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好大一片云

4、第四章

　　沈默把面粉倒到瓷盆里，打上鸡蛋，把牛乳也倒进去，然后开始和面。

　　舅舅家的鸡都是吃谷子野草长大的，下的蛋都是橙色的，打在面粉里，连面粉也变成了黄色，等把面团揉得光滑起来，上面用棉布盖上让面粉发酵蓬松一会儿，因为天气冷，沈默怕面团发酵不起来还在瓷盆下面放上装了热水的洗脸盆。

　　等面团发酵的差不多了，就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像铜钱那么薄的面片，然后切成细细的条，因为沈默的力气不够，擀面这一步是沈母做的。

　　而沈喻也不睡懒觉了，全程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在沈默后面打转，沈默说鸡蛋，沈喻就吭哧吭哧的把鸡蛋递过来，说一句来碗水，沈喻就赶紧到水缸旁边站在小板凳上舀一碗水上来，沈默觉得好笑，果然吃货的力量是无穷的。

　　等面团变成面条，就可以下油锅炸了，热油太过危险，沈母不放心两个小孩子来，到最后沈默就变成了打下手的角色，沈母炸她烧火。

　　炸好之后，先放到盆里，把买来的饴糖倒进锅里，加一些水，熬煮成糖浆后把炸好的面倒进去翻拌，一股甜香瞬间弥漫开来，顺着风飘到了整个巷子里。

　　范二嫂在家里做活，顺着风就闻到了从沈默家飘来的香甜味儿，心里面纳罕这沈家这两天不知道在搞什么，先是昨天飘过来的肉香味，又是今天的香甜味道，莫非杨素馨发财了?买那么多吃食。

　　随即范二嫂冷笑了一声，要是卖手帕能发财，她早就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但还是觉得蹊跷，就到巷子里溜达了几圈，想着沈家要是开着门还能看看杨素馨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沈家大门紧闭，范二嫂毛都没有看到。

　　厨房里，沈默指挥着沈母把在糖浆里翻拌均匀的面条趁热倒到模具里压平，说是模具，其实就是四根木条定在一块做成的框子，框子放在案板上，里面铺着切碎的红枣。

　　最后放凉后去掉框子切成小块，就变成了经典美食沙琪玛，颜色金黄的糕点上面铺着一层红枣碎，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沈默看着做好的沙琪玛心里感叹，学好手艺走遍异世界都不怕--并不是。

　　沈母和沈喻早就按耐不住了，拿起一块边角料开始品尝，一入口，先是饴糖的甜然后是牛乳的香，嚼起来酥松绵软，沈母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点心，被惊艳到了，不由得感叹“怪不得王婆婆家能搬到内城去。”

　　沈默有点子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沈喻像个小松鼠一样把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沈默塞一块。

　　沈默尝了一口，味道不比在现代买的差，因为用的东西新鲜，甚至要更加香醇一点。
　　用过晚饭沈默就把沙琪玛装到竹篮里准备去卖，沈母问这糕点叫什么名字，沈默想了想说道“就叫它黄金糕吧，谁会不喜欢黄金呢。”

　　把小跟屁虫沈喻留在家里，沈默就独自一人来到夜市，从东市街口一进去，就到了另一个天地，灯火照的这里恍若白昼，人来人往的比白天还要热闹，各种卖吃食、小玩意的摊子一家挨着一家，什么香糖果子、蜜煎雕花、肉脯、劈切羊头的，各种小摊数不胜数。

　　沈默一边走一边观察别人生意如何，走几步还能碰到巡逻的巡检，这也是沈母敢让沈默一个小女娃自己出来的原因。

　　因为在这摆摊都需要交一笔摊位费，沈默只能先当个流动商贩，走着叫卖。

　　“黄金糕，卖黄金糕了，吃完日进斗金，”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沈默旁边走过闻到一股子甜香，于是就喊住了沈默。

　　“小娘子莫走，什么黄金糕让我瞧瞧。”

