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片湛蓝的海》蓝色量子

7、再温柔的海风，也不及你

　　对于被朱芳打断了话头，池海歌没有生气，他笑了笑，接着解释：“我就是在谈鱼缸啊！——所谓的虫洞，其实就是一种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通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特殊的隧道。根据爱因斯坦以及纳森·罗森利用广义相对论······算了，这个你也不懂，我还是说得更简单些吧！”见朱芳始终皱着眉头，池海歌斟酌着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一些，好在朱芳没有再说什么，但她脸上却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你是在说鱼缸吗？你说的这些和鱼缸有什么关系？”朱芳一脸茫然，突然插嘴问道。
　　池海歌略微有些尴尬，点点头，“当然！我就是在说鱼缸！其实这个看似普通的鱼缸，就是一种虫洞！算了，不说虫洞吧，我换一种简单的说法。也就是说，通过这个鱼缸，我可以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也不算时空穿梭吧，时间上没有改变，但是地点改变了。这个鱼缸连接的另一个地方在南海上的某处海上，附近有一处无人岛······你，听懂了吗？”
　　“没听懂！——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逗我玩呢？”朱芳认真地打量着池海歌，她上大学那会儿就知道，池海歌这家伙有点不太正经，经常会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胡说八道的时候头头是道，还经常冠以某种理论作为支撑，让人难以分辨真伪。
　　“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鱼缸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时空隧道，穿过它，能够去往某一处的大海！”池海歌有点着急，也许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肠刮肚寻找词语拼命去解释，可朱芳竟然还不懂。
　　“这······这······是真的吗？”朱芳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池海歌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朱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事。
　　朱芳突然站起来，走到鱼缸边，用手摸了摸鱼缸，还在上面敲了两下，鱼缸又硬又冰凉，确实是普通的玻璃材质的，它怎么会有失控穿梭的功能呢？
　　见朱芳还是不信，池海歌反问：“你都亲眼看到我从鱼缸里出来了，你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除此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解释吗？其实，我刚刚才从海上回来，你看看这些龙虾、石斑鱼、鲍鱼和螃蟹，多新鲜啊！这些可都是我潜水从海里抓到的，这还能有假吗？像这种品种和品质的大龙虾，在整个滨海市的海鲜市场都是买不到的！”
　　池海歌言语中颇有一股子得意的意味。但朱芳却不以为然，只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见朱芳如此，池海歌并没有生气，反而再次想起当年刚刚和朱芳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朱芳就很喜欢撇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习惯还是没变。
　　朱芳看了看这个鱼缸，又看了看那个铁架子，看到铁架子上那些潜水装备，突然明白了什么。“啊！难怪这房间里有这么多潜水的装备，还有珊瑚和瓷器等打捞物，原来都是和潜水有关的东西！——这么说，你逃了这么多年，其实并不辛苦，你一直在潜水，相当于在度假啊！我还以为你······哎！我真傻！我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竟然还担心你······”朱芳忽然恍然大悟，既为池海歌松了一口气，又因为自己一直在傻傻地担心她而突然生出一股子无名怒火。
　　池海歌本就是个聪明人，因而，对于朱芳脸上露出的奇怪神色，他也能猜到八九分。尽管朱芳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发火，但池海歌并没有计较，反而非常感动。
　　这么多年来，尽管他没有见过朱芳，也没有去找过朱芳，但还是偶尔从妹妹池采薇那儿听到一些关于朱芳的只言片语。他知道朱芳过得相当不好，而这一切，他自认为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因而，此时此刻，面对朱芳的责难池海歌心里是满怀愧疚的。
　　“是我对不起你······我······”池海歌用湿漉漉的手再次去拉朱芳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我真傻！哎！我尽想着人家，可人家却在度假······”朱芳摇着头，重新坐回到床上，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思念感到不值。
　　“不是你想的这样！这十年来，我也一直在想你······”池海歌见朱芳既难受又失望的样子，很是心疼和自责，他走到床边，挨着朱芳坐下来，急忙解释。
　　“没有！你撒谎！你不会想我的！不会的！”朱芳坚定地摇着头，说什么也不相信池海歌的话。她突然情绪爆发，从她那又大又美的眼睛里，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朱芳也哭过，却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看着昔日的爱人哭成这样，池海歌既内疚又心疼。
