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殿下不可能是傻白甜》北有荞木

14、边境之地（二）

　　舒尔茨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莫非？你以前就打算……”他面色凝重地站起身，肩膀不自觉地颤抖着。

　　舒尔茨明白过来，瑞德利还是宰相时就已经在帝国重要的矿山安插了间谍。

　　“别这么大声！所以我才要抓紧把间谍找出来。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先冷静一下吧！”

　　瑞德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是连舒尔茨都不想说的。可自己一个人找出间谍无异于大海捞针，他需要帮手。

　　“慢着、莫非你之前遇刺也是原来的你安排的？”舒尔茨一脸愠怒，身体僵住了。瑞德利多希望舒尔茨能笨一点，但他的脑子比自己想象的转得还要快。竟然马上就联想到刺客一事上去了。

　　“呃……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瑞德利低下头，当面被人戳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舒尔茨。

　　舒尔茨惊呆了，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握着拳头。

　　“像回旋镖似的，我所做的，最后全部施加了到自己身上。”

　　瑞德利环抱起双臂，苦涩一笑。

　　只见舒尔茨胡乱挠了挠头发，又坐了回去。

　　“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遇刺也不慌的人……”被他用责怪的眼神盯着，瑞德利尴尬地挠了挠头。
　　“是我错了。所以，我想在视察期间把这个人找出来。他听到皇子视察的消息一定会有所行动。另外……还有一件事。”

　　瑞德利揽过舒尔茨的肩，在他耳边低语，舒尔茨像被痒到一样缩了缩肩。

　　“我有密闭恐惧症。”瑞德利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瑞德利面前。

　　“什么？”舒尔茨回过头，困惑地看着瑞德利。

　　“小时候，我被一伙强盗绑架过，那时候开始就有了心理阴影。我很不适应到那种又暗又窄的地方。明天我们要到矿山里面去，我怕会受不了，到时候希望你能帮我。”

　　瑞德利的语气，仿佛在求他，舒尔茨的肩膀随之放松下来。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时刻关注你的状态的。”

　　舒尔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似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刚才还那么生气，现在似乎改变了心意，还真是个同情弱者的人。

　　“还有别的吗？”

　　这天直到舒尔茨离开房间，都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瑞德利。瑞德利不敢再说他还做了其他安排，只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

　　第二天，在萧瑟寒风中，亨斯屈奇伯爵率领着十名骑士，瑞德利带了七个御林铁卫士，向着格雷内尔矿山进发了。

　　从城堡骑马西行三十分钟便可到达格雷内尔矿山。百年前，当人们试图开山筑路时，发现了矿石。自此便收归国有，纳入帝国的管辖之下。

　　亨斯屈奇家族当时因文治武功而声名鹊起，皇帝便将这一地区交给他们家族统治。一百年后的今时今日，这个地方仍在边防军伯爵的统治之下。

　　在格雷内尔矿山进行挖掘作业的，基本上都是犯了事的人。另外的就是在别处找不到活儿干，或者没法在正经的地方工作的流浪汉之类的人。总之，矿山聚集了各式各样有着不同经历的人，从事的也都是极其危险的作业。因为大部分是犯事的人，所以安排了很多监工。由国家派下来的人员和伯爵府的骑士团轮流站岗。因偶尔有人出逃，所以看管得很紧。

　　“接下去便只能步行前往了，您的体力跟得上吗？”他们在山脚下了马，亨斯屈奇伯爵怕瑞德利体力不支。

　　“当然！”瑞德利把缰绳交给一名骑士，点了点头。

　　前往矿山挖掘现场的道路铺设得很平整。因矿石要借助驴或马运出来，所以道路相当宽阔。

　　瑞德利在厚实的大衣之外又裹了一件伯爵赠予的灰熊皮衣。皮大衣的帽子能遮住耳朵，据说是伯爵夫人亲手缝制的。身后的舒尔茨露着耳朵，北风一吹，看着就冷。

　　“话说回来，听说殿下揭发了斗源港比尔登伯爵的渎职？”

　　沿着陡峭的山路而行，亨斯屈奇伯爵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向瑞德利问道。

　　瑞德利不由咋舌，传言竟这么快传到了这偏远之地。若是靠人口口相传的，那这速度是真的快呢。伯爵虽身处边境，在帝都肯定也有耳目。

　　“是的，我去那里视察，见收支对不拢便让人查了查。听说您这里的矿石跟比尔登是没有交易的。”瑞德利瞄了亨斯屈奇伯爵一眼，看他的反应。

　　比尔登伯爵那个案子都已查明，参与幕后交易的几个贵族也都投入了大牢。因为这件事，朝内对伯纳德皇子的评价高了不少。但同时也让被抓的贵族记恨上了他。

　　“比尔登伯爵倒是提出过想要交易，可我这儿基本上都是和皇室做生意的。偶尔会让威廉姆斯侯爵通融通融。”

　　昨天的晚餐相当丰盛，瑞德利与伯爵的家人们聊得很愉快。长子亚瑟士明年春天就要结婚了，对象是约翰逊伯爵的女儿。亚瑟士说只跟她见过三次，所以有些担心。贵族之间通婚并不少见，但边防军伯爵身处偏远之地，要见面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殿下，您可有心仪之人？”次女莎拉无一丝怯意，大方问道。

　　瑞德利苦笑了一下。

　　长女玛丽满面通红，责怪地看了莎拉一眼道：“莎拉，注意你的言辞。”

