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从善如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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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那你睡得也太少了。”
时间管理大师、好学生、演艺界新星、怪盗团团长明智吾郎说。
他看了看身边女孩的眼下，没看出黑眼圈，而刚刚摸过她的脸，也没有一点儿化妆的痕迹。
有某一瞬间，明智感到了久违的，从第一次见面就察觉到的细微不和谐：锦织真珠很漂亮，但确切来说……她是有那种精雕细琢的、人造的完美感。
每个人的审美都会有些不同，真珠也不见得是谁都喜爱的模样，但她的美很主流。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或者说起码在日本的很多人，会对这种年纪的女孩儿抱有这样的期待：美丽、柔弱、娇小且无害。
而且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这样完美，从来看不见什么疲惫之色。
不过也对，她甚至能清除别人的疲劳……？
[一张不错的面具，对不对？或者说，一个不错的人偶……]
洛基轻声在他脑海里说。
但明智很快又释怀了——你很难和一个超能力中二病计较什么措辞。
[她随便说句话就让你想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自从来了这里，锦织真珠从不强求别人相信自己说的实话。她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又侧目看着明智眼下淡淡的青，转了个话题：
“我一般还是会睡八小时的，倒是你们，竟然已经在据点配备了咖啡机……难道最近很忙吗？”
她自然还是很想打入怪盗团的，最近在忙的事情里，有一大半都是在给合理加入怪盗团做准备呢。
一个很谨慎的异界来客想道。
身份已经泄露得和筛子一样，但还在注意保密的怪盗团长：
“还好，再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解决了，正好我们也要休整两天，不会耽误拍摄的。”
还记得自己投资了特摄剧，不过完全没有要催他意思的锦织真珠：“……这么快啊。”
那这个斑目的殿堂，她也赶不上趟了啊！
真珠顿时忧愁起来。
毕竟也很难说一个人会冒险多少次——谁知哪次之后就不会继续了呢？
明智瞥她一眼，不好说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嘴角是带着一点儿笑意的：“你要是实在感兴趣，我还有几个名字……要不要和我单独行动？”
真珠只觉得他的微笑里透着点虚假。
“……这个提议是什么陷阱吗？”
“没兴趣吗？”
“有倒是有。”
真珠心想，要不是我奇物还没准备好，斑目殿堂我就得冲进去，在你的队友面前表演一个变身。
“但我有点好奇，你这么不情愿让我加入你的团队，究竟是我哪里不及格。”
秀尽的学生会长根本还是个麻瓜，明智照样把人带进带出呢！
“不是这样的。”
坐在她身边的明智转头回去，看向正前方。
这间联排别墅采光很好，厨房也有两扇窗户。不过一楼看出去，外面的风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普通的草坪。
当然，就算是这样，这栋房子也价值数千万日元。
而这就是这位大小姐，对安全屋应有的低调的认知。
只是这样的话倒也罢了。自从拥有了特殊力量——尤其是曾经觉得只有自己是特别的那时——明智就不太在乎钱了。
……当然，由于他没能产生殴打阴影敲诈金钱的创意，当时生活也不算特别富裕。
毕竟狮童也是会设法控制他的。
好像那些把柄还不够似的。
而锦织真珠呢？
她和她身后之人的危险性，恐怕远远超过当年的自己。
在彻底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怪盗团的那些，虽然没那么普通，但毕竟还挺普通的同学们……还是暂时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吧。
怪盗团团长如是想着。
