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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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覆盖住半个河面，将客船完全笼罩其中。
偃群舒拉了风止澜一把，躲进船楼的屋檐下，避开那些散发淡香的花瓣。
因为这一举动，白衣女子瞥来一眼，对着他们和善地笑笑。
不知何时，一艘巨大的商船停在了客船旁，船舷上一僧人提棍而立，金光环绕在他身侧，将花雨尽数隔开，他看了看客船上噤若寒蝉的凡人，单掌施礼道：“拙僧会另寻时机上门，希望届时，秦姑娘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子翻手收了花雨，福身还礼：“自当如此，梦蝶拜别上师。”
僧人也不再多留，跳下商船，踏水向河岸而去。
秦梦蝶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转向客船，散出上百枚丹药，用真元托着飞到甲板上众人的面前。
“小女子玉京天秦梦蝶，不慎惊扰各位，在此奉上延年丹一颗，常人服用可强壮筋骨，延年益寿，小小心意，权作赔礼，还望诸位收下。”
风止澜伸出手，丹药便自动落在他掌心。
指甲盖大小的丹药浑圆无缺，没有一点杂质，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品质不低。
再抬头看时，女子已经回到商船中，快客船一步离开了。
甲板上满是对玉京天的议论与赞扬。
受一场惊吓，换一颗延续寿命的丹药，对凡人来说可太值了。
偃、风二人对视一眼，返回房间，才聊起刚才的事。
“玉京天应当是对浮屠寺出手了。”
“也可能有其他矛盾。”偃群舒补充说，“玉京天这些年广行善举，民间为他们建了不少庙宇，信仰方面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倒是风止澜没听说过的。
“那希望他们在秘境里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千万别放过彼此。”风止澜美美地想了一下，“对了，玄眇宗有什么仇家吗？”
“没有，五大宗门都很注意，尽量不给自己树敌，但在秘境之中，彼此就已经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说的也是。”
走在河上都能遇见两派相争，上岸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两人没有心思再聊闲天，分据房间两端打坐调息，尽量保持状态。
所幸后面一天一夜再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船顺利在中午靠岸，抵达了杏阳镇。
此时风止澜有些犹豫，他原本打算去找杏妖，但特意跑一趟小杏山，难免会惹偃群舒怀疑，鹿妖的事情说出来，又要编谎话了。
但谎话也未必骗不过偃群舒，这次不去，等从秘境回来，又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犹疑之下，他落后了几步。
偃群舒察觉到异样，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得编个理由。
视线匆匆扫过周遭景物，小镇没有什么特殊，下船的人也不多，码头上十分冷清，只有河边有个钓鱼的老叟——
风止澜一顿，又转回去仔细看向那个老叟。
那人童颜鹤发，精神矍铄，一双深邃眼眸神光内敛，一瞬不动地盯着江面，没有被下船的动静分去一丝注意。
但风止澜清晰地感觉到，他被这个老叟“注视”到了。
这是一个高人。
这个时间，一个高人出现在渡口，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来意。
眼前一暗，偃群舒不知何时发现异样，走过来阻断了风止澜的视线。
风止澜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完全是不受控制地盯着那边，移不开视线。
偃群舒低声说：“走。”
两人的身形同时向玄眇宗的方向掠去。
还没跑出十里，又齐齐停了下来。
因为在前方山林的入口，那老叟正站在路中央，缓缓解开披在身上的斗笠，露出下面的素缎道袍。
偃群舒脸色一沉：“分神期。”
“没事。”风止澜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道，“晚辈路过此地，不慎惊扰前辈，马上离开，还望见谅。”
“路过？”老叟笑呵呵地问，“你二人不是去玄眇宗的？”
“您误会了，我二人是云游散修，哪里进得去玄眇宗。”
老叟愣了愣，说：“可你身后的，不正是玄眇宗的大弟子么。”
？
风止澜猛地回头。
“你们认识？”
偃群舒摇头，一脸无奈。
老叟忍不住笑道：“偃小友也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没想到是人脸识别。
