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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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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进将今天的客人送走,安明怀带来的作业也糊弄完了。
徐进收拾着工作台问他:“饿了没,要不要去我家再来一盆凉拌猪头肉?”
安明怀想了想摇头,“不了进哥,我回家继续写作业。”猪头肉还是在进哥家的冰箱里多待一段时间吧,只要不着急吃完,这就是他去进哥家蹭饭的完美借口。
徐进显然没摸透他的小心思,还嘲笑:“你那叫写吗,明明是在抄。”
安明怀立即改口,“那我回家继续抄作业了。”
等回到家,安明怀一拉卧室门,才发现他出门这段时间,门把手被换了,扭头一看,不止卧室,家里所有门的把手都换成了新的。
他刚想问阿姨怎么回事,忽然想起自己早上说的,被门把手划伤了手背。
“……”
他不能向爸妈承认早上是自己在说谎,不然以爸妈追究到底的脾气,肯定会挖出他在进哥店里的事。
但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像一只掐着他脖子的手,每当他习惯后想要忽略时,就会收紧,让他喘不过气。
他似乎感受到窒息,扭了扭脖子,掏出手机在家庭群里发消息:“谢谢爸爸,新的门把手很光滑。”
老爸在忙,一直没回消息。
安民怀将手机丢到一边,抿着嘴唇去洗澡。老爸和老妈一直都很忙,他连他们目前在哪个国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有时差,除了老爸打电话过来训他,其他时候发消息,都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回复。
他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椅背上,趴着开始做平板支撑。刚趴了没几分钟,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咚——”安明怀的心忽然猛烈的跳了一下。
老爸会说什么?以后小心点,有事记得及时说?还是责怪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手?
安明怀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结果跳出来的是程凌的消息,一瞬间,他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那双掐在脖子上的手,此时终于放开了一道能供他呼吸的缝隙。
小客厅头顶晶莹璀璨的吊灯让他感觉刺眼,他趴去床上,发现程凌已经发来一长串。
“兄弟,救命”
“只有你能帮我了”
“快来快来”
“我真的搞不完了”
安明怀问他:“你的快乐暑假不是已经抄完了吗,还有什么工程让你愁成这样?”
程凌先是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随即又是一条语音,“我才想起来,我班主任发了几段钢琴谱子,让我们补后半部分,刚才他还在班群里说,如果写的不好开学叫家长来面谈,我这会儿快咽气了……”
“那你发过来我看看。”安明怀唏嘘道,“咱们年级,就你们班主任作业最多。”
程凌就等他这话了,立即将文件发过来,“兄弟就靠你了,我怀疑这谱子是他自己编的,我同学在网上搜遍了也没找出来。”
这会儿还早,没到睡觉的时间,安明怀干脆拿着谱子去了琴房,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总算帮程凌完成任务。
保姆阿姨看他不睡,中间还煮了夜宵喊他出去吃。
第二天安明怀一睁眼,手机上躺着程凌的消息,“兄弟你这谱子续的真有水平,我上琴房弹了一遍还真不错,改天请你吃饭啊。”
“能用就好,”安明怀打个哈欠问他,“你钱还够吗?”
程凌回消息可比老爸快多了,几乎秒回,“够,现在我每天都去烧烤店演出,加上家教的钱应该能撑到考完试。”
“那你的乐队开学后怎么办?”安明怀说。
“工作日就先暂停活动,”程凌说,“毕竟主唱姐姐也得上课,等周末再看吧,有机会还是得去演一会儿。”
安明怀忽然想起他乐队里的那个水平约等于无的键盘手,问道:“你的键盘手练得咋样了?”
程凌长叹一口气,“进步是一点没有的,他只要别再退步,根音带着三和弦能弹顺畅我就谢天谢地了。”
安明怀皱眉,“他这样不行吧,乐队里键盘手还是挺重要的。”
程凌都快哭了,“确实不行,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咱这草台班子也招不来厉害的键盘手啊,你知道的,我心中的最佳键盘手一直都是你。”
“你也知道的,我爸不让,我来不了。”安明怀想了想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现在也不着急,慢慢来吧,先用这个顶顶场子,以后有机会了再找人。”
“也只能这样了。”程凌沮丧的说了句,忽然又问安明怀:“你作业搞完了没?”
安明怀伸了个懒腰,“就剩一点点,下午报名前肯定能搞完。”
程凌哀嚎一声,“我还有不少呢,我先抄作业去了。”
*
校服保姆阿姨早就熨烫好了挂在他的衣柜里,安明怀吃完午饭,就照着作业单装好书包去学校报道。
附中开学时与市里其他学校的安排都不一样,别人都是早上报名下午打扫卫生发书,晚上就开始上晚自习。附中中午才报名,边报名边打扫卫生边发书,所有活一下午干完,第二天早上才正式上课。
班里总共43个人,一个暑假没见聊得热火朝天,简直像装了4300只鸭子,离教学楼老远都能听到吵闹声。
安明怀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推门进去,却发现同学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他狐疑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发现问题,看他的人却已经挪开目光,他只能背着书包坐去座位上。
刚坐好,旁边的同学以及前桌都围过来,“秦聪真出国了?”