“我不想你冒险。”他柔和地说，温润的嗓音足以让上辈子的粉丝们发出激动的尖叫，“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他偏过头来，专注又诚挚地看向真珠：“等一等我，好吗？”
……
锦织真珠在他的恳切言语中败退。
于是，珀尔·R·佩提丽尔，在久违的挫败感中，开始和银箔对话：[我到底哪里又让明智产生了疑心？他可真多疑，我明明一直都想帮助他诶？]
她其实很少和银箔闲聊——那可是她自己的一部分，尽管分裂已久，也还是有点儿自言自语的感觉。
[要说的话，硬是加入一个比我们低很多等级的团队，确实挺可疑的。]
银箔感慨：[那我们要怎么办呢？去鸣上悠那边试试？]
[明智自己不就那样！他和其他人的差异，比和我的大多了好吗？]
珀尔十分委屈地嘀咕。
[那人家也没拒绝和你一起冒险啊，只是不想让你掺合新手们的事儿——毕竟咱也不是很方便直说“我们就是特别想知道你们怎么挑选新人，以及新人怎么觉醒第一个等级的”……]
被银箔吐槽之后，珀尔小小地哼了一声：
[……鸣上前辈那边已经是个成熟的团队，新人更难混入其中，他们甚至不一定有新人。更何况前几天那次磨合时，鸣上显然已经开始觉得我的不对劲了，只不过因为他是好人，还不至于真把咱们怎么样罢了。]
珀尔一向并不特别掩盖自己的怪异，这也包括她和常人有异的三观。
被邪恶生物养到十几岁，她没有彻底变成邪恶阵营，基本上得归功于后来她翘家的时候，被善良的执政官老师捡走了。
不管在哪个世界，想做好人总是难一些的。
彼时老师刚从宫廷斗争中落败，处在对自己信念动摇的时刻。作为一个虔信圣使，动摇和堕落意味着失去力量。
珀尔那时还没现在这么强，但对于一个暂时失去力量的神术使用者来说，已经是碾压级的强大了。
而老师所辅佐的当地领主，还是珀尔亲舅舅的情人。
虽不直言，明眼人也都知道，珀尔，这个他们费尽心思从异怪手里夺回来的孩子，会是他们唯一的继承人。
——当然啦，就领主大人那种高等级施法者，到底需不需要继承人也两说，但珀尔那时候确实是受宠的。
在这种极端不利教育条件之下，老师还是给她灌输进去了对秩序和善良的敬畏。
……谁让珀尔奇物家底没他厚，玩心眼也玩不过他呢。
那些斗智斗勇的过程姑且先不回忆，珀尔始终记得老师对她说的话。
“宝贝，你要知道，即使是个恶人，大多也会希望身边的人是善的，这样会更有利于恶行所能攫取的利益。”
神明的眷顾暂时隐去，因而显得有点憔悴，但依然很英俊的男人，怜爱地伸手摸了摸领主家人形小异怪那张和人类没什么太大区别的脸蛋。
如果珀尔在这位天之骄子更意气风发的那个时候和他相遇，这位政客未必会把珀尔这个混沌的小生物怎么样，但多半也懒得搭理她。
但新领地的开拓时期，对他这种被大材小用的流放者来说无聊得很。执政官便把这个小异怪当一颗长歪了的树苗精心修剪，仔细培育。
“在你想明白自己要如何活着之前，乖乖地听话，演也演得无害些。”
“难道说这样，圣骑士们就不会对我这种邪恶的异种动手啦？”珀尔记得自己当时仰着头，好奇地趴在他膝盖上问。
领地的执政官笑了笑。他很少强迫别人，只用人本身的私心来控制别人的行动。
熟练政客非常务实，和小姑娘聊的都是那些，当时的她会觉得是好处的内容：
“起码一个没有亮邪恶灵光的人，偷袭别人成功的概率会高些？……宝贝，你可以慢慢想，反正你的寿命比我们要长得多。”
[老师真该教教我怎么恋爱的。]
珀尔回忆了一下，发现可称为她家长的人和非人里，根本没有哪个恋爱观念正常的。
……总不能学家长们搞强取豪夺吧！
其实从她和明智目前的等级差来说，只要把自己重训成一个专精[影响心灵]的职业，想想办法，应该也是能控制住明智的意志……
对自己突然冒出的邪恶冲动无语了片刻，珀尔决定，还是继续按照老师的要求，在确定能获得巨大利益之前都不做坏事。
——再说明智一看就是犟种，被洗脑或者关起来，肯定要闹的。
不管怎么说，怪盗团里现在还有一个新岛真没有觉醒。明智是说过她也是成员的，新岛真早晚得觉醒，起码在那之前混入其中，也还来得及。
那就再想想温和一点的办法吧。
……
明智吾郎一向是知道锦织真珠脑子有点问题的，不过他也不太可能想到，自己只是想拖延一下，就差点被人用异世界风格激进追求。
而且他固然靠出卖色相拖延了一下真珠在研究怪盗团方面的进展，但其他部分两人合作得还挺愉快，甚至因为明智作为秀尽在校生，很自然地接下了那个霸凌案的调查工作。
然后转手交给了新岛真。
倒不是明智不愿意亲力亲为。
