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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是小大人了 ...

  •   四岁以后的洛琛就没怎么见过妈妈了,一直听说妈妈在X市出差,每天就傍晚时能和妈妈视频通话。

      五岁的洛琛每天能和妈妈通话一小时,他会开开心心的给妈妈分享自己的一天,他想把他遇到的很多新鲜的事物都说给妈妈听,妈妈也会积极地回应他。

      六岁的洛琛每周都能收到妈妈寄来的信件和照片,爸爸开始一整天一整天的出门跑出租车,没有太多时间教他写信,爷爷不认识字,他只能等着在社区工作的奶奶下班回家,才能开始学着认字写信。

      七岁的洛琛每个月才能收到妈妈的信件了,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回信,他想分享的事情也变多了起来。洛琛要求爸爸给他报小学,他想去上学,想认识更多的字。如他所愿,爸爸很快给他报名了当地的小学,八月份成功入学。

      在学校里,洛琛认识到了很多新朋友,和住的近的同学结伴上学、放学。回到家继续拿着字典识字,不会的拼音会摘抄下来,第二天到学校问老师。

      这样认真且主动学习的孩子少见,被问了几次之后,洛琛的语文老师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认字呀?!”

      “我想自己读懂妈妈给我写的信,我更想自己能写很多封信给妈妈!”洛琛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这样啊~那你的妈妈一定会很喜欢、很开心收到你写的信。”语文老师夸赞着洛琛,心里羡慕着什么样的父母能拥有这样神仙的宝宝。

      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即将迎来寒假时间的洛琛开始期待过年。放学回家,洛琛看到好久不见的爸爸竟然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很神奇的事情,激动地跑过去问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给我们带礼物吗?奶奶他们都没和我说。”

      未读消息还在不断弹出,洛先生却像是听不见似的,颤抖着的手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身躯僵硬着缓慢坐起,靠近眼角的睫毛还湿润着,鼻头红红的像抹了一层腮红,鼻孔下方还有一些水渍。

      “爸爸?你怎么了?你鼻涕都流出来了。”说着洛琛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爸爸。

      洛先生晃过神,接过儿子递来的卫生纸,边擦拭边摇头:“没,没怎么。爸爸刚刚打了个喷嚏,没收拾干净自己的卫生,抱歉啊儿子,爸爸下次注意。”

      “哦~好吧~爸爸,今年过年妈妈会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吗?”洛琛倚着爸爸,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洛先生沉默了,年初,妻子检查出患有胰腺癌,因为还只是早期,他鼓励妻子积极配合治疗,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就去到医疗设备相对完善一些的X市进行治疗,每年都要去X市陪伴妻子几次。大家都认为就这么积极治疗下去,妻子能不那么痛苦,也可以互相陪伴很久很久。

      可他这次去X市,得到的却是妻子癌细胞恶化的消息,医生说妻子所剩下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12个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的洛琛,疑惑地抬起脑袋看向爸爸:“爸爸?”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洛先生低头看向洛琛,温柔的说道:“可可,今年妈妈不回来,我们去X市找妈妈过年,好不好呀?”他知道,儿子一定是想念极了,才会说出来,他不想儿子和妻子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少。

      “哇!真的吗!真的吗!欧耶!爸爸我一定好好考期末考试,让妈妈知道我超级无敌厉害!”洛琛兴奋地上蹿下跳。

      “真的,那我先去做饭。”

      “嗯!我先去房间学习啦!爸爸吃饭的时候你来叫一下我哦!”洛琛感觉今天真的像是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不可思议但令人兴奋。

      护工给洛先生打了电话,告知他林女士醒了,他向妻子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妻子也表示支持,她想趁着自己还能忍受疼痛,陪儿子过一个快快乐乐的年。

      在去X市的前两个周,洛琛每天都很兴奋,每天都出去寻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知道妈妈喜欢手工艺品,他想做一串贝壳项链,妈妈戴上一定很好看;他想做一个小城堡,妈妈就是他的公主殿下。

      洛琛初见到妈妈的时候,只觉得妈妈变瘦了许多,他冲过去抱住妈妈的时候,感受到妈妈好像向后倒了一点。他心疼地拉了拉妈妈的手:“妈妈,你怎么变瘦了这么多?”

      林女士缓缓蹲下,抱住儿子:“我的可可长这么高啦,妈妈都抱不动可可了呐。”

      “嘿嘿,当然啦!爸爸说我是一个小大人啦!我要快点长大,挣很多很多的钱,给妈妈买很多很多吃的,妈妈就能长肉肉了!”

      两个大人的笑容都僵住了,他们不想破坏儿子的美好憧憬,但也不能给到什么承诺。洛先生单手将洛琛抱起,搂住妻子的肩向前走着:“走吧,先到住的地方,我得做份大餐给你们好好吃一顿。”

      这一次,洛琛快快乐乐的过了一个新年,他每天都有很多话要跟妈妈说,但是每次到了晚上他想和妈妈一起睡觉的时候,爸爸总是说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得独立睡觉。妈妈又会笑着说他就是个小朋友,她也很想儿子,就陪儿子睡觉。一来二去地,洛琛几乎每晚都是在爸爸妈妈怀里睡着。

      原本大家都认为,这般幸福的氛围会一直存在。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在人们最不经意的时候,投下一颗出人意料的石子。

      这天夜里,洛琛睡眼惺忪的起来上厕所,躺回被子里才发现爸爸妈妈都不见了,他噌的一下就起来了。他打开房门,从次卧传来妈妈痛苦的呻吟,房门微掩着,洛琛着急地走近。

      妈妈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的汗珠汩汩往外冒,爸爸紧紧环抱着妈妈的手臂青筋凸起,口中喃喃道:“宝宝,宝宝,我们去医院吧。”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洛琛感觉腿像是被绑了千斤的重物,他小小的身躯就默默地站在原地,他明白他们是故意不让他知道的,如果他也表现出难过,那爸爸妈妈的脸上更加不会有笑容了。

      后来无数个夜晚,洛琛都配合着爸爸妈妈乖乖睡觉。然而,一旦他们离开,他就会蹑手蹑脚地溜到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寒假结束,洛琛与父亲一同离开 X 市。他如往常般上学、放学,只是不再与小伙伴们同行。他一心只想尽快回家,向奶奶学习做饭。父亲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外出跑车,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缠着父亲要礼物,因为他深知父亲是去照看母亲了。

      随着寄回的照片逐渐变少,爸爸离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迫不及待地想到 X 市去看看妈妈。终于等到了学期末,爸爸满脸歉意地问他是否愿意转学到 X 市读书,可能要留级。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一直在等一个去照顾妈妈的机会。

      成熟似乎与年龄无关,在某一瞬时便会褪去童真的品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是小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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