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的星星》量不极

16、第 16 章

　　“好嘞。”程至简答应地利落，很快他就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过不是林明溪，而是领班李姐。

　　“几位好，我是饭店的领班，听说你们是林明溪的好朋友？”李姐和颜悦色地作自我介绍。

　　马兰兰掸掸烟灰，“是啊，她说了请我们在她打工的地方吃饭，她人呢？”

　　“那太好了，”李姐一脸笑意，“林明溪在我们这儿打工，但她上班后摔碎一套水晶餐具、打翻一盘牛肉——就是您几位点的这种最贵的牛肉，她自己理亏，已经偷偷跑了，该赔的钱也没赔，既然你们是她的好朋友，这个钱就麻烦你们付吧，一共433，加上您几位的餐费，1228元，给您凑个整，您给1600就行。”

　　马兰兰暴跳如雷，“有病吧，她的钱凭什么让我们赔？”

　　“您说是她的好朋友，还说她要请你们吃饭，这好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不是应该的吗？”李姐说得理所当然。

　　章小蕊已经在给林明溪打电话了，关机，根本打不通。

　　马兰兰瞪着眼睛，“谁弄坏了你们的东西找谁去，林明溪可以请我们吃饭，但我们是不会给她赔钱的。”

　　“那也行，那麻烦您把餐费付了，小程，这里就交给你了。”李姐交代完，转身离开包厢。

　　程至简把消费清单拍在桌上，“哪位买单？”

　　章小蕊和崔漫同时看向马兰兰，马兰兰嚷嚷道：“看什么看？我没钱，把钱包都拿出来。”

　　崔漫兜里只有十块钱，章小蕊也好不到哪去，二十多点。她们都指着马兰兰呢，马兰兰家里有钱，零花钱也多，而且她家那么多房子往外出租，有时候她爸妈不在家，她就偷偷收下租客的房租钱。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小金库直线降低，花钱也不像以前那么大手大脚了。

　　三人凑了半天，连账单的零头都没凑够。

　　程至简漫不经心地敲敲表盘，“各位，我还要等多久？”

　　马兰兰恼羞成怒，抓起一个餐盘砸在地上，“滚出去，一毛钱少不了你！”

　　程至简不为所怒，和风细雨地提醒她，“青釉骨瓷盘一个80元，顾客，您现在一共消费1308元，麻烦尽快结清哦！”

　　程至简离开包厢，章小蕊小心翼翼地建议，“兰姐，要不然联系下勋哥，先跟他借点？”

　　马兰兰瞪着她，“勋哥正在筹钱开店，哪有钱借给我们？这样，我把孙义强的号码给你，你给他打电话。”

　　孙义强是高勋新结识的大哥，他是东庆人，家里从事娱乐产业，名下有多家连锁KTV，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是一个名副其实富二代，他最近来到天吾，打算开办分店，高勋想入伙，一直在巴结他。

　　几天前，高勋请孙义强吃饭，章小蕊也在，一晚上，孙义强的眼睛不停在章小蕊身上打转，章小蕊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很明显，他看上她了。

　　章小蕊也是聪明人，跟孙义强的视线接触几次，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那天分开得匆忙，她没有机会跟孙义强互留联系方式，后来一直没机会再见面，事情就搁置了，如今马兰兰愿意帮忙，她求之不得。

　　“兰姐，这不好吧，强哥是勋哥的贵客，我跟他借钱会不会得罪他？”

　　“行了，别装了，那天吃饭他显然对你有意思，你让他给我们结账，他要是答应，就证明真的喜欢你，你就跟他好呗。”

　　“真的？”章小蕊喜不自禁，她最羡慕马兰兰有一个高勋那样的男朋友，有高勋在后背给她撑腰，她才能在学校横着走，孙义强有钱有势，连高勋都要供着他，自己要是跟孙义强好了，以后再也不用看马兰兰的脸色了。

　　章小蕊给孙义强打去电话，娇娇软软地说明来意。

　　孙义强答应很痛快，立刻派人过来送钱。

　　半个小时后，两个黄毛过来结账，马兰兰当着程至简的面，又故意摔碎了两个餐盘。

　　一行人扬长而去，林明溪才从储物间出来。

　　这次多亏了程至简，不然就算她不认这笔账，也少不了发生冲突，她刚来上班就跟顾客吵架，挨批评不说，工作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程至简，谢谢你。”林明溪发自内心地感谢他，这次事让她彻底改变了对程至简看法，他善良、仗义又聪明，以前是自己对他有偏见。

　　“就口头谢啊，太没诚意了。“程至简不满。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要不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烧烤怎么样？”对一毛不拔的林明溪来说，请吃饭已经是极高的谢礼了。

