人对妖都一视同仁。

　　于是，白琼想起拜托他将此事告知府君。只要府君得了消息，必然会给这三妖一个公道。白琼又问了三妖可知是哪部天兵，可惜他们都不知。

　　这搜山除魔由来已久，青城一带的搜山由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负责，每隔数十年都会带草头兵牵着哮天犬搜山除魔，但从未听说滥杀过无辜精怪。

　　十八姨、黄五郎和木莲谢绝了白琼的好意，挤在一间，亲友被杀的余悸依然让他们不敢闭眼。

　　半响，木莲悄悄问：“十八姨，银花娘娘会保护我们吗？”

　　十八姨叹息道：“除了她，没有神会保护我们了。”

　　她说着将两个小的搂在怀中，安慰道：“别怕，有十八姨呢。银花娘娘怜惜弱小，又是妖神，且背景浑厚，我们一定能讨回公道。”

　　一定能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