　　迟疑片刻后，池海歌伸手想将朱芳揽入怀中，却被朱芳轻轻推开了。尽管思念了这个男人十年，但目前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来，朱芳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可那都是偷偷躲起来一个人哭。她怕父母听见，更怕孩子听见，甚至也怕自己听见。每次难受的时候，她会躲进浴室，打开淋浴，一边冲洗身体一边哭，这样就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了。
　　作为一个没人在乎的单亲妈妈，生活不易，任何小小的脆弱都有可能击倒她。因此，她必须要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的脆弱包裹起来，不能轻易示人。
　　而今天，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朱芳早已懂得，只有在在乎自己的人跟前痛苦，眼泪才是有意义的。
　　面对朱芳的痛苦，池海歌完全能理解。这么多年来，他知道朱芳因为自己的缘故草草结婚，嫁给了一个完全不爱的人，过上了一段没有任何感情的婚姻生活。更何况，从妹妹池采薇的口中，池海歌也偶尔会听到了一些关于朱芳前夫的情况。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家庭责任心，惯于在外沾花惹草的，他空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巴，而且脾气极坏，据说朱芳尚在怀孕期间的时候，他就对朱芳拳脚相向。
　　因此，池海歌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这么多年，朱芳受了多少苦。
　　任凭朱芳哭了一会儿后，池海歌非常真诚地向朱芳道歉：“你过得不好，我知道！对不起！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应该带你一起走的！后来你要结婚的时候，我应该阻止你结婚的，让你和我在一起，对不起！”
　　“你从来就不在乎我！因为你没爱过我。所以你才会一个人在海边逍遥自在······”朱芳这些话其实只不过是猜测，一种极为任性且不负责任的的猜测。当女人为情绪所控制时，她们的敏感和任性就会让她们没来由地这么想，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不！我在乎！”池海歌一听就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吓了朱芳一跳。
　　“哼！我可不信！”朱芳撇撇嘴。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池海歌语气坚定，却面带忧郁，“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躲藏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尽管那里海风温柔，却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起你！”
　　池海歌的话让朱芳一怔。要知道，像这样柔软温馨的情话，池海歌以前是从来不说的。
　　“我吹过温柔的海风，我在沙滩上晒过最温暖的太阳，我的双脚还曾行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我吃过最美味的龙虾，在海底看过最美丽的珊瑚，可是，我却依然不停想起你！真的！相信我，对于我来说，即便再美丽的大海，倘若没有你，也是暗淡无光的！”说着，池海歌不由分说将朱芳，紧紧抱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能再挣脱。
　　真是奇怪，池海歌的胸膛一如大学时那般厚实和温暖。这是前夫从来都不曾给予过朱芳的感觉。尽管今天是两人十年后的第一次相逢，但十年前的感觉依然还在。连朱芳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踏实。尽管如此，但朱芳也不能轻易让这个男人“得逞”，她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你放开我！”朱芳轻轻说了一句，用力想要挣脱，“哼！我才不信呢！”
　　“是真的！当我去那边时，我无数次想，总有一天，我要带你来去看看大海，专属于我们的大海！我要让你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让你吹最温柔的海风，让你吃最新鲜美味的龙虾和扇贝，还要带你去潜水，去海下看最美丽的珊瑚和鱼群······当温柔的海风吹起你长长的秀发时，我们携手在沙滩上漫步。你会喜欢这一切的！”池海歌看着怀里的朱芳，对着她的脸庞温情脉脉地说。他要将已经憋了十年的情话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当到这些情话的时候，朱芳满脸通红，幸福得几乎要晕厥。认识池海歌十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直击心扉柔软细腻的情话。倘若不是知道池海歌这么多年一直逃亡在外，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她真的会怀疑池海歌有着极为丰富的感情史，甚至炼成了一个情场老手。
　　当池海歌的唇于十年后再次吻上她的唇，她如同当年一样，彻底沦陷了。
　　朱芳感觉到，池海歌的身体既潮湿又冰凉，但她毫不在乎。前夫的身体当年是那么温热，可是他给予朱芳的，却只有无尽的伤痛和冷漠。十年的伤痛告诉朱芳，两人之间只要有爱，就足够了！
　　这一夜，两人在最简陋的铁质单人床上极尽缠绵，似乎要将失去的十年时光补偿回来。
　　两人极尽缠绵之后，紧紧相拥在一起沉沉睡去。狭窄的单人床，因为两人融为一体了，反而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这个夜晚，是十年来朱芳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池海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