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俱来》啊L

6、这里才是家

　　赵源还惊魂未定，这种小地方的楼层根本没有电梯，走电梯的时候都感觉有小鬼跟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锁了他的喉，然后夺他舍。
　　一路心惊胆战，直到进了房间锁好门才敢松口气。
　　要是季哥在这就好了，还能帮我避避邪，这鬼地方太阴间了，他想。这时候都能记起来梁季，还是该欣慰的……
　　晚上十点，同心医院的病房已经熄灯，但梁季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很久没这么早睡过了，尤其他又是个夜猫子，平时工作做的越晚就越起劲，尤其在晚上十一点，经常是梁季在工作而赵源在旁边吃外卖边跟他聊天。然后十二点多赵源回房间各自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他起来做早饭，吃完后一起去公交站，下午下了班他在家门口买好第二天的菜，然后谁回得早谁做晚饭……
　　好像每天都在循环，但从来没感觉无聊过。好像就这么跟赵源一直过下去也挺好。
　　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不，他怎么会觉得这样好，两件和他都是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就算他这么想了他不见得会这么觉得。
　　梁季依旧没能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但在那天之后他脑子里总会不知不觉的浮出那句话。
　　第二天下午，医院通知了梁季爸妈，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医院。
　　“徐医生，你要不再确认一下，真的没问题吗？”梁季坐在外面的等待区隐约能听到一点他们谈话。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得了精神病。
　　徐主任说了句什么，妈妈下一句就低了声音，梁季再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其实也没什么听的必要，毕竟他也说服不了他们。于是压力给到徐医生。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拿着单子去办理了出院，过程中用微信给他们发了句“我回去了”。走出去的时候脚步甚至有些潇洒。给赵源打过电话汇合，他们一块打车回了出租屋。
　　打开门，还是熟悉的感觉，淡淡的木香，洗衣服的香气……总之就是家的味道。
　　“季哥，你这现在真的有点可怕……”赵源看着他，“为什么你现在还能这么冷静。”
　　梁季看了看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说点高兴的。”
　　“行。”赵源从他身边挤进门。“那咱去买点菜，晚上吃顿好的。”
　　他从他身边过去的那一瞬间，他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是烟草味，梁季愣了愣问：“你……抽烟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去，这你都能闻出来？”赵源抓起衣角闻了两下，“没味儿啊，我抽了一口就扔了，太呛了抽不了。”
　　赵源不会是因为他的事才……梁季走进门，装作漫不经心的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抽烟干什么……”
　　“wc，我正要跟你说呢！”赵源说，突然起劲，“你是不知道我住的那个酒店有多吓人，我半夜睡不着，就跟服务员借了根烟，给我呛得更清醒了。”
　　“……”梁季心里好像有点失落，但更多的被尴尬无语所占据。
　　“难道……”赵源忽然转过头看过来，嘴角带着笑，他说：“你不喜欢我抽烟？”
　　“我没有。”梁季说。
　　“你不觉得我抽烟的样子会比平时更帅嘛？”赵源又开始不正经了。
　　但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就忍不住想象他站在窗口抽烟的模样……
　　“笑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帅？”赵源走过来。
　　……长相跟心里想的那个人对上，心跳莫名的跳的更快。“我，我去买菜……”
　　“哎等等，我也去。”
　　赵源跟上来，依旧习惯性在身后的用胳膊勾了下梁季的脖子，随后绕道他的身侧，跟他勾肩搭背。一路跟他讲着他在酒店的惊险事迹，这一切表现自然得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有那种想法……
　　梁季强制自己不要多想，一定是因为在精神病医院里的无助感让梁季对他有了短暂的依赖，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过段时间会好的。
　　“季哥，买的差不多了，回家吧。”
　　“嗯。”梁季回了回神，应道。“这两天你是不是没去上班？”
　　“嗯,明天去。”赵源说，心里盘算着这些菜怎么吃。
　　“你，你上班的地方是不是离家挺近。”梁季说，“我最近没什么事，中午没事的话可以回来吃，沾沾我的光。”
　　赵源眼里闪过一道光，但随即又愣了愣问：“你不是也得上班嘛？”
　　“想换个工作。”我说。
　　赵源嬉皮笑脸的说：“想当家庭煮夫了~？”
　　他顿了顿：“滚，这个工作确实太累了，怪没意思。”
　　“哦~”赵源一脸不正经的笑着看我。
　　梁季撇开视线，脸不自觉地发烫，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被他这么一直盯着梁季突然有点不自在。
　　赵源：“我们这边还在招人，你要不要来看看？”
　　“再，再说吧……”最近怎么老结巴，操，真想给自己换张嘴。
　　回家之后赵源换好鞋就拎着菜进了厨房，梁季则是先跟公司领导为今天的旷工编了个理由。
　　“季哥，你怎么跟领导说的？”赵源边洗菜边问说。
　　“发烧，神智不清，今天刚醒……”他说，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起，梁季看了看，是妈，他皱了皱眉，上划接听了来电，“妈……”
　　“你在哪呢？现在回家可以吗，我和你爸有事想跟你商量。”妈说话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歉疚。