　　沈默把盖在篮子上的棉布掀开，一篮子黄澄澄的带着红枣碎的糕就露了出来，更猛烈的香味扑了出来，又有几个路人被香味勾住了脚，凑过来问价格。

　　一听六文钱一块，有的人嫌贵“这黄金糕莫非真是黄金做的不成，六文钱都能买一斤米了。”

　　沈默也不争辩，把一块糕拿出来掰成好几块，递给他们“几位官人可以先尝尝，买不买的都好说，我们这糕用牛乳、鸡蛋、饴糖制成，贵是贵了点，但味道绝对没得说。”

　　听着沈默的话，李郎中有些不信，一个小丫头能卖的什么好糕，之前也没听过有卖什么黄金糕的，别是用枣糕来糊弄人的，但是接都接过来了，不如尝一口。

　　一入口，李郎中就被黄金糕给惊艳到了，“小娘子，给我来四块黄金糕，”他连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铜钱来。

　　其他几个人也争先恐后的说让沈默给他包几块。路过的人看这几个人都急着买一个小姑娘的吃食，也都凑过来看个热闹，不多一会，沈默带来的黄金糕竟卖了一半还多。

　　旁边摊子上的摊主看到沈默生意那么好不由得有点羡慕。

　　“小娘子的黄金糕可是哪里的特色，以前从未听说过，”还有人问沈默吃食的来历。

　　“从西域波斯国那边传来的，那里的人就爱吃这个，”沈默趁机给自己的产品打上高大上的名头，以后叫卖的时候就可以说是波斯国的黄金糕了，人总是喜欢稀罕玩意的。

　　旁边的人都信以为真，回去之后还跟家里人说夜市上来了一个小娘子，卖的从波斯传来的黄金糕，味道真是香甜的不得了。

　　沈默运气好，又赶上一波刚从外地来的商人，看沈默这里围了那么多人还以为是沈默卖的是什么汴京的特产，一下子把剩下的都包圆了。

　　沈默看着空空的篮子和手里沉甸甸的钱袋，想着要给家里添置点什么，又想着可以给沈喻买多少糖饼，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云端，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默娘？”沈默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转过头来一看，竟然是沈父之前的同僚。

　　张慎看到沈默吃了一惊，没想到大晚上的沈默一个小姑娘竟然自己一个人在夜市上叫卖吃食。

　　沈默也有点惊讶，好久没见过张叔叔了，竟然在这碰到了，张慎和沈父关系不错，之前常往家里来，沈父去世之后可能是为了避嫌，张慎就没来过了，但是时常会让人捎点吃的用到给沈默母女，所以沈默一直对这个张叔心存感谢。

　　“张叔你怎么在这，是来巡逻的吗？”看着张叔叔身上的公服，沈默问道。

　　“没错，我最近负责夜市这一片的巡逻，默娘怎地做起生意来了”想着之前害羞的连叫人都不愿的小姑娘，张慎表情复杂地问。

　　“我最近得了一个吃食方子，就做了一些来卖个试试，没想到竟然卖的不错，正好可以补贴补贴家里，”沈默笑眯眯地让张慎看她卖空了篮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心酸的。

　　张慎看沈默脸上并没有为难的表情，安心了不少，随后说太晚了不安全，坚决要把沈默送到巷子口，最后走之前还说如果在夜市上碰到啥麻烦可以找他，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夜市巡逻。

　　沈默一推开门，才发现娘亲和妹妹都在院子里等着，沈母看沈默回来连忙问在外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沈默喜滋滋的掀开棉布让沈母看空了的篮子，又把篮子里的钱袋子拿出来，灰色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沈喻看到姐姐手里的钱，兴奋的站到石凳上想要看个清楚。

　　“走，我们进屋，数一数今天挣了多少个铜子，”沈默神采飞扬的领着沈喻到房间里去。

　　沈母嗔怪的让她们两个慢点，小心摔跤，然后把大门给锁上了。

　　等沈默坐下喝过沈母给她留的汤，就把今日卖得的钱全都倒在了桌子上，看着这一桌子铜币，沈母大吃一惊，本来没有抱多大希望，以为沈默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没想到一晚上竟然赚那么多，足足有三百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