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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违心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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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纪鹤大叫一声:“小章!”
小章端着茶水立即从后面跑了出来,见两人对峙着,他有些不知错所,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纪鹤的人,应该帮着纪鹤,可……可真要他动手除掉这奴隶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敢啊!
明明说好了从长计议的,怎么突然就要动手了呢!还是让他来动这个手!
小章站在原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想到纪大人在联邦暴戾冷酷的名声,届时要是让纪大人知道是他谋害了孩子,那他还能有命活?
小章忧心忡忡,但这显然不在纪鹤的考虑范围内,他就是想让小章做自己的替死鬼,又怎么会考虑小章怎么想呢?
纪鹤还知道,小章手上有一味从纪家带出的药,有孕者一闻,不出三日就会流产,既然纪家想借他的手除掉这奴隶和孩子,那这药当然也要物尽其用才行。
纪鹤拦住不让闻恩出门,厉声道:“快来!还愣着做什么!”
“纪鹤!你别乱来!”而另一边,闻恩见情况不好,立即跑去窗边呼救,下意识搬出纪宗政:“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傻事,纪宗政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纪宗政还好,一提纪宗政,纪鹤的神情更加恐怖了。
他双目圆瞪、鼻孔微张,也来到窗边,伸手一把钳制住闻恩,扭头威胁愣住的小章:“你再不来,我就送你和这奴隶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闻言,小章肩膀颤栗,手中的茶水“啪”一声摔在地上,没办法,他只能一步步向前挪动,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掏出药瓶。
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即散了出来。
小章沉重地看着闻恩,最后狠心地移开视线,喃喃:“对……对不起了。”
而就在他离闻恩只有一臂之遥,那药味即将涌入闻恩鼻尖时,千钧一发之际,早被大家忘在脑后的弟安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像只小牛犊般冲向纪鹤,口中大叫:“啊!!!放开闻恩!”
纪鹤被撞得一个趔趄,闻恩趁机逃开了,只见小傻子瞪着圆溜溜的眼,谨慎地望着纪鹤,而闻恩已经被他护在了身后。
“这……”
有了喘息之机,小章本就不想下毒手,立即停下了动作,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要是他真做了,那他就成了纪鹤的替罪羊!
被撞开的纪鹤一时间气得脸色煞白,好……很好,就连一个傻子也护着这个奴隶,这达维庄园就连一个傻子也敢欺负他,和他作对!
凭什么!
这究竟是凭什么!
明明这奴隶才是鸠占鹊巢的人!他好心不动他,甚至提出交换条件,他只想拿回本该属于他自己的一切,他甚至还会帮助这奴隶回家,这还不够吗?
纪鹤实在不懂,这奴隶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他从未如此恼怒过,剧烈起伏的胸腔盛满怒火,刹那间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如果被纪宗政知道是他动的手,会有什么后果。
“我要杀了你们!”
纪鹤腥红着眼,再也无法控制,他猛地冲上前,将挡在闻恩面前的弟安一把推倒在地,狠踹了几脚,边踹边骂:“一个奴隶!一个傻子!你们怎么敢骑在我头上拉屎!谁给的你们胆子!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弟安被踹得捂住肚子,连连痛叫。
闻恩惊呼一声,扑上去就要拦住纪鹤:“住手!你给我住手!你这个疯子!疯子!”
“还没轮到你呢!你急什么!”纪鹤将闻恩一把挥开,面目狰狞,步步逼近,而后捏住闻恩的双肩,疯狂地呐喊:“好言相劝你不听!偏偏要占着我的位置,我让你还给我!还给我!”
闻恩面色苍白,挣扎着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让我放弃孩子绝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要是让纪宗政知道你想做什么,他也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不答应!?你凭什么不答应?你有什么资格不答应?你占着我的位置,现在和我说不答应?你凭什么!”说完,纪鹤连连冷笑:“你知道吗?我才是这达维庄园未来的主人!是纪家亲自将我送了进来,半个多月了,已经半个多月了,纪宗政仍留着我,甚至昨晚下药后,他也没下令责罚我!
“你是个聪明人,这代表什么,我想你一定能猜到吧?”
“还有,你又怎么知道,我要是对你做什么,纪宗政就一定不会放过我?!”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你不过是个比我早一步接近他的奴隶罢了!他堂堂联邦首相,又怎么会把一个奴隶放在眼里!”
纪鹤像是在劝说闻恩,又像是在劝说自己:“我告诉你,纪宗政身居高位必然身不由己,纪家又讲究血脉传承,他就算能宠你一时,又怎么能宠你一世!?”
“不会的,绝对不会!他最终还是要走纪家人的老路,他会将正妻的位置留给纪家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是我!我才是那个最终站在纪宗政身边,给他诞下两个孩子的人,是我!”
