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殿下不可能是傻白甜》北有荞木

11、扶摇直上（一）

　　回比尔登府的路上，舒尔茨不发一言。对他而言，瑞德利的真实身份如惊雷一般让他意外。

　　瑞德利还是用树上的绳子回了二楼的房间。他脱下骑士制服，换好睡衣。舒尔茨没有上楼，他们在一楼分开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客房。

　　（可以的话，还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啊。）

　　他也可以强势地赶走舒尔茨，单独跟安迪谈，但他不想破坏舒尔茨对他的信任。用灵力强制将他收为奴隶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这之前他收下的奴隶都是无可救药之辈。灵力不应该用在像舒尔茨这样正直的人身上。所以他心中是有愧的。

　　瑞德利为打开当前的局面，想了很多。

　　就算安迪将信顺利带到，以两国目前剑拔弩张的关系，他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如果有一天，自己睁开眼回到了原身上，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但他还要考虑回不去原身的情况。

　　如果回不去，他就要一直作为萨连特帝国的皇子活下去。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活得太憋屈了。

　　瑞德利虽生在伯爵家，但父亲只是个老好人并没有经营领地的才能。母亲家只是男爵，也无法依靠。所以瑞德利是仅凭一己之力爬上宰相的高位的。他从小就知道父母不能给他多少助益，便有意识地拓展人脉，扩充领地。十三岁时便因惊才绝艳的才华被召入宫。他在国王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维持着与皇室的关系。他也是在那时候认识尼克斯的。

　　他二十岁时已功勋显著，正好当时的宰相年老隐退，他便乘势谋取了宰相之位。当然有很多贵族眼红嫉妒，但他拥有灵力、才干出众，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宰相的位子。

　　他兢兢业业打造的安德莉亚王国，如果就此放手，实在觉得不甘心。他对祖国有着深切的眷恋，与国王和王子也相处甚欢。

　　（怎么偏偏就魂穿到了敌国呢……）

　　瑞德利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萨连特帝国的皇室没一个好人。如果他不得不在这个身体里，那第一件事就是杀了皇帝。

　　（不、应该说趁我还在这具身体里，干脆杀了皇帝。这样对安德莉亚也有利。）

　　他还在安德莉亚的时候，考虑的是杀死皇子，目的是让萨连特因皇位继承权而引起内乱。但是，最直接的难道不是杀了皇帝吗？

　　（不过，听说萨连特皇帝拥有灵力，这也是为什么我先将刺杀目标转移到伯纳德皇子身上的原因……）

　　瑞德利在床上辗转反侧，焦躁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灵力是特别强大的力量。就算是那样的暴君也能坐稳皇位，一定是拥有灵力的原因。他只知道萨连特皇帝拥有的灵力叫“君主领域”，但不清楚是怎样的灵力。

　　（总之先往上爬吧……幸好，这个肥猪皇子的风评已经低到极点了。）

　　瑞德利阖上眼睛，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起床，瑞德利就叫了五个御林铁卫进来。

　　五个人一字排开，都身穿制服脊背笔挺地站着。舒尔茨在门边看着。

　　瑞德利的目光落在中间的那个骑士身上，他是一个棕发，长得很阳光的人。

　　“影依，你去跟这个府邸的佣人搞好关系，探查一些比尔登家族的事。”被瑞德利叫到名字，影依面色凝重身体僵硬。

　　“特别是麦鲁，虽然表面上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挥金如土，但私底下很难说。你去查查他有没有用钱的地方，像女人啊赌博之类的。”

　　他还是影依注意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的日用器具、家具装饰开始变得豪华。影依外形俊朗，在皇宫里很受女仆和侧妃女儿的欢迎，相信能很快和这家仆人打成一片。

　　“啊、好，遵命。”影依目不转睛地看着瑞德利。

　　“另外，阿金和路加，你们两个到街上去，打听一下伯爵家的事情，我想知道平民对他们的评价。”

　　瑞德利转向右边的两人。阿金是一个木讷的人，路加脸上长满了雀斑，是一个小个子男人。他们两个被叫到名字，都惊诧地眨着眼睛。

　　“阿鲁特、伊姆达，你们换上便装，去港口看看。到港的宝石和矿石都流去了哪里。我猜测会流去黑市。你们可别暴露了身份哦！”

