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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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名副将走远了，大脑一片空白的白采薇都仍定在原地，宛如失了神魂。
她甚至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都是三年前，他离开前的那个夜晚，爬到自己院头，目光灼灼的说的那句——
“皎皎，你等我回来娶你，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还没等白采薇羞涩的呵斥他登徒子，谁说自己要嫁给他了，眼前的场景一转。
从马车上下来的宋寻章满脸柔情的扶着另一个姑娘的手下来。
眉眼带笑的向着她介绍，“这是我喜欢的姑娘，我以后要娶她。”
又冷下脸，神色厌恶的呵斥她，“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哪个当兄长的会娶自己的妹妹啊，我又不是变态。”
“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喉间挤出一声尖叫的白采薇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后背，鬓角碎发皆被冷汗打得湿濡一片，单薄的身体则在黑夜中轻轻发抖。
不会的，景珩哥哥怎么会不要她，他说了，等他回来就会娶自己的。
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她不能被梦里吓到。
说不定景珩哥哥只是在和她开玩笑，是他和其他人联手给她开的玩笑，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没错，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朱唇咬得糜红的白采薇试图催眠着自己，强迫自己自欺欺人的将昨天的都忘掉。
睡在碧纱橱的水杏听到声音，忙披上外套，点亮了室内油灯，盈盈光亮照满室。.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室内明亮的烛火随之亮起，也照出了白采薇眼底浮动的水光，睫毛上一颗泪珠欲落不落。
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锦衾上一寸寸收紧的白采薇，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给晃得下意识的眯起了眼。
待看清屋里插着清雅桃花的青白柚美人瓶，小轩窗格中若隐若现的溶溶月色，淡淡池塘风，才惊觉先前不过是一场梦。
原来是梦，她就说嘛，景珩哥哥不可能会那么对她的。
是梦，等梦醒来就好了。
只是做了那么一场噩梦，白采薇也没有了丝毫睡意，又不想坐在床上孤独的等着黎明的到来。
仅披了件水色蝶纹外衫的白采薇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来到珊瑚黑漆衣柜前，弯下腰打开最里面的一层抽屉，取出被冬衣压在最底下的一个玉如意鸳鸯紫檀木盒。
盒子的锁是由黄金打造，足见主人对里面之物的重视，白采薇寻来钥匙把盒子打开后，取出里面的来信。
信是从他领兵出征后，每日不落派人送来的。
并不是一天一封，而是一个月寄来两回，一天一封等她看完后，就会寄来新的来信。
这样她一天看一封，相当于他一天给自己写一封信。
恍惚间，手指捏得信封边缘泛皱的白采薇才想起，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初时以为是匈奴进攻得越发猛了，他才忘记给自己写信了。
可是结合昨日那位副将和她说的话，好像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很多事情很容易就会寻迹可查，只是她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而已。
哪怕如此，她仍是不想承认，说不定只是他太忙了，才忘记的。
盘腿坐在地上的白采薇借着暖黄温润的烛光，把盒子的信一一打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我来到西山关了，这里可真冷啊，那风吹到脸上跟刀子划过脸一样，不过这里的烤羊肉和青稞酒挺好吃的，我想让你也尝尝。
皎皎，你怎么都不在信上说想我的，你都不知道我一天要想你多少遍，坐着想你，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想你，连路上看见了一片云我都在想你。
啊！这破地方我待够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我真的好想你啊，皎皎。
皎皎，最近那群天杀的狗贼一直小分队小分队的来搞偷袭，等我抓到他们，看我不把他们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一滴泪突兀的落下，晕染了信中字迹。
等拆完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指尖捏得信纸边缘起皱的白采薇发现脸上早就是一片湿意，连嘴唇都咬得齿痕深深。
更不敢将这个在每封信尾都全部写上我想你的男人，会是那个对自己一脸嫌恶的男人。
更不愿意自己盼了整整三年才回来的未婚夫会忘记了自己。
兰花缠蝶铜台上的蜡烛不知何时流干了泪，落了满地斑驳泪痕，晨曦微光从小轩窗照进来，驱赶着一夜过后萦绕不散的薄雾水汽。
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
端着热水进来的桃苒瞥见她惨白的脸，还有散落一地的信，险些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平复道：“小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啊，该不会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吧。”
若非一晚上不睡，脸色又怎会如此糟糕。
许是一夜没睡，连人都变得迟钝了的白采薇缓缓地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她的脸色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动了动压得发麻僵硬的一双腿，起身来到铜镜前，才发现桃苒的话说得很含蓄的委婉了。
因为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不但糟糕，更像是一个鬼。
披头散发，小脸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唇瓣却是嫣红得像搓了干胭脂后裂开。
还没等白采薇适应镜子里的女人是自己时，有丫鬟匆匆来报，说，“小姐，外面有个姓林的姑娘说是来找你，奴婢不敢让她私自入府，便让她先在外面等着。”
“姓林的姑娘？”闻言，白采薇微微拧起柳叶眉来，如果是她认识的林家小姐，管家不可能不让入进来。
一旁的桃苒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提醒道：“小姐你忘了吗，世子昨日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就姓林。”