偃群舒恭敬施礼道：“斗胆请教前辈尊号。”
“老朽脸皮虽厚，却也舍不下这个老脸。”老叟收了表情，手中现出一柄麈尾，杀机毕现，“闲话少叙，就请两位小友长留此处吧。”
麈尾扬起的同时，偃群舒闪身上前，一剑全力斩出。
剑气同麈尾挥出的虹光相撞，两股截然不同的灵气互不相让，一股紊乱的能量从碰撞中心猛地向外扩散，所到之处碎叶纷飞，树木摧折声轰鸣。
偃群舒根本没指望完全挡下这一击，碰撞发生的瞬间他便扛起风止澜遁走，几个呼吸间冲出十余里地。
然而还是有一股恐怖的气息，不远不近地吊在身后，猫戏耗子一样逐渐拉近。
手中的上品灵石一块块被抽干化为齑粉，偃群舒抓紧一切时间恢复真元，下一击他至少要抽空九成真元才能和老人相抗。
然而丹田恢复到七成满时，那道恐怖的气息已经袭至身后，一掌向他后心拍来。
偃群舒反应极快，马上回身横剑挡下。
枯瘦五指抵在剑锋上没有丝毫损伤，甚至轻描淡写地将剑身又往下压了几分。
偃群舒咬着牙，体内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他却毫无破解之法，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前，能想到的任何技巧都是徒劳。
正僵持不下，忽然一簇红芒自他身侧亮起，刺向老人双眼。
偃群舒一惊：“等等！”
为时已晚，老人抬手将风止澜拈着翎羽刺来的手腕牢牢擒住，让他不能再进分寸。
于此同时，分神期的真元侵入经脉，以摧枯拉朽之势肆虐而过半条手臂，血肉承受不住，瞬间崩裂开来。
风止澜一声不吭，反手送出另一枚翎羽，直直划上他的脸庞。
能将元婴期鹿妖透体出的翎羽，此时只堪堪破了分神期的护体真气，在老人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但这已经足够令人吃惊了。
偃群舒抓住老人片刻的失神，发力将他的手弹开，逮住了一隙喘息。
数枚灵石转瞬抽空，大量灵气涌入经脉横冲直撞，偃群舒没有时间梳理，一气灌入手中长剑，携凿山劈海的剑意，直袭擒住风止澜的那只手。
这一剑比之前都要锐利，即便是老人也要暂避锋芒，侧身闪躲，然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拍向了偃群舒暴露出的破绽。
没有一丝真元能用来抵抗，偃群舒胸骨凹陷，像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臂剧痛，风止澜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重新摸上储物袋，给偃群舒传音。
“还能动吗？快回玄眇宗传信！”
偃群舒不说话，咳出一口血，从地上爬起，向这边大步走来。
老人抹了把脸，好不容易留下的那道血痕也完全愈合，此刻是真不打算再戏弄他们了：“不必挣扎，你们谁也走不了。”
偃群舒纵跃而起，转瞬拉近距离，一口心血喷在掌心法器，随着真元灌注，源源不断的血雾涌动而出，血雾所到之处，五感和神识都被阻隔。
他朝着记忆里的方向伸出手，被风止澜一把握住，两人御剑冲破血雾而去。
但很快，一只枯瘦的手也穿破了血雾的封锁。
偃群舒咽下嘴里翻涌的腥气：“血雾挡不住他，到时候我来拖延，你去报信。”
风止澜心乱如麻，偃群舒即便是用命去拼，也拖延不了多久，到时被追上，还是要暴露自己才能活命。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打晕他可以吗？
来不及了，身后破风声逼近，风止澜心中一横，对着偃群舒后颈竖起了手掌。
倏尔天地一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得无限长，一道气息扫过三人，将老人牢牢锁定。
即使是被轻轻地“瞥”过一眼，风止澜也感受到了让灵魂颤栗的压迫力，就像是被什么高纬度的巨人俯瞰了一样。
偃群舒直接被逼出一大口血来，支撑不住飞剑，差点摔在地上，被风止澜及时扶住。
处于视线焦点的老人更是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少女冷冽的声音回荡在这方空间：
“让你主子躲远点，别来玄眇宗找事，下一次，谁来谁死。”
随着话音落下，老人双臂被剑气切做数段，碎到完全没有接回去的可能。
听见这个声音，偃群舒向宗门方向躬身行礼：“见过师祖。”
风止澜也学着行礼：“见过师祖。”
只是他一只手废了，做得不伦不类。
“……真是伤得不轻，就这样放走，便宜他了。”
风止澜回头看去，老人已经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片血迹和零星碎肉。
一道剑气划开空间，裂隙处呈现混沌的黑暗。
少女的声音从裂隙内传来：“进来吧。”
那裂隙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风止澜有些犹疑，偃群舒已经攥住他的手腕，坚定地拉着他踏入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截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