　　瑞德利又对左边两人说道。阿鲁特是一个身形高大肌肉隆隆的男人，伊姆达额头上有一道疤。

　　“交给你们了！我们明天中午出发，在那之前希望能搜集到更多的情报。”瑞德利看着这五人，态度诚恳。

　　“是！遵命！……那个……”

　　五个人都面带疑虑地看着瑞德利。

　　瑞德利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见影依挠了挠头。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影依不知道该不该笑。

　　“要记你们的名字，不是小事一桩吗？”瑞德利故意皱起了眉头。

　　御林铁卫的职责是保护皇室。自从上次在舞会上遇刺，瑞德利就把所有御林铁卫的名字和脸都记了下来。他以为这区区小事肥猪皇子应该也能做到，但看他们的脸色好像不是这样。

　　“好啦！快去吧！”

　　瑞德利咳嗽了一声，催促他们赶快行动。

　　回过头，看到舒尔茨正面色不虞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怎么了？我选的人有问题吗？”

　　舒尔茨慌忙收回目光，“没有……只是，您为什么不安排任务给我呢？”他颇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这是在嫉妒？）

　　瑞德利不由笑出了声，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嘛。

　　“谁说你没有任务了？你要陪我去应付那一家子。”他拍了拍舒尔茨的背，和他一起出了房间。

　　在御林铁卫搜集情报期间，他打算引开比尔登伯爵一家。

　　“殿下，今天坐船出去玩怎么样？晚上还有欢迎舞会，有很多贵族迫不及待想一睹您的英姿呢。”

　　用早餐的时候，玛莲兴冲冲地向他发起邀请，看来昨晚在庭院的散步给了她信心。

　　“伯爵夫妇也一起吧？”瑞德利圆滑地一笑，喝下一口汤。

　　比尔登伯爵和夫人立刻笑容满面，满口称是答应下来。

　　今天一整天，瑞德利就打算跟他们周旋了。

　　“当然当然，有很多人想介绍给殿下认识呢。”比尔登伯爵颇为自豪地说着，瑞德利只能敷衍地笑笑。

　　——这一天真是考验忍耐力的一天。说坐船游玩，瑞德利还以为是小船，结果来的竟是一艘豪华客船。他在客船大厅和贵族小姐们跳了一天舞。

　　要造这样一艘大船，肯定花费巨大。虽然船只是靠在岸边，并不知道航速，但就算是装饰也很了不得。

　　到了晚上，伯爵府邸聚集了当地贵族，瑞德利不得不应酬他们。每个人都极尽谄媚，年轻贵妇在角落里对皇子的美貌惊呼出声。

　　夜深了，舞会终于结束。瑞德利回了房间。

　　“……今天晚上我哪儿都不去，你自便吧。守卫交给其他骑士就好。”他见舒尔茨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守着，想让他休息休息。

　　“……好，我知道了。”舒尔茨并不看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从昨天知道瑞德利的身份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瑞德利帝国宰相的身份，让他这么难以接受吗？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此地回皇宫了。若不能修复与舒尔茨的关系，会给他今后的计划带来很大的不便。

　　（舒尔茨这家伙，也太固执了！我是不是该说想搞好两国关系之类的话呢？）

　　舒尔茨这个人，对自己的同胞自然是如春风般和煦，但对敌人的话一定像秋风扫落叶般不留情面的。所以他有必要表现出自己对萨连特帝国是有用的一面。

　　（首当其冲的，就是拔除斗源港的毒瘤……）

　　他期待着明天骑士们带来的消息，坠入了梦乡。

　　翌日午后，瑞德利一行人便整理好行装，向比尔登伯爵辞行。

　　比尔登伯爵一家都对瑞德利表达了惜别之情。特别是玛莲，更是眼泪汪汪地握着瑞德利的手不舍得放开。看来他在舞会上对玛莲稍微展露了点好脸色，她就上钩了。

　　玛莲在舞会上对其他贵族小姐的礼服横加点评，一会儿说这个太俗气了，一会儿说那个太穷酸了。等她一离开大厅去补妆，就听人在背后奚落，“明明只是个拖油瓶，原来还是平民呢！”

