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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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七海的心跳不知为何莫名得很快。是下雪前的低压导致的吗？
今天是3号球场和5号球场的团队替换赛。
3号球场有许多她熟悉的选手，或者说，她的手下败将。
第三单打，利利亚丹德·藏兔座VS中河内外道。
“小七海觉得这一局结果会如何？”七海与黑部三人组在监控室内看着场内的比赛。
七海平静地陈述：“初中生会输。藏兔座的耐力只有2点，太低了......中河内君又是擅长打对角底线球的选手，对角底线球最消耗对手的体力。藏兔座坚持不到比赛结束。”
听说这个少年在打输了比赛后选择留在了日本，这大约需要极大的勇气，背负着许多不被理解的声音吧。在平时的课上，他的表现也完全配得上认真刻苦，可惜，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堑，想要跨过这道天堑非几日之功。
很快，比赛结果再次验证了她的判断。
“认定利利亚丹德·克劳泽无法继续比赛，3号球场中河内外道取胜。”
第二双打初中生这边派出的是——赤也和白石君。
赤也......她回想起住宿争夺战那天她来到内场，柳私下找她谈话。
【“二阶堂，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发话的人是柳莲二。
七海微愣，“好。”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林边，柳莲二突然开口道：“二阶堂，赤也很喜欢你。”
七海怔愣了两秒便反应过来，此喜欢非彼喜欢。
“其实我拜托了白石，请他帮忙阻止赤也的恶魔化，却忘了考虑白石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受到伤害。”
“二阶堂，你是这里的总教练，又将是立海大的人。”
“因此今天我想再另外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这两个人。”
“好。”她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即使没有这份嘱托，她也从一开始就在极力避免这群少年们因为比赛受重伤的可能，因此每一场有切原赤也的比赛，她都默默关注着。
“这场比赛，我要去场边巡视。”七海冷不丁地开口，未等斋藤等人回应便急匆匆走出了监控室。
“接下来开始，第二双打对决。”她赶上了。
切原赤也拿起球拍正预备上场。
“赤也！”不远处的后方传来少女的呼唤声。
切原赤也转头，呆呆地看着他的公主殿下快步疾走，接着直接从身后两米高的围栏边翻身跃下，空降到他身边。
看台高处，幸村精市和丸井文太以及柳生比吕士也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这边。
“公......二阶堂，有什么事？”他还记着同室操戈的事，此刻仍然别扭着。
七海神色郑重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赤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比赛那天我说的话吗？能够做到完全地认识自我掌控自我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强者。”
“待会儿比赛，别被对面的人影响了。实在不行，你就把他们当成我吧。”松平亲彦也是她初来合宿营地第二天，她的手下败将，她对他擅长的冷嘲热讽并不陌生。
而这一特点，恰好戳中了切原赤也的死穴，她要先为他打好预防针。
七海抓起少年的手臂，指尖点了点他的腕处。切原赤也今天没有戴护腕，但他应该还记得：
“赤也，keep yourself。”
“去吧。”
少年脸红了一瞬，嘟囔着：“我知道了。”
她想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大概就暴露了，但七海还是侧头看向切原赤也身边的白石藏之介，启唇肃然道：
“白石君，尽力而为，不要为了承诺牺牲自己。”
......
“Game end match，白石切原组合, 6-4！”
比分尘埃落定时，七海松了口气。第一次恶魔化时，她担心白石藏之介的手臂受伤，她差点忘了绷带下的真实面目。第二次恶魔化时，她以为......赤也，是我小瞧了你呐。
“谢谢，公主殿下。”切原赤也回到台上，小声道。
切原赤也是不会向他的公主殿下承认的，当最后松平亲彦和都忍将网球击向他的身体时，他猛然回忆起幸村部长出院庆祝日那天，他与她的比赛。
他也是这样被她用网球暴揍了一顿，然后她告诉他......
【“我要是心情好呢，我就让球在伤到你之前停下，我要是心情不好呢，当然也可以打伤你。
会伤人的网球有什么了不起的吗？切原赤也，你搞清楚，如果想伤人，哪个选手伤不了人？如果想愤怒暴起，哪个对手不能够愤怒？
到底是知可为就随意作为的人更强大，还是知可为却选择不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人更强大？”】
知可为却不为......他不知怎么的，一瞬间就清醒了。
手腕上被指尖点过的地方好像还残存着一点痒痒的触感。
他最后偷偷将称呼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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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的心跳得更快了，甚至产生了一点心悸的反应。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对场，她知道，第二单打是青学的两任部长，大和部长和国光。
这场比赛没什么特别的，3号球场毫无疑问会输掉比赛。
可是为什么......