纪鹤突然魔怔似的狂笑起来。
趁此机会,闻恩躲开纪鹤的桎梏,将人一把推开,将躺在地上的弟安扶了起来,闻恩担忧地上下打量:“弟安……没事吧?还痛不痛?”说完,又拉着弟安想往外跑:“走,快,我们走!”
“给我站住!”
纪鹤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
闻恩大着肚子本就跑不快,加之弟安被踹了好几脚,早已痛得眼泪汪汪,两人一笨重一伤残,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可就在开门的瞬间,就在闻恩以为自己和弟安又要落进纪鹤手中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神色匆遽地赶到门口——
“纪宗政!”
纪宗政!竟然是纪宗政!
纪宗政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唐辰洲!
闻恩仿佛找到主心骨,他喉咙哽住,直直扑进纪宗政怀里,不停叫着男人的名字,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纪宗政接住闻恩,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语气严肃:“怎么回事?”问完又看向身后:“我说过多少回了!让你们寸步不离,为什么会留他一个人在外院?!”
“不是的!”闻恩急忙阻止纪宗政发怒,解释道:“是我让他们离开的,我……是我……”
纪宗政收回目光,落在闻恩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闻恩,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回去了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别想着骗我!”
而此时此刻,看见纪宗政突然出现在外院,纪鹤终于从癫狂的梦中清醒过来,他害怕不已,虽然他的确想和纪宗政见面,可……可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刚才还想杀了这个奴隶,想杀了这奴隶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让纪宗政知道了,恐怕……纪鹤心中感到后怕,一言不发地站着,等待着可能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惩罚。
却没料到,纪宗政根本没功夫搭理这样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纪鹤再不济仍是纪家人,他不可能直接将人给解决了,最严重也只能教训一顿,然后扔出达维庄园。
可纪宗政又想到,纪鹤身份值得怀疑,如果真如他和闻恩所料,纪鹤也来自那个世界,留着必然有用。所以,纪宗政暂时还不想动。
“给我把人看好了,以后不许离开这间房一步!”纪宗政冷然交代完,立即带着闻恩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回到房间。
纪宗政想到方才那一幕幕,气不打一处来,憋在心头的火腾腾往上冒,冲着闻恩撒去。
“闻恩!我说过多少回了,要你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为什么总是不听!究竟有什么事需要你支走佣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总是这么爱自作主张!”
“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纪宗政正言厉色,“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去外院找他?”
“我……”
闻恩知道自己瞒着纪宗政去找纪鹤理亏,可他不敢说自己是为了结识纪鹤,是为了寻找回家的办法!
此外,闻恩满脑子还装着另一件事,他想到纪鹤说的,纪宗政妻子的位置最终会留给一个纪家人,所以纪鹤才会被送进达维庄园,他才会被蒙在鼓里半个多月了!
闻恩心头也有火烧了起来。
而见闻恩不答话,纪宗政不由拔高音量:“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想到未来纪宗政身边会站着另一个人,而作为奴隶,他永远也没有资格,即使这样纪宗政仍推三阻四替他脱离奴籍一事,闻恩恼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或者纪鹤知道,你去问他吧!”
说完,闻恩转身就要进洗手间,一副不想搭理纪宗政的样子。
“站住!”这一举动显然惹怒了纪宗政,贵族铁青着脸一把抱住闻恩,狠狠往床上扔去,咬牙道:“你现在打不得骂不得,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贵族目光如炬,不再藏着掖着,说出心中的猜测:“闻恩,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你是去问回家的事了吧!你不想留下,你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你想回去是不是?!”
闻恩身躯一震,没想到纪宗政已经猜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闻恩反问。
这样的回答,其实就是给出肯定答案。
原来闻恩还是想着离开,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纪宗政呼吸紊乱,他强装镇定,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事到如今,闻恩竟然还想着离开,不仅仅是离开庄园,而是想着离开这个世界!
难道他就这么糟糕?他纪宗政,作为一个……一个爱人?难道就这么糟糕吗?不值得一点留恋?
纪宗政恍惚着颔首,似怒似笑地喃喃:“好,很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却在这时,闻恩颤抖着闭上眼,他不愿再看纪宗政这副样子,他眼角滑过一滴泪,道:“既然你问完了,现在轮到我问你。”
“我问你,你为什么将纪鹤留在庄园?纪宗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留这样一个对你居心不良的人在庄园,还一直瞒着我!为什么?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纪宗政从恍惚中回过神,经历刚才一遭,贵族好像变了个人,他眼底再也没了温柔,他嗤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想着离开吗?不管是离开达维庄园,还是离开这世界,等你走了,我身边总归还要有人陪着吧?”
“等你一走,纪鹤马上就替代你的位置,这不是很合理吗?”
“还有孩子,我忙于政务,孩子也需要有人照顾,我想纪鹤会好好对他的。”
“纪宗政!你!”话方落,闻恩喉头又苦又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大骂:“滚!你给我滚!”
纪宗政凝眉望了闻恩许久,最终冷着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