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禁止》松风吹月

76、杀猪

　　安明怀歪了下脑袋，理所当然地说：“回奶奶家啊。”

　　徐进倒不是想赶他走，只是觉得他毕竟上面还有父母，过年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总得先问一句。

　　“你过年不回家？”

　　“我这不是离家出走呢吗，再说了我爸妈也不在，难道你要赶我回家一个人去过年吗进哥？”安明怀嘟着脸抱住了徐进的胳膊。

　　徐进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那就等杀猪的时候一起回去，你抓紧时间写寒假作业，前两天奶奶打电话还问你了，可惜你上晚自习去了没在。”

　　安明怀这才从一副要被抛弃了的可怜狗狗眼神，切换到正常状态。

　　“那我等会儿给奶奶回电话。”安明怀撅着嘴，在徐进胳膊上啵唧一口。

　　决定好去哪儿过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今年村子里杀猪的日子定在腊月十八，这天他俩起个大早，踩着营业的时间推着购物车进超市大采购。

　　安明怀自认为是掌握家庭经济权的重要一员，在和徐进逛超市时，积极承担买年货的重任。

　　今年过年多了一个人，年货可以比往常买多一点，但是总共三个人，怎么算都吃不了多少。

　　买点坚果，买点糖，再买点磨牙的小零食也就够了。

　　但徐进根本制止不了安明怀采购年货的热情，说着少买一点，逛了一圈，购物车已经毫无缝隙连盒巧克力都塞不进去了。

　　徐进只好再推了一个车去菜蔬区域买菜，做杀猪菜需要多多的生姜和蒜苗，酱油之类的调味品也得来一点。

　　结账时，安明怀推着购物车将徐进卡在收银台外面，自己掏手机付了款。

　　徐进倒也没跟他抢，等大年三十包红包的时候，给安明怀包个大的也就行了。

　　买完东西时间就不早了，徐进一脚油门直冲老家。

　　他俩下车时奶奶刚准备出门，安明怀手里大包小包，清脆地喊了声：“奶奶！”

　　奶奶笑着迎过来：“你俩回来的真早，我想着怕还得一会儿，早上吃饭了吗？”

　　安明怀点头：“吃啦，我们今天起床可早了，吃完饭才去买东西的。”

　　徐进问奶奶：“你去哪？”

　　“去你三爷家看看，他家养了两头猪，杀猪的说今天先杀他家的。”奶奶将头上的头巾围好，又回厨房拿上围裙，就急忙打算出门。

　　安明怀连忙问徐进：“进哥咱俩去不去？”

　　“去啊，我还得按猪。”徐进将特意翻出来带上的旧衣服换上，喊住奶奶：“奶奶，咱们一块走！”

　　奶奶都已经出大门了：“你俩慢慢来，我去看着帮忙。”

　　徐进只好自己去厨房，找了条围裙给安明怀围上。

　　安明怀低着头让徐进给自己套围裙，还不忘感叹：“粉色的耶。”

　　徐进瞪他：“知道你也是粉色的，别逮着机会就说。”

　　安明怀脸已经红了，闭着眼睛凑过来亲徐进。

　　刚感受到徐进的呼吸，就被一把推开。

　　“进哥～”安明怀拉长尾音，撒着娇睁开眼，就发现徐静一脸正经离他一米远，厨房门外站着回来取东西的奶奶。

　　所有人齐齐干咳一声，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奶奶率先做出反应，回卧室找了顶棉帽子，过来套在安明怀脑袋上，“今天风大，戴个帽子，小心吹得头疼。”

　　安明怀弯下腰方便她操作，小声呢喃着：“谢谢奶奶。”

　　气氛实在古怪，他干脆跑去麦场里等着。他刚一跑，徐进就被奶奶在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徐进不解地看看奶奶。

　　奶奶抬手又抽了他一下，“亲嘴都不知道避着点人！你小心点别被旁人看见了。”

　　“我……”明明是安明怀他过来亲他的好吧！再说了自己家的厨房里，哪来的旁人。

　　但是奶奶不听他的辩解，已经快步领着安明怀走了。

　　杀猪的场面，对于安明怀来说过于血腥，他只远远地躲在徐进身后偷撇几眼就不敢再看。

　　徐进转身，安抚般摸摸他的脑袋：“看不惯就进屋找奶奶去，或者坐炉子边玩手机。”

　　安明怀想跟着他，又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只能蔫巴巴的进屋去了。

　　奶奶她们在厨房忙活，除了做血饭，还要切菜，一米八三的安眠怀一站进去，感觉一堵墙立在了厨房里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于是三奶奶抓了一盘子瓜子花生，打发安明怀去客厅。

　　三奶奶家冬天依然靠炉子取暖，炉子上正用一个大壶烧着热水，不时有人进来提水添柴。

　　估计是为了省炭，炉子里烧的是玉米芯，每次揭开炉盖，都会冒出许多灰烬，白白净净的安明怀很快就被熏黑了。

　　在一片忙碌的杀猪场景中，安明怀是唯一的闲人，只好和程凌发消息。

　　得知他在徐进老家杀猪，程凌发出赞叹：“不是我夸兄弟，你这个进度打败了全国98%的用户啊。”