切原赤也在场边十分乐观：“呐，手冢，你下一场的对手，是青学原本的部长吧？”
“啊。”
“但是，手冢桑你一年级的时候不是很轻松的就战胜他了吗？这下可就轻松获胜了呢！”
“不......”手冢国光否定了，切原赤也闻言愣了一瞬。
双方选手走向网前站定。
大和佑大温和地恭喜着站在对面的少年：“手冢君，恭喜青学在全国大赛中取胜。”
“非常感谢。”手冢国光微微屈身鞠躬。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听小七海说了哦，德国的职业网球协会向你发起了邀请。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德国了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瞬间，原本看台的寂静氛围被少年们的讨论声所打破。
“德国？”迹部景吾神色不明，视线移向不远处伫立着无言的少女。
她并没有告诉他，关于手冢要去德国的事。
只是这样的话，手冢，未来我们就会是对手了。
你和她，也将是对手了。
幸村精市亦沉默着，目视着远方。
白石藏之介脸上写着遗憾与欣慰：“什么嘛，原来手冢已经被职业队挖走了啊。”
“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马上过去呢？”赛场上，大和佑大再次追问。
手冢国光一如既往地肃然回复道：“作为选拔候补的一员，我会倾尽全力，我的脑中现在只有这一件事。”
【真的只是这样吗？】
“嘛，做了青学的支柱之后又要做日本青年队的支柱，的确是你的风格。”大和部长了然地瞥了面前的冷肃少年一眼。
他的笑容大了几分，“好吧，作为青学的新旧部长，这局，我们就尽情地享受打网球的乐趣吧。”
七海站在台边沉默不语。
“Game手冢，1-0”
一局后，大和部长使出了自己的梦中幻象，如她所料，一开始国光并没能回上这一球。
“Game大和，1-1”
“Game大和，2-1”
“手冢君，你比谁都有责任感，你一直都认为自己该支撑起全队吧。”
“我想，你是时候为自己而战了。”大和佑大提议，这也是他今天与他打这场比赛的真正目的，在隐退前，最后推自己认可的这位后辈一把。
然而令他未曾想到的是——
“这番话，已经有人对我说过了。”手冢国光抬眸，缓缓开口。
大和佑大愕然，随即轻笑了一声。“是吗......是她吗？”
“......是。”他们心照不宣。
“那很好。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要为自己而战，所以，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是和她有关吗？】
“这场比赛，包含了5号球场，不，是全体初中生的愿望，我不能输。”
“原来如此，只为了打完这场比赛吗。”大和佑大意味深长道。
“既然你执意不去面对自己的另一面真心，我好像也没有办法了。”
手冢国光闻言，表情凝滞了一瞬。
见此，大和佑大微笑起来：“那么，就继续比赛吧，手冢君。我听说你已经领悟了天衣无缝之极限，让我见识一下怎么样？”
“好。让我们更尽兴一些吧。”惯常冷峻的少年微微勾起了唇角，随即赛场上爆发出慑人的绿色光芒，将全场都笼罩进了这一片绿光中。
“是那天在全国大赛使出的天衣无缝之极限！”切原赤也忍不住激动。
白石藏之介双目微张，感叹：“不，比那时的气场还要强大......”
“这就是，手冢国光的实力吗......”对场，被这盛大光芒笼罩的入江奏多满面震惊，喃喃道。
种岛修二和德川和也二人也早在远处注视着这场比赛。手冢国光，如果他去了德国职网，那么不出意外，他们将在U17世界杯上再次见到他，甚至成为他们的对手。
“Game手冢，2-2”
“Game手冢，3-2”
“手冢君，既然你坚持到今天只为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不如比赛结束就去德国吧。”每一次交换场地时，大和佑大都用仅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提醒道。
“Game手冢，4-2”
“Game手冢，5-2”
“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他指的不是去德国。
“Game end match手冢，6-2！”
他如她所料，毫无疑问地获胜了。
“谢谢您，大和部长，非常感谢您的指导和鞭策。”少年的神色郑重。
两只手在网前紧紧交握，场边的掌声和欢呼声连绵不绝。
接着，迹部景吾挺身而出，承接下了成为日本青年队支柱的任务。
下一轮比赛开始了。
七海从手冢国光开启天衣无缝之极限开始就陷入了失魂的状态，此刻依然呆愣在原地，她大脑中的思绪好像已经被抽干了，思考不了任何事。
直到，她的衣兜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摩西，摩西？”
“小七海，手冢君在和不二君比赛了呐，你要过来看吗。”
七海心中一颤，周助......“在哪里？”
当她一路奔走，大口喘着气赶到时，比赛，居然已经结束了......