一方面新岛真是学生会长，她自己也觉得这是她的份内之事，殿堂里就她迟迟觉醒不了人格面具，现在她想做点什么的欲望尤其强烈。
另一方面，是剧组要开机了。
锦织真珠或许不着急，但狮童正义肯定是见不得他拖延的，现在还没到能反过来拿捏他的时候。
明智去请了学校的假——而校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所以你到底给校长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
明智靠在椅背上随口问道。
珀尔……确切来说，因为今天开了辆加长轿车出门，而明智和真珠都没有到开车的年纪，所以正在活动的是莱翠。
锦织真珠的身体被摆在另一边的座椅上，安详得像死了一样。
在车转弯的时候明智假装担心她从椅子上滚下来，伸手扶了一把，顺便摸了摸呼吸和脉搏——微弱，但还是有的。
亲自开车来接送的金主女士，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罐咖啡给明智。
“我觉得你可能对咖啡有要求……下次我装个咖啡机好了。今天先凑合一下？”
明智摇摇头，“一会要试镜，不知道需要多久，不喝了。”
珀尔从善如流地放回了罐装咖啡。
她又看了眼时间，觉得还够聊两句，便开了口：“小早川校长的事儿说来话长。总之，他以前是真珠那个高中的校长，但是那个学校……嗯，是个实验基地。”
女人抽了张纸，擦擦沾上冷凝水的纤长手指，轻描淡写地又道：
“为了养一只以人类痛苦为食的怪兽，有人故意放任了同学之间搞霸凌什么的，校内风气挺差劲。后来那怪物被一个受害者弄出来作为报复工具。”
“然后我就在校长面前把怪物宰了，又把当事人人给催眠了。本来想给校长也洗个脑的……”
说到这里，珀尔不知为何瞟了明智一眼。
“但想想还得有人给我办转学手续什么的，就只是吓唬了一下，谁知道他现在还这么怕我。”
明智：“……”
又是怪物又是洗脑，他差点光听就入了追踪翔羽侠的戏了。
珀尔看得出他兴致不高，便也不再细说。
她不懂明智不爽的点，实在是他们的成长环境截然不同。
珀尔来自一个有施法能力才算有完整人权的世界，在地球，她只觉得能力者们不知为何，大都缄默地隐于普通人之中，但从不认为这里没有能力者。
明智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才是仅有的被选中者。
他现在也只是接受了世界上有的是其他能力者的事实，要说和珀尔一样，满怀好奇地去探究各色异能和怪物，那暂时还是不能的。
“你是不是紧张？”
想了想，珀尔善解人意地找到了明智不高兴的理由。
“没事，我马上就能搞到钱，到时给你追加投资，强推这部也好，拍个新的也行……如果是学业上有担忧的话，我们还可以找个美国大学捐栋楼。”
明智无奈极了。
“一般这时候不是应该宽慰我，‘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切都会顺利的’，之类的吗。”
“我不太懂演戏什么的，所以不知道会不会顺利——我倒真的觉得你会成功的。”
这个外国女人的金瞳明亮，看起来轻松又自然。
“但紧张一般是因为太在乎，对吧？所以我只想告诉你，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关系，我有很多备用方案可以提供……是不是安慰得不太对啊？”
虽说是豪华型轿车，毕竟车内空间还是狭小的。以至于，莱翠凑过来拥抱明智的时候太过自然，明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成年女性的身体是以古希腊女神雕塑为模板捏造的，兼具着优美与健壮，欧洲人的高大骨架外有着线条漂亮的肌肉，再覆上一层柔软的脂肪和细嫩表皮。
加之莱翠是个外国面孔，就算哪里有一点点异样，也容易被归为人种差异。
莱翠实在是我精心制造的得意作品……明智似乎也很喜欢？他甚至没有推开我，本以为这种行为对他可能过于亲密……
珀尔想着，笨拙地就着这个姿势，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脊背。
“总之，别担心。”
“……嗯。”明智低低地应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从善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