“这当狐狸精勾引别人未婚夫的小三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怎么还有脸舞到小姐你的面前来，小姐你等着，奴婢这就遣人将她给打出去。”
坐在铜镜前的白采薇摇了摇头，“不用，还有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你也不要一口一个的骂人家姑娘，否则会有损姑娘清闺。”
“小姐，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啊，奴婢知道你心善，可心善不能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上。”桃苒觉得自己简直是要被气炸了，如果换成她的未婚夫出征三年，结果却带回来一个姑娘后，她指定气疯了得要去挠花他们两个的脸。
白采薇不认同她的话，“我不是心善，只是想着这里面要是有什么误会该怎么办。”
要知道如今的世道，对于女子的名声何其苛刻，就算没有误会，那位林姑娘曾救过他的命。对她来说也属恩人。
“能有什么误会！分明就是她欺人太甚！”
前来传话的丫鬟也砸磨出味来了，便说，“小姐若是不想见那位林姑娘，奴婢这就将人送走。”
白采薇想要说不见，又想要知道她来找自己做什么，更想要知道，景珩哥哥失忆一事是真是假。
——
用来待客的花厅里，今日穿了件鹅黄色樱花交襟襦裙，更显气质柔弱的林婉娘正局促不安的频频望向门外。
“不知道林姑娘来找我做什么。”直到此刻，迎着晨曦微光踏入花厅的白采薇才看清了这位林姑娘的长相。
脸庞白皙，圆眼弯眸小嘴，体态轻盈纤细得像画里的仕女。
她的美，是一种柔弱的，惹人怜爱的，想要令人抱在怀里呵护的美。
林婉娘见她来了，慌乱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涨红了脸，咬着唇解释道：“白小姐，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和景珩之间的事，所以我今天是想要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哦，那林姑娘除了和我说一句对不起，还想要和我说什么。”白采薇心里不禁可耻的想，她得知了自己和宋寻章的关系后，会不会主动选择离开。
如果她要离开，她会亲自派人护送她回去，给足够她下辈子衣食无忧的银子。
若是留下，他既救了景珩哥哥，伯母说不定会将她认为义女，自己也会把她当成姐姐看待。
对上她视线的林婉娘忽然红了眼眶的低下头，像只受了惊吓后怯生生的小兔子。
她不说话，白采薇也不催促。
因为任谁知道了前天晚上还和自己花前月下，互许终身的郎君转头有了未婚妻都会难以接受。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林婉娘才憋红了脸，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想要和你说的是，既然景珩都忘记你了，虽然我不否认你们的曾经，但那也是曾经，所以我希望白小姐能放下对过去的执念，好嘛。”
她说到最后，连自己的底气都足了，因为被爱的人，往往都是有恃无恐的一个。
指甲掐得掌心全是青月牙印的白采薇在她开口的第一句，还以为她是知道景珩哥哥和她定有婚约，然后过来和她道歉的，只是没有想到她和那位副将一样，都是想要让她放手，成全他们，好像只要她不放手，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苦等三年的未婚夫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就算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开始来指责她，让她放手，让她尊重自己的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
短短的一瞬间，白采薇只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无论白采薇的内心有多么的波涛汹涌，她面上仍是淡淡的，端着淑女的仪态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哦，那我倒是想要问林小姐一句，你既然知道了我和景珩哥哥是订了亲的关系，那你今天站在这里，不知道是用什么身份来劝说我的。”
“我………”
“是他心爱的女人，还是他的妾。”最后一个字，白采薇咬得格外之重，意在提醒她，三媒六聘才为妻，无媒苟合私奔者皆为妾。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拢的林婉娘像是受到侮辱，晶莹的泪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会给人做妾，我同景珩回来的时候，他也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做妾的。”
指骨攥得茶盏边缘用力得近乎崩裂的白采薇轻撩眼皮，“哦，那按照林小姐你的意思是，你不做妾，那你想要做什么。”
这时，花厅外跟着传来整整脚步声，还有说话的时候。
“世子，你不能进去啊。”
宋寻章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眼睛扫过白采薇，直白的把厌恶摆出来，“你为什么要欺负婉娘。”
见到他，欢喜尚未上眉梢的白采薇就对上他的质问，脸色一白的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
“你要是没有欺负婉娘，为什么她的眼睛是红的。”宋寻章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两只手放在林婉娘的肩膀上，想要试图找出她哪里有受伤的地方。
他可是知道这些贵族女子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阴暗的，折磨人的手段，婉娘那么柔弱，那么善良，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林婉娘羞赧的拉下他的手，咬着嫣红的唇解释起来，“白小姐没有欺负我，你不要误会她，还有…今天是我有事来找白小姐的。”
她说完，又在犹豫中补上了一句，“当然，白小姐人很好，很好相处的。”
宋寻章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心疼道：“婉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这份善良也得是给会知恩图报的人身上。”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白采薇，相对于之前，此刻他眼底的厌恶是如此的明晃晃，“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之前的婚约也只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误将幼时的兄妹之情当成了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死缠烂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