赛场边，深秋的寒意席卷着风吹过，红色的枫叶一片片盘旋落下，更显得萧瑟。
赛场上躺着她的少年——
“周助！”七海冲过去，却被少年眼角划过的一滴泪震撼得僵在原地，再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他流泪。
“周助......”她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心好像被胶带封住了，每一次跳动都被束缚着。
【只要跟随着你，无论去哪里，我相信都能够攀爬上最高峰。】
是她自作主张了吗。
是她低估了手冢国光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一切对于不二周助而言的重要性。
总想着让周助走出属于自己的网球之路的她......是不是没有考虑他真正的心情。
听到她的呼唤，不二周助起身，站在她面前。他冰蓝色的瞳孔中，不甘已转化为坚定。
“七海。”少年又恢复了过往温柔的神色。
七海张了张口，却仿佛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七海，我没事。”
“不是答应过你吗，要成为你的大满贯选手。”
理智一点一点回笼，她的紫瞳逐渐有了焦点。“周助......你还好吗？”是她还不够强，让他败于他之手。
她已经忘了几秒钟前他说的话，又或是完全没能听到。
“我很好。”
“七海，别担心，一起进军世界职网的梦想我没有忘记。”
“手冢，我会打败他，更不止打败他。我们仍是挚友，但我的眼中有更宽广的世界。”
“我会开辟，属于我自己的网球之路。”不二周助眼中燃起战意。
七海，你知道吗。手冢对我说，路标，需要自己创造。
这也是你当初的意思吧。
今天这场比赛让我更加确信了，我决不能够再想着追随着他人了，我的泪，不是痛苦，不是绝望与失落，而是不甘。
我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输掉比赛，对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想要改变自己。
下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少女耳边立时炸起，轰鸣着。
“七海，我打算从防守型转为进攻型。”
“周助，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我都会支持你......那，我们回去看比赛吧。”她只是下意识呆呆地应答着，似乎是丢失了魂魄，完全靠着惯性和本能，一步一步缓慢地往赛场走去。
回到赛场时，天色已经快速阴暗下来。
迹部景吾被入江奏多的演技所骗，之前拉大的比分正在快速被缩小，少年气喘吁吁，紧咬牙关，满脸不屈服之色。
“那个叫入江的高中生，性格真是恶劣啊。”幸村精市皱着眉望着场上发生的一切。
鬼十次郎亦在此刻揭露了入江奏多的真正实力。
“入江的实力，远超出3号球场......”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一片，又一片，逐渐变得洋洋洒洒，阴云与白雪将这个世界笼罩成彻底的灰白色。
迹部景吾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他在英国读书时，明明都是同龄人，但周围人的球技却有压倒性的优势。
他被那些外国面孔嘲笑着，讥讽着，在那样毫无胜算的逆境中，他想出的破局之法，就是看穿并瞄准对方的弱点，不断打击。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说，这是我唯一的路。】
【我果然，只能走这一条路了！】
迹部抬头，坚定神色，用尽全力追赶着灰白色空间里那唯一的一颗黄色小球，似乎永远没有力竭停歇的时候。
他的左脚踝被对手盯上，他体会到了那个人曾经的感受。
“23-23”
“45-45”
“89-89”
“123-123”
【手冢，你所背负的支柱，原来是如此沉重的东西吗。】
【与你的承诺我一定要履行，手冢......！】
“迹部！！”他无力地垂落在地，众人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医疗队围了上去。
灵魂抽离的七海像是被呼唤声喊醒了，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
“景吾！”她再度面露急色从看台边翻身跳了下去，半跪在少年身边。“医疗队，快用喷雾。”
然而下一瞬，她又突然站了起来。
她好像忘了什么。
她忘了什么？
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唇上，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好凉。
随即，她猛地一个激灵，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医疗队医治的少年。
下一秒，她狠心扭头，朝着一个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她想起来了。
他要走了。
原来从昨晚开始起，她就已经收到了命运的预告。
原来，是预感......
七海奔跑着，记忆也在同时如潮水般涌现，像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
过往的四年——从他们在街头网球场初遇那天开始的一幕又一幕。
他们这四年间一起打的无数场比赛；
她一次又一次被拒绝的告白；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一起走在青春台的那条坂道上。
一起看过的烟花大会，一起赏过的三月早樱，一起垂钓过的溪中小鱼......
转角路灯下他的主动迈步；
医院门口他固执的等待；
德国机场近在咫尺的短讯；
疗养院房间里的手背触碰；
抽签会上的再次见面；
雨中比赛的质问与明悟；
校车上他的轻声呼唤；
全国大赛的醒悟与改变......
在青学那间满是微尘的昏暗仓库，她得知了他要去德国的消息。
在集训营地的房间里，她透过手机屏幕听到了他的一句对不起。
还有大和部长的那一句话。
有一个问题，她想要一个答案......
她原来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少女的脚步跌跌撞撞，喉咙中腥甜的铁锈味翻涌上来，一路狂奔中，乌黑的长发与落下的飞雪共同飘扬着，翻飞着。
来不及了，还差一点路，就差一点路。
快，她要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