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片湛蓝的海》蓝色量子

11、两个人的矛盾

　　其实，朱芳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并没有很大的野心，尤其是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只想带着孩子和池海歌安安稳稳过好后面的生活，对池海歌提到的这些鱼缸和外星人的事并不感兴趣。
　　可是，目前池海歌的身份还是逃犯，这不免让朱芳有些担心。一来，池海歌是不能见到陌生人的，连海鲜店的门都不能出；二来，作为一个逃犯，池海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一旦他被警察抓住，自己该怎么办？
　　朱芳很不喜欢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她不得不为池海歌后面的日子好好考虑。
　　来之前她就已经好好想过，如果池海歌还爱着她，能够接受带着孩子的她，那两人就应该设法在一起。而朱芳所谓的“在一起”，其实就是结婚。尽管上一段潦草的婚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但朱芳骨子里却没有丧失对婚姻的希望。更何况，这一次，结婚对象是池海歌这个十几年的老恋人，她自然对池海歌很有信心。
　　池海歌仍然在眉飞色舞津津有味地向朱芳介绍他研究那些字符的心得，但朱芳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知道吗？一旦证实这鱼缸真的和外星人有关，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说不定那片海域有外星人的飞碟坠海了，外星人很有可能已经全部丧生了。至于外星人的尸体，也许被鱼吃掉了，也许被海浪冲走了，也许沉在海底，如果能找到外星人的尸体，那我就······”一说起外星人，池海歌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尽管关于外星人的说法让朱芳感到非常新奇，但她还是不太相信池海歌的话。从她认识池海歌以来，他就满脑子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可是，这鱼缸究竟为什么真的可以穿越到海上，朱芳却想不明白。
　　面对着池海歌的侃侃而谈，朱芳却显得心事重重。她不仅不说话，还觉得很无聊。
　　“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海里抓点龙虾和鱼什么的，烤给你吃？你不知道，这里的海鲜烤起来当场撒上调料现吃，实在是人间美味啊！”池海歌终于意识到朱芳不喜欢这个话题。
　　“出去走走也行！这个山洞太小，我有点闷。”朱芳说着，率先走出了山洞。
　　池海歌以为朱芳对海鲜烧烤很感兴趣，就急忙收拾起捕鱼和烧烤工具，带着这些和朱芳一起离开了山洞。
　　因为朱芳兴致不高，尽管池海歌再三劝说，她仍拒绝和池海歌一起去潜水。没办法，池海歌只好一个人去潜水。
　　朱芳一个人坐在岸边，看着此地绝美的风景，心里却并没有多么开心。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心里装不下事的人。此时此刻，她没有多少心情去欣赏美丽的海景，更没有心情去赤着脚在沙滩上跑趴跳跳，她想的是，假如池海歌不再是一个逃犯的身份，两人名正言顺的结婚，倘若婚后能够随时带着孩子来这儿度假，那就太好了。
　　半个小时后，池海歌带着两只大龙虾、几条鱼和一些鲍鱼、扇贝等海鲜上岸了。
　　他们当即在沙滩边升起一堆火，将这些还活蹦乱跳的海鲜宰杀然后清洗干净，架在火堆上方烧烤。
　　很快，被撒上调料和刷上酱汁的海鲜就已经烤好了，香气四溢。池海歌将烤好的龙虾和扇贝递给朱芳，朱芳一尝，果然味道鲜美。
　　尽管池海歌烤了不少，但朱芳胃口却不好，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还是不久前那顿午饭吃得太饱了。
　　见池海歌吃得差不多了，朱芳犹豫片刻，还是有话直说了：“海歌，我想和你谈谈！”
　　“好啊！一边吃，一边谈，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啊！”池海歌笑着说道。
　　“我希望你能去自首！”朱芳终于鼓起勇气，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池海歌一怔，非常震惊地看着朱芳，连手上烤好的龙虾都忘了吃，“为什么？！”
　　“我知道你会坐牢。但是我曾经问过律师，像你这种情况，属于防卫过当，过失杀人，最多也就五年，很有可能就判三年。你想想，三年就出来了，我们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这不挺好的吗？”朱芳一股脑儿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和池海歌因为意外分开十年了，所以才有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和灾难，使她刻骨铭心。所以，她很珍惜与池海歌的感情，希望自己这辈子可以和池海歌永远在一起。她不在乎过去怎样，她只渴望能拥有一段更美好的未来。可当下池海歌的特殊身份，在她看来，更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掉。
　　听了朱芳的话，池海歌却沉默了。
　　“怎么？你不愿意？”朱芳觉察到了池海歌的不开心，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他。在她看来，自己已经非常坦诚了，无非是希望两人能够一直在一起，有一段更美好的未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不行！我不能自首！”池海歌摇摇头，坚决地说。
　　“为什么？”朱芳有些意外，“你是不愿意坐牢吗？还是担心小薇？我会保护她的！”
