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他曾拥抱我》栀旧

4、躲她躲得跟瘟神似的

　　周时在楼下香樟树下躲着人抽烟的时候还在琢磨怎么加许节微信，不知道许节因为她的失手正水深火热着。
　　刚刚超市是许节付的钱，她还想说加微信把钱扫给他，谁知道许节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调出收款码，说了个整数100块。
　　周时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多？
　　心里飞快算着，一包烟也就二十五，发财树两盆二十块，薄荷糖两盒二十块，还有四十块是啥？他的洗发水吗？
　　行吧，给他买吧，于是闭嘴默默把钱扫过去了。
　　好了，一天问人家两次微信都被拒绝了，这下一步怎么缓和下关系，最后给人道歉来着，毕竟，亏欠一个这么好的人，她也挺良心不安的。
　　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于是发了个微信给顾清容让她把许节微信推给她。
　　“你真没他微信啊？”
　　顾清容还是不信，发了一个名片过去。
　　“真的！”手指都僵了，赶紧拎着发财树上楼。
　　顾清容觉得自己的嗅觉还是挺灵敏的，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是不熟，但是眼神交会的时候总有种冤家的错觉在里面，那种只有两个人之间才懂的暗流涌动。
　　毕竟许节一直是个跟女生保持距离不好接近的人，跟周时好像就没那么保持了。
　　“总觉得你俩之间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于是发消息问周时等她回复。

　　周时回到家，徐瑛芝女士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一边拿着针不知道在勾什么新东西，眯着眼睛，有点看不清了就看看电视缓一下。
　　“你这是干嘛？又乱花钱！拎两盆树回来，丑不拉几的。”
　　徐瑛芝从来不在家里养这些玩意儿，或者说没想过养这些玩意儿，她的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周时听到乱花钱这三个字就应激。
　　“呸呸呸！快收回你说的话，这是发财树，帮助咱们发财的，可不要说它丑。”
　　周时拧着眉，忍着大吵一架地心思，给它一盆摆在玄关的地方，一盆摆在客厅和厨房的夹角的书架上，腾出几本以前高中的书才够放。
　　“妈，这书也用不着了，改天咱们收拾收拾卖了吧，把这块腾出来，家里其他地方的杂物就有地方收纳了。”
　　周时瞅着这一人高的书柜都是灰，全是以前的教科书，做过的卷子资料什么的。
　　也不知徐瑛芝女士留着干啥。
　　“卖也卖不到几块钱，留着吧。”徐瑛芝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周时说了好多次了，她也懒得动，就这么着吧。
　　周时见这架势，更下定决心要整顿下家里的杂物。
　　口袋里手机一响，掏出来看是顾清容发的消息。
　　不得不说，还真问到点子上了，不过她不准备直面问题，而是点开名片准备加好友，结果发现自己之前把许节拉黑了！
　　“我靠，我以为我之前只是把他删了。”周时惊了。
　　“实际呢？”顾清容恍然，她就说，他俩怎么可能没有微信。
　　“实际我把他拉黑加删除了……”
　　怪不得许节见她要加他微信那眼神，有点士可杀不可辱的……屈辱。
　　想了想，周时还是没有再私下添加他，人当面都拒绝的那么彻底了，这种私下暗戳戳加人微信，到时候跟人见面怎么说？问他怎么不通过？心里没点数？
　　真是叫人头秃。

　　“洗衣机里衣服洗好了，你去晒一下。”徐瑛芝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懒得起来了。
　　“行，我随便晒了。”周时懒得按照徐女士那套什么女生的衣服不能晒在家里男生的衣服前面，搞得好像有什么风水似的，她妈也是挺封建的。
　　“我教了你多少次你好好晒行不行，按顺序！”徐瑛芝说着还是走了过来。
　　“那你晒吧，我去洗漱了。”周时也不耐烦，走过去了的时候肚子咕咕的叫，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就吃了中午那点小笼包，哭丧着个脸去敲自家弟弟的门。

　　“进！”周昀正靠在自己床上打游戏。
　　看了周时一眼，“怎么了你？”
　　周时没管他，在他房间里瞟了一眼，开始翻箱倒柜，“找点吃的。”
　　周昀看了眼时间，也才九点多，没到夜宵时间，“你不会今天就吃了我给你买的那点小笼包吧？”
　　说着自己游戏也掉点了，就翻下床来给她找吃的，拎了两袋薯片和一罐可乐，应该不会饿死了。
　　“救命之恩不言谢。”
　　“要不你还是谢一下呢？”
　　“不了不了。”周时拎着薯片大摇大摆出去，帮他把门带上了。
　　周时郁闷的很，自己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也暧昧过几个男生，但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男生相处，不然问问周昀呢？

