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淑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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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裴靖兴的怒气传到北疆，裴靖川却只是摇摇头，未做他言，他更关心前段时间杨锋带回来的消息。
北狄皇族得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金银财宝，这笔钱被充进国库，让他们的军事力量提升了不少。
“他们哪来的钱？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吗？”
裴靖川皱眉：“能查到那笔钱的来源吗？”
杨锋摇头：“查不到，但我估计不是正路来的，不然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
“嗯，你先继续去查，别漏了什么消息。”
“是。”
同时朝中也传来别的消息，冯志才死了。
死在清月楼花魁大赛现场，不到半日，便传的沸沸扬扬。
仵作检查后判断是心肌猝死，具体原因可能是连续多日寻欢，身子受不住了。
大家都在说礼部尚书的儿子死于女色，让他在同僚中抬不起头。
上朝时陛下也斥责了他几句，但语气并不严厉，只是革了他的职，让他待在家里养老，再多的处罚却是没有了。
旁人稀奇这个处罚太轻了，冯祥何尝不是。
他心里隐约有了些许猜测，他儿子的死，恐怕圣德帝脱不了干系。
但现在他年岁已大，职务被革，没有能力再去反抗翻案。
冯夫人打击之下卧病在床，三日后随着儿子去了，偌大的冯府，不过半月就变得寂寥萧条。
冯祥枯坐在院中一天一夜，他在回忆自己的一生。
年轻时看着父亲以先帝为尊，后来自己也为当今圣上鞠躬尽瘁，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被宠坏了，但他就这么一个疼爱的儿子啊！
现在他的发妻没了，儿子也没了，他看着手上的白绫，这是妻子上吊时用的，他...也想随着去了。
正望着月亮出神，身后传来树枝被踩踏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苍老：“现在府里没什么钱财给你们发月例，卖身契在书房桌上，找到了自己走吧。”
“老爷，你不想知道夫君是怎么死的吗？”
轻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话里的内容让冯祥心神震愤。
“...是你？你知道什么？”
唐淑婷身着白衣，身姿娉婷：“尚书没怀疑过什么吗？”
冯祥看着这个女人，当初将这女子抬进来之后，冯志才并未认真待过此女，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冯祥也怀疑过她的身份，但派去查的人都说确有其事，好在这女人平日里也安分，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扯这些。”
唐淑婷轻叹一声：“老爷知道夫君到底在为那位办什么事情吗？”
冯祥摇头：“我问过，也查过，但都没什么结果。”
“那是自然，毕竟是那位想要瞒着的，谁能查到呢？不过夫君倒是不傻，留了后手，刚好被奴家找着了。”
唐淑婷来冯府的目的就是为此，没想到那冯志才在死在清月楼前一天，居然悄悄将东西藏在她的卧房内。
是看出了她的目的？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不交给自己父亲呢？害怕牵连对方吗？
唐淑婷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她不在意，所以她选择和痛失妻儿的冯祥分享。
她将一本薄册递给冯祥，对方接过翻开查阅。
越看冯祥的脸色越差，渐渐的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唐淑婷及时出声：“老爷冷静。”
“啪”的一声那本册子被冯祥合上，他闭眼深呼吸几次，再次睁眼，眼里盛满了怒气。
“我冯祥虽说教子无方，但我对京南鞠躬尽瘁！一心为国，奉公克己！如今竟然！竟然被！”
唐淑婷低声说道：“老爷慎言，隔墙有耳。”
“是、是！”冯祥面色癫狂，他现在恨不得冲到殿内将那人乱刀砍死！以卸他心头之恨！
“想必尚书也明白奴家的目的了，现如今奴家目的达成，公子的死在意料之外，但...如果尚书想要报仇，可以来联系我家主子。”
说罢塞了张布条给冯祥，转身离开。
月亮已经圆满，明日便是十六，今日应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他却要陪着妻儿的新坟渡过，而这一切却是因为那位他曾经认为的明主，而原因更令人愤怒。
一国之君，通敌叛国，他都没办法将这八个字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册子确实为儿子的字迹，字字详细泣血。
东升日出，冯祥终于起身，一个踉跄扶住桌边，捂住脸笑了半晌，这才颤抖着拿出布条，细细观摩上面的诗句。
他的余生已经如此，不如为了儿子，也为了京南，最后再干一次“大逆不道”之事。
......