提起秦聪,安明怀心里不太舒服,秦聪拉黑他们前说的那段话就像根细小的鱼刺,没注意到时毫无存在感,一旦注意到,就会开始刺痛。
安明怀点头,“对,趁暑假走的。”
前桌感慨,“没有高中的毕业证和成绩单,出去也不太好弄,他也太着急了,只要不想参加高考附中的高三还是挺好混的。他去的哪个国家?”
安明怀抿了下嘴唇,“我也不清楚,他没有跟我说。”
同桌赵明德忍了又忍还是问他:“你们是不是和秦聪闹掰了?”
听到这话周围人全部竖起耳朵,等待安明怀的回答。
安明怀有点疑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闹掰,但是秦聪把我拉黑了。”
赵明德一掌拍在课桌上,“这肯定算,你们到底咋啦?秦聪还在空间里发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看意思好像是说你和隔壁的程凌一直欺负他,但是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他说什么了?”安明怀有点好奇,他明明对秦聪什么都没做,看看同学古怪的表情,就知道秦聪当时肯定没说好话,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怨人厌的事情,能让秦聪在出国前撕破脸皮?
赵明德挠了下头发,“他说你们趁着打篮球欺负他,还说他没有你们有钱把他当跟班什么的,我不太相信他的话,你还好,程凌在级里都穷出名了,还能看不起他?好歹他饭能吃饱吧。”
安明怀仔细回想了许久,终于想起秦聪说的打篮球是怎么回事,因为老爸不许他参与剧烈运动免得伤到胳膊和手,他和秦聪打篮球也就一回,当时是在秦聪家附近的一个小篮球场,他不会打,别人带他上篮时不小心撞到了秦聪背上,撞得不严重,秦聪也没说什么,没想到居然记恨上了。
听完他的回忆,周围人纷纷“啊?”了一声,赵明德是班里为数不多的篮球爱好者,听完后简直气得冒烟,“这都值得他专门骂人,我天天打篮球撞到人岂不是得拉出去枪毙三分钟!”
原本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今天大八卦的同学,一致露出鄙视又无语的眼神,“这都是什么人嘛,还好已经出国了,要不然再多相处一年,岂不是得委屈死他。”
赵明德抬手拍拍安明怀肩膀,“同桌,高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秦聪风评不好了,你还不相信,这下信了吗?我有一朋友是他初中同学,他在初中的时候人缘就差。”
安明怀有些提不起兴致,但看着他兴冲冲的眼神,还是点了下头,“信了。”
原来他之前分享给秦聪的趣事,与秦聪经历的校园生活,对他是乐趣,对秦聪却是打扰。
前桌那个女生平时就和秦聪不对付,这会儿骂起他更没有负罪感,“我看他就是脑子有问题,高一的时候我抬头看窗户外面,秦聪坐在窗户底下以为我在看他,居然觉得我喜欢他,还三番两次的来找我说他不喜欢我,我去个琴房他都能脑补出一场我跟踪他的大戏,简直能把人气死,后面我找人堵了两回,他才老实。”
卫生委员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呢,当着老师的面说他一定带着组员好好打扫卫生,结果喊他扫个地,他就吹胡子瞪眼的,好像我欠他钱一样,值日表又不是我安排的,他要是不满意找班主任去啊,瞪我有什么用,我还能帮他扫不成!”
赵明德拍拍安明怀,“兄弟,加入我们的讨伐大军吗?说出你与秦聪的精彩事迹。”
安明怀摇头,“不了。”虽然秦聪出国前背刺他,但他以前诚心诚意当秦聪是朋友,就算有一肚子不满,也没法立即调转枪口说秦聪坏话。
他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徐进,“进哥,我才发现原来有的人被孤立不是因为他不合群,而是因为他本身就讨厌。”
“你才知道?怎么突然感悟人生,被欺负了?”
看着徐进的消息,安明怀笑了一下,“他欺负不到我,现在大军正在讨伐他,但是我有点伤心,最讨厌的是他以前还是我好朋友。”
是秦聪善变,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他?
安明怀渐渐出神,那他了解徐进吗?徐进的过去他一无所知,但是他对徐进的脾气好像已经非常熟悉,每当和徐进在一起,他总能感觉到一种极其融洽的属实感,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尴尬无聊。
徐进:“心软了?觉得他可怜?”
安明怀抓了把头发,“不至于,但是我对他也骂不出口。”
徐进想了想,轻笑一声,“那算你重情重义,这是好事,丢了你这个朋友是他的损失,他早晚有一天要后悔的。”
安明怀盯着手机上这行字看了许久,直到感觉心口笼罩的阴云逐渐消散,才在同学们“班主任来了”的提醒声中收起手机。
徐进正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知道他没被欺负,就没再发消息。
安明怀以为他店里有客人在,也没继续,默默决定趁今晚没有晚自习,再去店里玩一会儿,等他明天正式开了学,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逮到机会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