　　这种不礼貌的问题，下面的人一般是不会问的。莎拉还未在社交场合亮过相，对这类社交礼仪知之甚少。

　　“小时候父皇和母后给我定过一个婚约，现在已经没有了。我还年轻，结婚等再过个四、五年再考虑吧。”

　　瑞德利说得很坦诚。

　　闻言，亨斯屈奇伯爵夫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伯纳德皇子五岁的时候就定下过一桩婚约。对象是公爵家的女儿，与他同岁，名叫玛利亚。她长到十岁，城里发生了动乱，不幸身亡了。

　　这件事连身在邻国的瑞德利都听说过。伯纳德皇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暴饮暴食的。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未婚妻，他才能顶住来自父皇的巨大压力。

　　“话说回来，今年的葡萄味道很不错哦！”伯爵拍手示意。

　　女仆很快送来了红酒。

　　伯爵夫妇让瑞德利尝尝在这儿很受欢迎的红酒。明显想转移话题，不想再聊伯纳德皇子的婚约了。

　　没了婚约对瑞德利其实是有利的。他并不想用这具身体，与伯纳德的未婚妻过多纠缠。

　　“——话说回来，伯爵，我听说这里有女巫？”

　　瑞德利问起他来此之前就想调查的事。

　　他怀疑自己会处于这种境地，是因为巫术或某种诅咒，也在帝国图书馆查了很多资料。在资料中看到，此地有女巫。

　　“嗯……殿下，您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伯爵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轻笑了一声。

　　“说是女巫，其实也就是练练草药，驱驱邪气罢了。”夫人贞德一边切着牛肉，一边说道。

　　据夫人所言，这女巫是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能力的，就是一个村民可以随时拜访的药师。

　　“对，我挺感兴趣的，有机会的话想见一见。”瑞德利微微一笑。

　　“女巫住在森林外面，占卜非常灵验。若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路。”长女玛丽殷勤地提议。

　　“哦，那太好了。”瑞德利冲玛丽魅惑一笑。

　　莎拉用胳膊碰了碰玛丽，两姐妹立刻笑成一团。

　　——瑞德利想起昨天晚餐会时的情景，双肩耷拉了下来。

　　走过一个急转弯，便看到了采矿的人。只见山腰上被开了一个大洞，大小足以容纳五个壮汉通过。山洞门口搭设了木框，以防坍塌。有两人正推着一辆双轮车进入隧道。

　　左边是一片开阔地，上面矗立着一座小木屋，应该是骑士和看守人使用的。工人们工作时使用的小屋是用粗树枝和帘子搭成的简易帐篷，里面放着装满挖掘工具的木箱子。

　　“这里挖到多深了？”

　　瑞德利看了一眼正在作业的工人，向伯爵问道。

　　“应该挖得挺深了。殿下要进去看看吗？”

　　被伯爵这么一问，瑞德利看了眼身边的舒尔茨，点了点头。

　　他已经看过，在外面工作的人里，没有他安插的那个间谍。那人脸上有一颗大痣，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所以很好找。

　　“为保安全，设个防御结界吧，布朗。”伯爵叫出了一个护卫中的一个骑士。这个叫布朗的，是一个短发、身材高挑的人。他似乎会防御魔法。

　　会魔法的人十分稀罕，在骑士团里自然也被重用。

　　“那么，我开始设结界了。”

　　布朗给瑞德利、伯爵，以及所有要进隧道的骑士和近卫骑士都设好了结界。

　　“呼……好了，都完成了。”一口气设了十个人的结界，布朗有些头晕目眩体力不支了。

　　“你在外面休息吧。”伯爵拍拍布朗的肩。

　　只给十个人施魔法就耗尽体力了，看来法力并不高。心里这样想着，瑞德利道了声谢。

　　亨斯屈奇伯爵带领下，瑞德利他们排队进入隧道。从里面传来硬土被挖开的声音和男人们的喊叫声。

　　走了一会儿，道路逐渐变窄，到了只有两个人能勉强通过的宽度。隧道顶部等间距地镶嵌着木框，显然是为了防止坍塌。隧道内光线昏暗，只有马灯的亮光摇曳着。

　　瑞德利拼命压抑着内心不安，缓步前行。

　　矿山内部又暗又窄，他本来是绝对不想进来的。他不想亨斯屈奇伯爵觉察到他有幽闭恐惧症，一旦被他知道自己的弱点，这个男人就会肆无忌惮地攻击那里。因为还不知道今后的局势怎么发展，所以现在只能尽可能地伪装得若无其事。

　　“这里出土的是何种矿石呢？”瑞德利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出声问道。

　　已经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隧道，他还未找到那个间谍。

　　“主要是铁矿。有时候也出秘银。”伯爵看了看正在干活的工人，这样回答道。

　　行至此处，道路变得开阔了些，开始回荡起榔头敲击的声音。在一个分叉路口，出来一辆装满土石的小推车。

　　瑞德利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气。

　　“您没事吧？”舒尔茨看似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我想出去了。”瑞德利悄悄咳嗽了一声，顺便调整呼吸。

　　伯爵已经将瑞德利他们带到了山洞深处，他站在正在干活的工人边上正打算侃侃而谈。

　　瑞德利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间谍。

　　（难道，已经败露，被他们弄死了？）

　　那个间谍是瑞德利的奴隶，是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他一定会来到格雷内尔矿山，进入这里工作。那人擅长制造炸弹，若是已经潜伏进来了，很可能会在某处设置炸弹。但是，也有可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让他不能完成任务。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参观了一圈，伯爵也准备折返了。瑞德利看到了大部分干活的工人，终究没找到那个人。他只能放弃，向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