果然被君予珩说中了，裴靖川生辰当天就被杨锋等人拉去议事，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
北狄这段时日也很安分，连时不时的试探也都没了，大家放松之余也在猜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是一天深夜，裴靖川好不容易脱身回来歇息，这几日为了那伙私兵的事他和杨锋亲自前往密林查看多次，但那伙人非常警惕，白日时几乎有一点动静就会将人惊动，好在他们有备而来，每次往他们藏身之处来时，就放出几只抓到的野兔，打消对方的疑虑。
而且他们训练时都会带着黑色面罩，除了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杨锋暗暗骂他们真是不嫌热！
裴靖川正准备躺下歇息，帐口突然传来杨锋的声音：“将军，有情况。”
裴靖川闭眼穿衣，顺手捞过旁边的君予珩抱了一下，把对方闹醒了这才离开。
留下君予珩一脸睡意莫名其妙的坐在床上。
“怎么了？”
杨锋跟在裴靖川身边低声说道：“有个...刺客。”
裴靖川皱眉，脚步顿住：“刺客？”
“不好说，他说自己是刺客，要见将军，看他相貌似乎是北狄人，所以......”
裴靖川撇了他一眼：“刺客都进营了你们没发现？”
杨锋讪笑：“将军恕罪，明日起就加强训练。”
裴靖川不置可否，转身往关押刺客的地方走去。
等他到地方看到那刺客才发现，对方与其说是北狄人，不如说是混血。
他的五官很像北狄人，毛色却不是北狄那种浅淡的金白发，而是黑发。
“将军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刺客抬头看着裴靖川，对方面无表情盯着他，不怒而威。
“...裴将军，我是北狄四皇子。”
裴靖川挑眉：“我怎么记得北狄王只有三个儿子。”
“是，我生母是当年被掳进北狄的北疆人，无名无分。”
“你想见我？想说什么？”
“淑静公主是被大皇子虐待而死，并非忧虑过多。”
裴靖川双手猛地握拳，杨锋警觉，抬手将其他无关人士都打发出去，顺便把成海公公喊来了。
小小的院内站着三个人，跪着一个人。
“你知道什么？”
那北狄刺客低声道：“我自幼因为生母原因并不受宠，他们不把我当成皇子看待，我本也没有别的想法，母亲虽然很恨父王，可她总说我是无辜的。”
“我的汉话都是母亲教我的，她告诉我北狄的恶行，让我不要对北狄有任何期待，如果可以，最好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北疆。”
说罢这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层层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布袋。
“这里面是母亲的骨灰，我前几个月就潜入北疆了，打听到将军在葛南，便试图联系，可将军似乎不想见我。”
裴靖川和杨锋同时想到了当初放在客房内的信件，杨锋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裴靖川却知道。
里面的内容和刚刚这北狄皇子说的话一样，淑静公主的死因有问题。
可他当时只觉有异，本想过段时间再仔细探查，没想到对方直接摸到他营中来了。
“你和皇姐又是如何认识的？为何知晓她的死因有异？”
“母亲去世后，整个北狄王宫没有一个北疆人，直到淑静公主被大皇子娶进宫。”
“宫宴上我与公主认识，也看出她并非真心想嫁给大皇子，但那时北狄和京南还未交恶，公主的处境也还不错。”
“后来大皇子按耐不住，偷偷出去寻欢作乐，公主本就不喜他，也并不关心，可她想离开北狄王宫，便与大皇子商议假死出宫，以免他人怀疑，大皇子答应了，后来公主以养病为由深居浅出时，大皇子违背约定，对她肆意虐待，而旁人只以为公主身体不好。”
“我...我小时候经常在王宫内四处偷跑，有次翻到公主居住的地方，就知道了此事，我知道公主是京南人，我喜欢母亲口中的北疆，便和公主搭上话了。”
“有次无意中撞见大皇子虐待公主，这才知晓此事。”
一旁的成海公公脸色煞白。
淑静公主性子洒脱，对王爷这个弟弟最好，二人也最为亲密。
而她最向往的不过是遨游人间，当初因病逝去还让先帝伤心了许久，而后对北狄不冷不热，认为对方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长久之后两国慢慢交恶。
如今让他知道这般快意人间的洒脱女子居然死的如此屈辱，他如何能不恨？
成海公公看着裴靖川，对方脸色不渝。
“你如何证明所言非虚？”
北狄皇子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那张纸皱皱巴巴的，却是京南皇族特供的一种纸张。
上面写着一些字，写到后面似乎没有力气了，上面还有些许晕染痕迹。
“这是公主临终前悄悄写给我的，她让我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交给京南的裴靖川皇子，我之前并不参与国事，不了解京南皇族，后来裴将军多次进攻北狄，听他们谈论我才知道裴将军便是裴靖川。”
裴靖川接过纸张，一字一句轻声念着：“如果皇弟知晓...不求为我...只求......”
成海公公没有听清楚，但他看到裴靖川的眼睛红了，越念声音越发沙哑。
他收起纸张，哑着声音说道：“杨锋，带他下去休息。”
说罢转身离去，成海连忙跟上。
跪在地上的北狄皇子低着头，杨锋隐约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地面上，将黄土染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淑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