　　“你说！”周时突然开门出现，吓周昀一跳，“一个男生拒绝一个女生要微信两次，是什么意思？”
　　周昀一个没注意游戏键盘没松，直接送到人堆里瞬间融化了，看着周时眼神挺幽怨的，“有仇的意思。”
　　“啊，这你都猜到了。”周时认真的搬了把椅子过来，“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周昀看了眼游戏，自己这波掉点导致一波团灭直接被推水晶了，关了手机，看周时要搞什么幺蛾子。
　　“别告诉我说这个人是你。”
　　“不是，我一个朋友！”周时现编。
　　“你说清容姐？”周昀记得顾清容可是有对象的人。
　　“我朋友多着呢，你就回答这个问题就行。”这小子感觉在明知故问。
　　“噢，我们男的一般有仇必报，你自求多福吧。”周昀准备去洗漱睡了，今天不宜打游戏。
　　“怎么报？”周时头皮发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快出去，我洗漱了。”

　　周时被赶出来还在瞎琢磨，谁知道徐瑛芝已经从厨房给她端了一碗饺子出来。
　　“又吃这些垃圾食品，快过来吃饭。”徐瑛芝刚听她肚子咕噜一声也叹了口气，感觉孩子都是来讨债的。
　　“吃不下……”最后无奈还是吃了大半碗。

　　徐瑛芝女士在衣食住行上对她是无微不至、无话可说的，但是在某些封建思想面前，她想，她可能要低人一等吧。
　　所以她也一直挺纠结的，不知道她妈到底爱不爱她？
　　说爱她吧，在她一个人孤立无援拿着八百块在学校拮据的时候只能唉声叹气的说苦了你了，再将就将就。说不爱她吧，从小到大，家里困难的那一段时间也是没有偏袒谁，都一样的吃着肉，徐瑛芝自己吃菜。
　　她总说自己不爱吃肉，吃腻了，吃吐了，吃饭还是那么个习惯，只吃菜，不咋吃肉。
　　周昀每次都因为这个跟徐瑛芝发脾气，她也只能受着，说你们想多了，真不爱吃。不像她爸，挺爱惜自己身体的，该吃吃该喝喝，哪里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啥问题都跟人说，也不让人操心。
　　很复杂。

　　……

　　年前酒吧生意明显比平时更好些，周时也是被拉过去端茶倒水，忙到晚上十一二点，白天就在家写论文，准备苏城那个天文实验室的面试，毕竟也没毕业，其实也不急。
　　这几天许嘉也旅游回来了，吵着要跟周时聚聚，周时哪有空理他，叫他来酒吧，下班了一起搓一顿得了，反正以后她都会在苏城的。
　　许嘉企图叫他哥一起，但是许节一直跟肖放泡篮球场，要么就在家画稿子，根本也不出门，只能周昀陪着过来。

　　周时找许嘉不好找，但是看周昀那是一看一个准，没办法，人群里脸最臭的那个就是周昀了，跟许节的漫不经心地随意到淡漠不同，周昀就是一个跟周时一样，骨子里挺冷漠的小孩，周时是藏起来了，周昀是直接外显的。
　　但是一旦上心也是百分百的对人好，周昀对身边人还是挺上心的，比如许嘉，明明是她发小，跟周昀两人差三岁，也好的跟哥俩似的，一静一动。

　　许嘉跟着周昀一路来到吧台，看到正在帮人结账化着妆的周时都有点认不出来。
　　“不是你……周时，你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成熟？”许嘉感觉自己跟周时有点代沟了，“听说这酒吧你开的啊？”
　　“因为比你多念了几年书，老了。”周时白他一眼，确实意气风发多了，感觉他身上的少年意气不曾被磋磨过。
　　“你俩喝点什么？给你俩随便点了行吧。”反正喝什么还不是周时掏钱。
　　“我酒量差，来点度数低的气泡酒就行。”许嘉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周时差不多忙到九点就跟尹钰诚说自己先回去了，朋友过来聚聚，尹钰诚大手一挥放她走了。
　　本以为毕业了会轻松一点，不用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了，专心打工就行，现在看来不是的，她看起来似乎要打两份工。

　　青鱼巷的烧烤还是挺出名的，除了味道一绝，出名就出名在是限定的。
　　老板跟老板娘只有春节寒假期间有时间来开这个摊子，其他时候都在国外，听说早些年也是支着个摊子供养一双儿女上大学，现在都出息了，在国外定居，把老两口也接过去享福。
　　但是老两口还是怀念国内，舍不下年味，也就每年还回来一次，高兴了出个摊，不高兴就别想吃了。所以这个烧烤摊子也是最和谐的，有什么矛盾忍着，或者去别的地方解决，别搁这把老板气跑了都别吃！

