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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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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遮光窗帘紧紧合在一起,真丝床品皱成一团,被子鼓起一个小山包,宿醉后的丁砚竹因为头痛耳鸣缩在被子里用枕头捂住脑袋,试图通过自欺欺人的方式缓解。
躲被子里的人发出痛苦的哀嚎,挣扎片刻,大力地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到床边“哗”的一下拉开窗帘,连接现实生活。
落地窗外刺眼的光线不偏不倚地打在丁砚竹苍白的脸上,她下意识伸手去遮挡,渐渐适应之后,脑袋又不听使唤靠向玻璃。
在光合作用的影响下,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双手撑着玻璃直起身后磕磕绊绊地走出卧室,大脑还没完全重启,在客厅到处翻找手机时路过茶几被绊了一下,脚踝骨头狠狠撞在沙发拐角处。
“啊!疼痛直接传感到中枢神经,她本能地叫出声,跌坐进沙发中,一只手按上脚踝使劲揉搓,纾解痛感。
疼痛消失后,她把身后乱七八糟的衣服堆换了位置,在最底下翻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上午10:20,通知栏里微信未读消息积攒了几条。
点开微信界面,庞杂的信息先映入眼帘再涌入她的脑袋。
以缓慢速度运行的大脑一时间无法接收这么多信息,随即一阵眩晕席卷全身,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强撑着身体离开沙发绕到陈嘉餐厅的柜子前,打开,从角落里拿出她偷偷藏起的巧克力,剥开华丽的外衣,将其放入嘴巴里,舌尖上丝滑细腻的巧克力苦甜交织,丁砚竹紧急补充糖分,缓解低血糖。
连吃三颗巧克力,在等待糖分的挥发时,她坐在餐桌旁边,顺着提示一条条查阅回复微信。
陈嘉:【我去剧组了,冰箱里有我让小马买的电解质水,记得喝,醒了回消息。】
丁砚竹:【ok,醒了。】
和她关系特别好的大学同学汤灿:【今晚有个局,来不来?】
丁砚竹实在喝不动了,在这种聚会上很难不喝酒,但不去手下的艺人面临着抠脚风险,拒绝的话打了又删,删了又写,纠结良久最终回复:【哪些人?】
她手底下还有另外两个艺人,两人现在演的戏都是小成本制作的古装网剧,拿到的角色完全没有不可替代性,更没有好的本子递到她们的手上。杀青过后,在家抠脚的几率太高,经纪人靠艺人赚钱,她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就这么先下去。
汤灿回得很快:【鱼龙混杂,机会多。】
丁砚竹没再犹豫:【去,发地址。】
淋浴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正在洗澡的丁砚竹并未听到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传来的铃声。
洗完澡后,她在陈嘉的衣帽间里随便套了条浅色阔腿牛仔裤,在衣柜里筛选半天,拿出一件黑色马甲背心穿上。
收拾好后,把昨天换下来满身酒气的衣物丢进洗衣机,拿上手机,看到母亲丁敏的未接来电也没着急回拨,先叫了网约车,再联系家政阿姨上门打扫后在门口穿上黑色板鞋,离开陈嘉的家。
开往老年活动中心的路上,丁砚竹不紧不慢地回电话,等待接听的过程中她很刻意的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宿醉后的鼻音听起来小一点。
电话接通,丁砚竹用自以为清爽的嗓音叫出:“妈妈!”
“你是感冒了还是宿醉了?”作为中医的丁敏听声辨病,敏锐地察觉到女儿声音的不对劲。
丁砚竹心中警铃大作,夹起嗓子提高音调“没有呀。”
“嚯,你再装,嗓子都劈叉了。”
丁砚竹因为想隐瞒自己宿醉的事实,用力过猛,说话做作极了,听起来好像尖叫鸡。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丁砚竹决定立马说实话“哈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丁医生哈,我昨晚喝了点酒。”
在丁敏发话前,她及时制止这个话题,主动发文“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呀?今天病人不多吗?”
丁敏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倒也没有戳穿他,接着她的话茬回答道:“我下午的班,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丁砚竹有预感这周会很忙,在心里盘算着时间“这周末吧?但我也不确定!我要不忙的话我一定回来!”
“行吧,好好吃午饭,照顾好自己。”
丁砚竹听到母亲的声音好像很低落,心里一紧,开始对她发动糖衣炮弹攻势,车在活动中心门口停下,在走进音乐厅时,丁敏也差不多被哄好了,她站在门口的走廊祝福母亲:“妈,我去忙啦,你跟爸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丁敏回答完就将电话挂断,生怕影响女儿工作。
踏进音乐厅,丁砚竹就看见老头坐在后排欣赏台上老人演唱的民族音乐,她在老头身旁坐下,跟老头问早。
“不早了。”
老头注视着前方,自顾自的提问:“入行多久了?”
“三年”丁砚竹大学还没毕业时,就和陈嘉一起闯荡娱乐圈,现如今她24岁。
“手里资源多吗?”
丁砚竹“额”了一声,手在裤子上尴尬地抠着,如实回答:“不多。”
“有运营乐队的经验吗?”