　　“不吃饭，吃饭多无聊，”程至简捏着下巴假装思考，“我要特殊一点的感谢方式。”

　　“特殊的感谢方式？”林明溪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置信。

　　“想什么呢？我要做你朋友，现在我有资格了吧？”程至简说。

　　“哈哈，吓我一跳，当然，”林明溪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跟着我混吧，姐姐罩着你！”

　　“林明溪，你给我注意用词，我才是老大！”程至简冲着林明溪的背影无能狂怒。

　　“独一份”火锅店晚上十点下班，送走最后一波顾客，林明溪疲劳地伸了个懒腰，她换下工作服，准备回家了。

　　“林明溪！”身后传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林明溪回头，看到程至简向她招手，“过来。”

　　“干嘛？”

　　程至简把她带到后厨，从冰柜里拿出一盘牛肉，正是店里的招牌菜，澳洲M9雪花原切和牛肉。

　　“想不想尝尝？”

　　“哪来的？你偷的？”林明溪惊讶道。

　　“什么话？读书人的事，窃怎么能叫偷？”程至简正经跟她解释，“店里的牛肉当要天清货，刚才我看到赵师傅偷偷摸摸把这盘肉藏起来，估计打算自己享用，咱们给他来个黑吃黑，反正他也不敢张扬。”

　　林明溪嫣然一笑，这主意好，程至简的脑瓜还挺灵。

　　程至简去拿锅，她负责开火，两人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很快，汤汁翻出红色的浪花，程至简把肉一片一片下到锅里，不一会儿就熟了，他夹起一块蘸了蘸小料，放在林明溪的盘子里，“尝尝。”

　　林明溪没想到他会把第一块肉给她，吃了一口，脂香浓郁，肉质醇香，确实与众不同，“真好吃！”

　　“好吃吧！”程至简笑盈盈的，把第二块熟了的牛肉也夹给林明溪，林明溪没好意思再吃，“你也吃，别都给我。”

　　“锅里多得是，你先吃，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程至简的这句话让林明溪心里莫名一颤，她低头把那片肉吃了，却有点品不出肉的味道。

　　夏天悄然而逝，秋天不知不觉来了，晚上的温度低了很多，今晚外面有风，呼呼的风啸声让人不安，在温暖的房间里拄着一锅热腾腾的火锅，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林明溪感受到久违的喜悦，她没有想到，这样的快乐竟然是程至简带给她的。

　　那盘牛肉几乎都是林明溪吃的，程至简只夹了几下。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随即是赵大厨的喊声，“谁在厨房？竟敢偷吃？”

　　两人吓了一跳，程至简眼明手快地把最后一片牛肉塞到林明溪嘴里，然后熄火、关灯、逃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十分丝滑。

　　他牵着林明溪从后门出去，跑出走廊，跑出后院，一直外面的马路上才停下。

　　两人惊魂未定，林明溪拄着膝盖大口喘气，程至简也叉着腰休息，像做了坏事又成功逃窜的同伙，他们看着彼此，同时大笑。

　　“想不到好学生做坏事也做得这么熟练。”林明溪调侃他。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程至简学着林明溪的口气。

　　时间不早了，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程至简问林明溪，“你怎么回家？”

　　“坐公交，你呢？”

　　“我骑车，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骑出来。”

　　公程至简陪着林明溪在车站前等车，晚上车次少，等了十几分钟才来一辆车，林明溪跟程至简挥手告别，“走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程至简看着林明溪的背影，突然大喊一声，“林明溪，我要追你！”

　　他的声音被风吹着灌到林明溪耳朵里，林明溪一下紧张得不行，“你说什么？”

　　没等她说完，公交车已经启动了。

　　夜深人静，街道空旷，车子开得飞快，林明溪回想着程至简刚才的话，心中惴惴不安，出神的时候，窗外倏地闯进来一个白影，她看过去，程至简正骑在自行车冲她笑，她打开窗户，程至简热烈而嘹亮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林明溪，我追上你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林明溪恍然大悟，隐隐的，似乎又有点失落。

　　前面是红灯亮了，公交车停下来，程至简的刹车上也在耳边响起，他粗重的呼吸并着喊声一同传来，“林明溪，我又追到你了！”

　　“你慢点，注意安全。”林明溪叮嘱他，

　　话说了一半，公交车像一只离弦的箭，再次向前窜，林明溪看到程至简弓着腰，奋力踩着踏板，他的白色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远远看过去，像一面铆足劲的帆，朝着想要的地方，坚定的方向往前走。

　　公交车驶入另一条街，程至简没再追上来，林明溪闭上眼，脑海中都是程至简的声音，“林明溪，我追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