　　看来不管到哪里，贵族小姐之间的争斗都是一样的。

　　离开了比尔登伯爵府，瑞德利一行沿原路返回。

　　到了第一个休息的地方，他叫来了那五个骑士，想听听他们的汇报。

　　“据府里下人所说，比尔登伯爵在花钱方面倒是挺大方，只不过他那夫人和女儿太一言难尽了。尤其是玛莲小姐，她根本瞧不起自己的兄长，不但常常问他要钱，还总是使唤他。伯爵夫人也是爱财如命，与玛莲不相上下。前伯爵夫人生下麦鲁少爷后便撒手人寰了，所以伯爵很不喜欢麦鲁。能推出去的工作，都推给麦鲁干。他自己就随心所欲地寻欢作乐。”

　　瑞德利一边靠近燃起的篝火取暖，一边听影依汇报。

　　“至于麦鲁少爷，他深受佣人们的信任。大家一致都说他是个好人。他没有沾染赌博，更不可能有情妇。几年前开始和一个平民女子交往密切，但比尔登伯爵强烈反对，所以一直没能结婚。比尔登伯爵让麦鲁少爷娶有爵位的人家，麦鲁少爷很抗拒，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从影依的报告中，目前还没发现麦鲁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瑞德利接着听阿金和路加汇报。

　　“街上平民对比尔登家族的风评很不好。玛莲小姐曾大发雷霆搞垮了商业区的一家店。但对珠宝店和衣料店来说，他们倒是大客户。啊对了，我也问了他们怎么看麦鲁少爷，都说他是比尔登家唯一的好人。”

　　阿金翻着笔记汇报道。

　　“关于麦鲁少爷交往的对象，是在街上诊所工作的一个药剂师。我稍微跟她聊了几句，虽然长得不是很美，但性格随和。大家看到过她跟麦鲁少爷走在一起，都期盼着这一对能成呢！对了，比尔登伯爵跟一个行业里的街溜子走得很近，有人看到过两人在港口仓库那里鬼鬼祟祟地说话。”

　　路加说得滔滔不绝，一脸喜色。

　　最后是阿鲁特和伊姆达。

　　“关于矿石和珠宝，一般都在晚上交易。矿石不会进入港口仓库，直接用装货马车就拉走了。那人还告诉我，不要再查下去，再查下去会很危险。”阿鲁特和伊姆达皆是一脸凝重。

　　“他们的交易对象查到了吗？”瑞德利微眯起眼睛，问道。

　　“有个孩子看到过他们交易。好像是别国的人……他在仓库玩捉迷藏，见突然有人进来觉得很害怕就一直躲着。跟他们交易的是褐色皮肤的人。”

　　伊姆达抓着额头上的伤疤，低声说着。

　　“原来如此，原来跟拉姆达有关系啊……”瑞德利拍了拍伊姆达的肩。

　　褐色皮肤的人，那拉姆达国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他之前猜测是不是跟当地的贵族有关，没想到竟是别国的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搜集到这么多的信息，辛苦你们了。回宫之后去领赏吧。”瑞德利褒奖了他们，正要回马车上去，见影依好像还有话说。

　　“怎么了？”

　　瑞德利回过头。

　　发现不止影依，其他几人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您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呢？”影依代表几人开口了。

　　“因为你们是合适的人选啊！”瑞德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问。以他的观察，在所有御林铁卫中他们几个最适合去搜集情报。所以在出发来斗源港的时候，特别把他们编到队里。瑞德利有这样的自信，知人善用，这也是宰相必备的才能。

　　“……”五人听到瑞德利的回答，面面相觑，渐渐地脸上浮现喜色。

　　“殿下，这次的任务我们做得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伊姆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就是呢，我们还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路加看了一眼同伴也爽朗地笑着。

　　“我们的情报会对帝国有帮助吗？”阿金眼神中满是期待。

　　瑞德利不由也笑出了声。

　　“当然了。我之前怀疑比尔登伯爵在做黑市交易，他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利益，必须收归国有。等回宫后，我就要揭露他的行为。”

　　瑞德利的话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只见这五个人眼中瞬间充满了光芒，一齐向瑞德利敬了一个礼。

　　“殿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瑞德利感觉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略点了点头便回马车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