“没有,但我最近一直有在学习。”丁砚竹自从决定签下老头乐队后,每晚都在学习如何运营一支乐队。
老头没再说话,丁砚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丁砚竹的“我...”字才发出声就被老头打断“不聊工作了。”
“爷爷,中午可以邀请您一起吃饭吗?”丁砚竹话锋一转,硬生生的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老头拒绝干脆“今天有事,后天可以。”
“行!那就后天,我请您吃饭,您有忌口吗?”
“没有,挑你想吃的吃吧。”
老头离开前,从口袋掏出一张票根递给丁砚竹“明晚我们在活动中心的礼堂有演出,你可以来看。”
丁砚竹双手接过票根,答应的很爽快。
老头离开后,丁砚竹在活动中心和其他老人们玩了一会儿,和王奶奶一起吃完午饭后就动身回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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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设在嘉苑酒店的二层包厢。
富丽堂皇的酒店装修无一不透露着气派,她不是第一次来,所以轻车熟路地上到二楼后顺利找到包厢,推门进去。
丁砚竹原以为会有好几桌,没想到只有两桌,有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顶级制片人、导演,也有她完全不认识的。侧对着她的汤灿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朝她使了眼色,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这什么局啊?就这些人啊?”
“怎么可能?艺人在车上等着呢。”
丁砚竹”哦“了一声,就听见汤灿悄悄嘱咐她”你等下小心说话,这桌上要么是有能力的要么就是关系户,你谁都惹不起。“
“妈呀,我也混上关系户了,汤大制片人,还得是你!”丁砚竹朝汤灿比了个大拇指
汤灿了解她的性子,但还是不放心“能忍则忍,不能忍再说。”
丁砚竹眼神坚定,悄悄做了敬礼的姿势“一定服从上级安排!”
“今晚是谁的主场啊?”
“冯格。”
丁砚竹是知道冯格的,很多爆火的影视剧都有他的投资,冯格还有个弟弟叫冯言,就在昨天的酒局上两人刚加过微信。她知道的不止这些,她还知道这俩兄弟私生活混乱。
聊天期间,主人公姗姗来迟,冯家两兄弟一同到场,冯言注意到她,朝她露出友善的微笑,丁砚竹没法装瞎,只能微微点头问好,但她总觉得心慌。
晚餐正式开始,服务员端着淮南菜陆续摆在餐桌上。
一开始,大家都还穿着文明的衣服,互相进行友好的交流,饭局才进行到一半,就有人脱下外衣,露出野蛮原始的本性,开启“赤裸裸”的玩笑。
冯格没有制止,有了冲锋代表,野蛮的人陆续脱下外套,整个包厢开始混乱,原本商务化的饭局一瞬间变得不伦不类。
在冯格的默认下,大家端着酒杯随意的走动起来。
汤灿和丁砚竹耳语“够不够鱼龙混杂?”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讽刺的笑容。
她来前特地吃了解酒药,尽管身体不适吃不下饭,但为了避免喝醉,她强迫自己吃了些饭菜。
丁砚竹和汤灿分头行动,结识新的人脉。
正儿八经还在保持文明的人在包厢中互相交换名片加微信,丁砚竹在加完一位选角导演的微信后去了卫生间,出来时被冯言拦住去路。
“小丁,我听说你手上还有两个艺人没戏拍。”
丁砚竹强装镇定,笑得很僵硬“那倒不至于。”
冯言步步紧逼。“难道他们要一直演小成本制作的边缘人物吗?”
“劳您费心了,他们还年轻,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才稳当。”
冯言笑得很阴森“是吗?不喜欢捷径吗?”
他不等丁砚竹回答,话里有话:“可是,捷径走起来很快,也很爽的。”
目光落在丁砚竹白皙的肩膀上“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直接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大手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反复摩挲。
丁砚竹一阵反胃、倍感恶心,本想狠狠甩他一耳刮子,但她是汤灿带来的人,她不能让朋友难做人。
她小幅度的挣扎着但挣脱不开,冯言却变本加厉,轻轻揉捏着她的大臂。
丁砚竹忍无可忍,瞄准冯言手的位置。
“啪——”响亮的一声,她卯足力气重重的拍在冯言的咸猪手上。
冯言吃痛,一下将手抽开。
丁砚竹佯装无辜,满脸惊恐的向黑着脸的冯言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您手上有只蚊子,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冯言怎么会看不出她的不愿意,但她的脸和身材都是冯言很喜欢的类型,他继续抛出“橄榄枝”,丁砚竹灵活的从角落里钻出来,假装接电话,逃离卫生间。
丁砚竹一路跑到二楼露天花园内,站在围栏旁边,很嫌弃的拍了拍自己刚刚被摸过的地方。
她闭着眼睛,感受夜里扑面而来的晚风,她想将烦躁的情绪丢进风里。
不知道站了多久,恶心的感觉没有消失,倒是让她感觉有些冷。
她缩了缩肩膀,转过身去。
一回头,站在门口吸烟的邹烬尘就撞进她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