　　“你会保护小薇？！你一个女人，怎么保护她？”池海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但朱芳还是从池海歌的语气里感觉到了池海歌的嘲讽。
　　“如果那群小混混再来找小薇的麻烦，我和他们拼了，这总可以吧？”朱芳说的并非气话，她既然决定拼死保护小薇，自然有她的办法。
　　“你怎么拼？他们都是男的，人多势众，力气也大。”池海歌冷冷地说。
　　“你可以杀人，我也可以！到时候我在家里多准备一些刀具什么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不能自卫！”朱芳非常坚定地说。她始终相信，靠她和池采薇两人，再加上池海歌他爸妈，总共四个人，总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就算给你一把刀，也没用！你不知道那群人很疯狂的。”池海歌摇摇头，轻易就否定了朱芳的想法。
　　在朱芳看来，池海歌这就是借口，他不愿意去自首，肯定另有原因。
　　“你不愿意去自首，是害怕坐牢吗？或者，你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觉得没必要自首，反正警察也抓不住你，这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朱芳试探着问，言语中显得非常失望。
　　“你的意思是，我在破罐子破摔呗！哼！你总能那么轻易就瞧不起我！我都说了好几次，我不愿意去自首，是因为小薇，除了我，没人能保护小薇！那群小混混现在为什么不敢动小薇，就是因为忌惮我。一旦我去自首，坐牢了，他们马上就会对小薇下手！我太了解那群混蛋了！”池海歌说。
　　池海歌的话让朱芳想起了在酒店听到的那几个小混混的话，她记得当时那几个小混混好像的确是这么说的，他们打算先找到池海歌，成功将池海歌送进牢里，然后再对池采薇下手。
　　想到这里，朱芳不再那么生气了。她认真想了想池海歌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如果池海歌真的去自首然后坐牢了，那群小混混上门骚扰池采薇的时候，自己好像确实对付不了他们。
　　“可是你不能一辈子顶着一个逃犯的罪名吧？”朱芳的气消了一点，但她还是不打算放弃劝说池海歌去自首。
　　“为什么不行？”池海歌反问，“当逃犯有什么不好的呢？我不用出去找工作，也不用买房，所以逃犯身份对我没什么影响。”
　　“可是，逃犯身份结不了婚！”朱芳盯着池海歌，认真地问，“你就真的不想和我结婚吗？就算是为我做出一点牺牲，也不行吗？”
　　朱芳的语气很诚恳，已经接近哀求了。尽管在感情上她向来很矜持，也很自傲，但是现在她还是想尽力去争取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他错过了池海歌，最终稀里糊涂收获了那段让她满身伤痛的感情，如今，她不想再错过，不想再失去，所以，她愿意放下面子，放下矜持。
　　但是池海歌似乎一点也不愿意让步，他仍然决绝地说：“你所谓的结婚，不就是领一张结婚证吗？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起，但是不用领取结婚证啊！”
　　“哈！在一起？”朱芳冷笑，“你想想，除了领证结婚，我对你还有别的要求吗？我要你买房买车，我要你给我一大笔彩礼吗？我要你给我一个奢华盛大的婚礼吗？没有！这些我统统都可以不要！可是，我只想和你领一张结婚证，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可以吗？是不是我朱芳连和心爱的人领一张结婚证书的权利都没有？！”
　　“可是，结婚证不就是一张纸而已吗？你为什么那么看重结婚证呢？”池海歌很不理解地问。
　　“是的。结婚证就是一张纸。而且在你看来，可能还是一张废纸，但是它能给我安全感！有了这张纸，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公！我不是要去争什么，我是觉得，连一张纸都不能给我的人，我很难相信他是真的爱我！你知道的，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没什么野心，不希望嫁一个大富大贵的人，我只希望和我心爱的人正式结婚，过着白头偕老的普通日子。闲暇时候，我们可以带着孩子出去露营，散步，逛街，陪孩子做游戏······或许，我们将来还会再生一个孩子，难道你希望永远这样东躲西藏，以一个逃犯的身份过一辈子吗？海歌，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真的想和你过下去，才说这些话的······”
　　朱芳越说越激动，情绪渐渐失控，眼泪突然流了出来，不能自已。
　　池海歌靠近朱芳，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他想，也许女人天生就很重视婚姻的形式，朱芳也是个女人，当然也不例外。而且，确实如朱芳所说，她对自己并无太高要求，一张结婚证而已。可是，自己真的能去自首吗？小薇怎么办？
　　长久以来，在池海歌看来，只要他不在，那些小混混就像讨厌的苍蝇或者令人厌憎的豺狼一样扑向池采薇。因此，他早已在心里决定，要永远守护妹妹，让那些小混混没有机会可乘。这十几年来，为了守护妹妹，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不在乎继续付出更多的东西。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此时此刻，池海歌确实满怀歉意。
　　“可以。你好好想想吧！”朱芳神情木然地点点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你能送我回去吗？”
　　池海歌嘴唇动了动，但却什么话也没说。眼前如此绝美的海景，两人已经全然无心欣赏了。
　　池海歌叹了口气，将工具什么的整理好，独自送回了山洞。然后，他带朱芳回到岸边，重新穿好潜水装备，凭借着能够精确定位的电子手表，来到之前那片海域，又穿越回到了鱼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