　　安明怀的炫耀一点都不低调：“也还好吧，主要是奶奶比较喜欢我，打电话的时候特意叮嘱进哥带我回来吃杀猪菜。”

　　程凌眼泪和口水一起淌，农村里的正宗杀猪菜，不用想他都知道有多好吃。

　　他俩东聊西聊闲扯了半天，临到要挂电话时，程凌还是提点了他一句：“兄弟，别怪我扫兴，反正都要回去过年，不如找个机会问问你出国留学的事，过完年都二月多了，离科蒂斯线下考试没多久了。”

　　“我知道，谢谢你，如果奶奶做了好吃的菜，我会打包一份给你的。”

　　安明怀知道自己鸵鸟心态，说着要想明白，拖了这么久他什么都没想出来，不如听程凌的，干脆问问进哥的意见，反正进哥不会害他。

　　亲戚们在三爷家吃完杀猪菜，又去徐进家帮着做血饭，晚上在徐进家再吃一顿。

　　安明怀得到徐进的指示，将奶奶家的大冰柜里面冻得像红宝石一样的邦邦硬西红柿取了一些出来，又将剩下一部分转移进冰箱，。

　　徐进就蹲在地上开始分割猪肉，奶奶在厨房喊：“排骨先拆下来，你们拿回去吃！再看看小安想要什么，都给你们装上。”

　　徐进三两下将排骨整扇卸下来，问安明怀：“还想要哪块儿？”

　　安明怀哪里懂这个，进厨房做饭时，菜都是徐进切好的，前腿肉和后腿肉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区别。

　　徐进干脆自己挑选了。

　　等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亲戚们都走了，奶奶将炒好的菜给他们装了满满几大盒，血饭也装了一大袋，够他俩吃好几天。

　　等他们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安明怀搓搓手，对徐进说：“进哥，我三月份要出国去考试，如果顺利的话，不用参加高考，秋季开学时就要出国了。”

　　徐进挑了下眉，看向他：“准备了几个学校？得考多久？”

　　“就一个，前后估计得半个月吧……”

　　徐进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就准备一个？压力这么大？”

　　奶奶在旁边笑着说：“真厉害，都能出国弹琴了，回来是不是能分配工作。”

　　徐进：“奶奶，二十年前大学毕业就不分配工作了。”

　　安明怀脸上的落寞挡也挡不住：“可是进哥，如果出去留学的话，这四年我都只能寒暑假回来，跟你和奶奶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徐进动了下手指，“你在国内其他城市上大学，不也就寒暑假回来吗，一样的，你去哪儿都能打视频。

　　出去留学多好，多少人挤破头都没机会呢。别的方面我不清楚，钢琴这种西洋乐还是国外的大学厉害吧？”

　　安明怀点头，柯蒂斯确实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音乐学院。

　　徐进轻笑起来“那不就得了，考去呗。你是不是担心学费？别操心这个，我给你攒着呢。”

　　徐进又摸了摸安明怀脑袋，安明怀顺势趴进他怀里，说：“学费不用担心，只要考过，是有全额奖学金的。”

　　奶奶摸摸他的脊背，安慰一般说道：“多好的机会，你乖乖的，好好出国上学去，奶奶在家给你多养点鸡，等你放假回来，就给你炖鸡肉吃。”

　　安明怀闷闷不乐地点头。

　　徐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走？我去办个护照，陪你考试，等你开学的时候，我去送你。”

　　安明怀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程凌有认识的朋友干这个，我去找他，护照年前就能拿到。”

　　程凌接到他的委托，忍不住替他高兴：“兄弟你真是找对人了，啧啧啧，这么好的对象老天爷怎么不能赏我一个，我性别方面卡得不严的。”

　　安明怀没有食言，将奶奶带给他们的炒菜，分给程凌满满一盒。

　　程凌拍着胸脯保证护照肯定很快就能办好，安明怀就回去练琴了，正好刷刷直播时长。

　　练琴时还好，晚上将徐进抱在怀里，安明怀又控制不住思绪。

　　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比大爷和大奶奶年轻多了，他快快地抓紧时间出去上个学，奶奶应该能等到他回来。

　　进哥说过，奶奶身体还算硬了。四年，很快就能过去。

　　柯蒂斯的学生宿舍里是有钢琴的，他在国外也可以继续当博主，学费和生活费不用进哥太操心。

　　即使在国外上学，每年也有两个寒暑假，他就当自己是在外地上学，一放假就飞回来。

　　只是不能见面而已……

　　安明怀忍不住将徐进抱得更紧了。

　　徐进感觉自己被勒得呼吸不畅，拍拍他胳膊：“想来？”

　　安明怀原本没往这方面想，刚想摇头，忽然想起来——这整整四年，要平白浪费掉多少次和进哥亲密的机会！

　　于是他坚定点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