　　梁季抬头看了看厨房里正在忙活的赵源，犹豫了两秒，回道：“妈，我现在有事，明天下午去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季季，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现在回来吧？”
　　“我说了，我有事……”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没说完又被电话里的声音打断。
　　“梁季季。”是爸爸的声音，“你现在跟赵源在出租屋里对吧？”
　　“……”梁季并不想面对他们的这种命令的语气，但偏偏他更不敢挂断爸爸的电话。
　　“你要是不来，我和你妈现在就过去找你！”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暴躁。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说话！”
　　“我……”梁季甚至能听见他再电话那边的沉重的喘气声，他的手在桌子底下逐渐紧紧握成拳头，梁季很了解他们的脾气，如果他不去，他们真的会找过来，然后他们闹翻了，妈妈把这里能砸的所有东西全都毁掉，爸爸在一边气的发抖，用尽所有方式逼他回家，让梁季和赵源都住不了这里。“我现在过去。”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希望闹到这个家里。
　　“赵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赵源回过头问：“吃完再去吧，一块做很快。”
　　“有点急事，不回来吃了。”
　　跟赵源打过招呼后，梁季换鞋了出门，转了两路公交花两个小时回了家。
　　“回来了。”妈走过来，看他没背包，悬着的手有些尴尬，“先去洗洗手，我去盛饭。”说着，跑去厨房。
　　“妈，我来吧。”他跟上去，伸手去拿勺子。妈一把拿过去：“不用不用，儿子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妈了。”
　　他笑了笑，其实他只是觉得回家就白吃白喝不好，而且不想看饭桌上爸爸的脸色。
　　“老梁吃饭了。”妈朝屋里喊道。爸爸应声走出来，依旧是板着脸。
　　“爸。”梁季站在饭桌旁朝他问好。
　　老梁微微朝他点了下头，然后从他身边经过，非常自然的坐在了一家之主的位子。
　　“最后一个汤……吃吧吃吧。”妈妈把汤端上来，坐到他对面。
　　“嗯。”老梁说。
　　梁季拿起筷子。
　　妈：“季季，你还记得你月涵妹妹吗？”
　　他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记得。”
　　妈：“哎，没想到这都好几年了她还记得你……”
　　这很值得意外吗？梁季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老梁看了看梁季：“怎么不说话？”
　　“嗯。”他回了声。“月涵怎么了？”
　　老梁低头继续吃饭。
　　“月涵想你了，想来找你，你这两天忙吗，季季？”
　　“妈，我要上班。”虽然准备辞职了，但还没有通知他们，他们是觉得他会分身术吗？还要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小孩。
　　“你要是很忙，可以叫月涵平时住在家里，下班再陪她玩一会。”
　　“妈我很忙……”梁季说，往口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妈顿了顿，没再说话。老梁像是替妈妈气不过，放下筷子看着我：“忙什么？”
　　“工作在单位做时间不够，带回家做。”
　　“……”
　　老梁看着我没说话，似乎他没说出来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梁季沉默了半晌，并不想和他们吵。
　　“搬回来住吧。”老梁突然说。
　　梁季狠狠的顿了一下，没接话。
　　老梁继续说：“明天就搬……”
　　“为什么？”他说，强压着心里的火气。
　　“没有为什么。”老梁语气强硬道，仿佛他说的话就不容置疑。
　　“是我哪里又做的让您不满意了吗？”梁季问，左手紧握着拳头。
　　老梁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怒火冲到顶峰，梁季泄了口气，强压着冲动：“我不搬。”
　　“明天你妈去给你收拾行李……”
　　“爸您没听到吗？我说不搬！”他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坐在桌前上说。
　　“季季……”妈叫我，却被爸一声怒吼打断。梁青怒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觉得你有反驳的余地吗？"
　　“为什么没有？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说。
　　听到这话，梁青像是突然失了理智，暴怒说：“别忘了是谁给你的这个人生！是我和你妈！”
　　“老梁别说了……”妈眼眶泛红，走上前想拦他。梁青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他的体格很壮并不像平常的那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呈现的老态，这么下去可能会伤到妈妈，他顺着妈坐了回去，肩膀因为沉重的呼吸不断的上下耸起。
　　妈虽然拦着他，但心里是向着梁青的。这一点梁季很清楚，所以并不打算再吵下去，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他坐在床上慢慢冷静，刚才吵架时候没顾上的心里的疑问渐渐浮现上来。
　　他觉得刚刚吵架这一幕很熟悉，好像以前也曾经被这么强硬的要求过，以前也这么跟他们吵过吗？
　　从来没有过。梁季笃定的想。在这之前都很害怕梁青生气，甚至从来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也许是梦里见过呢。梁季没多想，毕竟这种突然的感觉大多数人都会有，只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强烈过罢。
　　彻底冷静下来后，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软泥和刻刀，一点一点的削出大概的轮廓，做这个的本意是想让自己静下心，可看着握在手里的刻刀却越发觉得熟悉，越发的心痒，甚至停下手上的动作打量了半天，在手腕上方比划了两下……
　　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梁季就该这么做，割下去，这才是他本该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