　　周时来的时候人爆满，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一个位子，她在一边等的都抽了四五根烟，一边还在跟绝交的陆骋之在微信对线，在周昀警告的眼神下才收手。
　　陆骋之这个人周时有点看不懂他了，以他的条件，他想谈就谈，不是没有欣赏他的女生，整这出？
　　现在又在这里跟她说什么等她回海市见面再聊聊他们的事，聊个屁！
　　刚好到烧烤摊叫号到她们了，周时回了句“烦了，再说吧。”就把手机揣兜里了，没心情看对方回的什么了，再回下去饭都吃不下了。

　　烧烤出来就是吃肉的，对周时来说，尤其老板的烤鱿鱼一绝，碳烤鱿鱼沾满了柴火的烟火气，再配上老板的蜜汁酱料，然后在炒锅里辅以芹菜、洋葱跟香菜一炒，那叫一个香的流口水，周时也是很久没吃到这口了。
　　隔壁桌小孩闻着味儿就来了，一趟一趟的跑，一回顺一点，周时也不理他，就让他自己顺，别把她盆子直接顺走就行，一边就着一瓶汽水解腻，小孩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端着杯子就过来要一杯。

　　“你家大人呢？”周时看周围，十几桌，都是自顾自吃饭的，没人看这孩子。
　　“在家啊！”小孩还挺好意思的。
　　“啊？你不是隔壁桌的啊？”周时看了眼隔壁桌，“不是你们家孩子？”
　　“不是啊！”隔壁桌全部大老爷们也是被问懵了。
　　“噢，不是啊，那这孩子我一会带走卖了！”说着大声朝着边上嚷嚷，看他还敢明目张胆吃陌生人的东西。
　　小孩瞪大眼睛，人贩子也太嚣张了！顺了一杯汽水就跑，拐到青鱼巷里面就不见了，看来是这边的常客了。

　　老板见周时也挺有意思，看她给那孩子分吃的也不恼给她又免费送了一盆烤串，“别吓唬他了，他是我们家那户楼下的一个小孙子，爸妈都在外打工，今年是回不来了，跟着爷爷奶奶，平时乖的很。”
　　“那他以后随便吃陌生东西容易给人骗走了。”周时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周昀吃着也觉得腻，点了瓶黄酒，看了眼他姐，周时白了他一眼，“别看我，我喝不了。”
　　今天吃药了，喝酒直接死！

　　最近回家事情好多，不得不说，在海市她事情多但不牵扯她的情绪，好过些，回家了更多是情绪上的内耗，比如跟徐女士拌嘴，比如陆骋之养鱼，比如许节……难受多了。
　　想着人就来了，今天换了一身，还是黑色鸭舌帽捂着脑袋，黑色翻领大衣敞开着，双手插兜，黑色工装裤，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堆在喉结下，显得喉结更突出，翻滚一下，对上了周时恨恨的咬着鱿鱼的眼神。
　　摊子上的白炽灯光打在她脸上，精致的一张小脸，吃的开心而圆圆的眼睛，以及逗玩小孩得逞后眼里的狡黠。
　　脚步一顿自然流畅地转头就走。
　　看见周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前几天被自己老妈冤枉在外面乱搞，差点晚节不保就来气，但又没法撒气。
　　这气怎么撒？

　　问周时你是不是故意的，人要是说不是故意的，给她打一顿也不是个事儿，但是周时估计能不按套路说出更过分的。
　　比如后来周时被他质问，人恍然大悟后就啊了一声，说，我说什么东西那么贵呢，四十块钱，又来了句，你用不着啊？
　　好他喵的一个用不着！
　　“许儿，靠，坏消息今天没位置了。”肖放回头看许节已经往回走了，路灯下长长的影子拖着，疑惑，“不听听好消息吗就走？”
　　“什么好消息？”许节跟许节刚搓完一顿，吃的日料，没怎么饱，这家伙说青鱼巷的烧烤摊老板回来了，再加一顿，不然他这会应该在家躺着了。
　　多余跟过来。
　　“好消息就是，有熟人，可以拼桌！”肖放回头，朝着许嘉疯狂挥手。
　　“哥！快来，快来拼桌！”许嘉看他哥眼睛一亮，狗腿的丢下手里的羊肉串就去拉他哥，许节就是想跑都没来得及。
　　周时坐的位置正对着他们来的那条路，眼睁睁看着这哥看见她转头就走，这会又被拽回来的生无可恋。
　　很好，躲她跟躲瘟神似的，这微信她非要到不可，道歉是后话，这气已经先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