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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枫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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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拾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看到那个男生被打的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星拾才挪动了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来到了他面前。
她弯下腰想把他扶起来。
卷发男生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受她的帮助,人有些冷傲,挣扎着自己站起来,扶着墙,颤颤巍巍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拿起一旁脏了的书包,一瘸一拐的在星拾的注视下走远。
……
上午的那堂课她没怎么听,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这件事。在笔记本上勾画着弯弯绕绕的曲线。最终形成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里有不甘、愤怒、隐忍、无可奈何的情绪……
中午星拾从食堂出来,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叫做武盛的男孩。
他埋着头只顾走,好像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仔细看,眼眶周围有些乌青,浓黑的卷发有些凌乱,一只手里抱着两本破旧的文科习题,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馒头。透明塑料袋里还有两根粗咸菜。
……
星拾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还是任由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她本来抬腿要走。谁知背后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今天早上,是你吗?”他是指星拾撞见他的事儿。
星拾转过身来,点了点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就当没见过我就行。”
“你…的伤……”星拾道。
“我习惯了。”武盛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星拾忍不住问道。“你可以去报警。”
武盛听到“报警”这个词笑出了声。“报警?警察才是最不能相信的。”星拾疑惑不解。许多年后她才明白了不能报警的内涵。
“因为你的成绩好吗?这样不公平。”星拾道。
“……不只是这些……”武盛有些阴郁。漆黑的眼眸暗了下来,不再说话。
……
许久,武盛道:“我先走了。”他有些沉默,人很阴郁,走的很快。
星拾叹了口气。
医务室助手的工作还算清闲,真如那个眼镜医师所说。平时来的学生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无非就是打球擦伤、肚疼感冒等小问题。开点药就好了。那个眼镜男医师待人也算笑眯眯的。对学生比自己亲爹妈还亲。但是一些学生来看病,眼镜医师就摆出一副臭脸,学生跟他说话就装作没听见,治人也是不耐烦的把药一开。心情不好还抱怨上两句:“哎呀,给你们看病最麻烦了,你知道我这儿一天多忙啊。”后来星拾才知道,这些他冷脸对待的同学,都是家境不好,靠着成绩才进入这所贵族学校的孩子。
……她对这种举止感觉到有些不适,但也没深想。
但后来她发现。不只是一个医师这样,大部分的人都这样。
回到家,星拾偷感很重的换了鞋。由于她坐公交回家,每次都是星玖先回来,她只好偷偷摸摸的进入自己的卧室,尽量不惊动任何人。以至于刘妈都不知道她都已经回了家。给她送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回家了。
刘妈把饭端到星拾小小的书桌上,慈祥的道:“星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饭我都给你热了两遍了。”
星拾道:“辛苦了,您不用叫我星小姐,叫我星拾就行。”
“你这儿缺什么用的记得跟我说,或者跟管家说都行。”刘妈十分热情,非常喜欢星拾。
“谢谢您,您对我可真好。”刘妈的一系列举动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茁心孤儿院的枫姨。枫姨也是这样慈祥的对待孩子们。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没有接受太多教育,但是她的慈爱的光环却温暖了孤儿院孩子们的心。
送走刘妈。星拾拿起电话,看着枫姨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
电话那边的枫姨好像在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拾儿啊,是你吗!”
“是我,枫姨。”
枫姨嗔怪中有着许多溺爱:“最近过的怎么样呀,跟枫姨说说。”
星拾眼眶莫名的泛酸:“我想你了。”
“拾儿,想枫姨了就常来电话,有什么委屈和枫姨说啊。”枫姨察觉道了星拾的情绪,试探着询问道:“最近住不习惯了?”
星拾压了压涌上来的情绪:“没有,就是感觉刚来,还不太习惯……”
“拾儿,你受什么欺负了?”枫姨有些心疼。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我自己……有点不太适应,我想回家去,枫姨。”星拾说的家自然就是指茁心孤儿院。
“……枫姨也想让你回来,可是你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家人了,拾儿,你回来过苦日子,姨也心疼啊。但姨更心疼你受委屈,家人对你不好吗?”枫姨抓住了关键点。
“没有,父亲和哥哥,对我很好……”星拾不想让枫姨操心。茁心孤儿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枫姨一个人操劳,说什么自己也不能再给枫姨增加负担了。
枫姨长舒了口气,拿起手中还没成型的面团,“那就好,小祖宗,你可让枫姨担心死了,以后有事呀,常来电话,枫姨知道你在那边安定下来,这个心也跟着安定了……”
枫姨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大堆。全是长辈的关心和真诚。虽然有时候他们帮不上你的忙,但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你操心。而电话这边的星拾泪水已经默默湿了眼眶。
“我呀,我给孩子们准备点面点,孩子们喜欢彩色的小兔子馒头,里面包上馅……”
“门口那个大石头好着呢,哈哈,你关心一块石头干啥?”
“最近雇了个助手,人可能干了!活她都抢着做,特别勤快一闺女!”
枫姨亲切的话语温暖了星拾的心。暂时让她缓解了孤独之苦。
“您身体还好吧……?”星拾问道。
“我好着呢,还和老头老太太们每天早上去打太极呢…!”
…………
两人聊了好长时间,星拾终于是依依不舍,临别之际,枫姨又添了一句:
“你老不爱喝水,在这边就不爱喝,去那边要多喝水啊。”
“我知道啦,枫姨。”
满怀着温暖挂断了电话,现在,这部破旧的手机就是她唯一的纪念。之所以之前没有打电话给枫姨,是因为自己不知如何开口,这里的亲人,这里的家,都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