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刺收一收》桑飞鱼

56、就这么承认了？

　　裴栩的花涨价了，从29涨到了68一束，但花材种类和数量也多了。

　　王斐很难以形容看到花束在裴栩手中成型的心情，惊讶、赞叹皆有，明明是差不多的一双手，裴栩能创造出美丽的花束，而他这双手，就只能递纸和花。

　　差距是真的大，但，看裴栩包扎花就是在看一件艺术品的完成，喜欢花束，更喜欢创造花束的人。

　　“我脸上有东西？”裴栩实在没忍住，分了一个眼神给王斐。

　　王斐摇头：“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这句话在裴栩舌尖滚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变成另一句：“我好看吗？”

　　王斐呼吸窒了下，有种偷看被抓现行的心虚。

　　不过，他才不是偷看，而是看得光明正大。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好像是AI。”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裴栩时的场景。

　　“AI？”裴栩有些意外听到这个形容。

　　王斐笑着点了点头：“众所周知，AI有个特点——360度无死角长相，不油不腻，干净清爽。当时我就在想，世上应该没真人AI，也许你笑起来就油油的了。”

　　裴栩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你笑了，一点不油。”王斐如实回道。

　　他并不是一个外貌协会的人，事实上，像是裴栩这种人群中分外出挑的，他才会多看两眼，但也仅仅只是多看两眼，或是在心里感慨下女娲的手艺不错，不会存有其他心思和想法。

　　只是谁又会想到，那天晚上将他惊艳到的男生，会在几个月后成为他的男朋友呢？

　　思及此，王斐笑容又加深些许，忽而目光一凝，继而眉头蹙起，他看到对面路边的一对年轻男女拖着两个小拖车站定，而拖车上的……是花束。

　　如果只有花束就罢，关键这花束他看着有些眼熟。当他看到年轻男人脸时，不久前见过的一张脸跃入脑海——是裴栩刚摆摊时将摊子上所有花束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被裴栩点出同行的那个男人！

　　小拖车里的花，分明与裴栩的扎的花相似！

　　抄袭的卑劣者！

　　王斐脸一寒，当即就要起身过去，被裴栩眼疾手快给拉住：“你干嘛？”

　　王斐心知裴栩脸盲，遂指着对面人说了他的发现。

　　裴栩听后并未有诧异，反而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他那天走后过了两三天就开始摆摊了，起初应该是他自己扎花，不过手艺一般，光顾的人不多，连续换了几次后就开始学习我之前扎的，做了些修改，到现在也基本是那几个款式。”

　　王斐听得眉头狠狠拧起：“他定价28，是故意来抢你生意？”这一句话中，已然带上两分戾气。

　　“我的生意，他抢不走。”裴栩安抚地拍拍他，语气十分自信，“我不是只追求美观不追求品质的花艺师，我花价高，相应的，我花的品质好，或许一开始会有人贪图便宜的一元去他那买，但了解花的话买回去就能分辨好坏，他的花，养不了几天。”

　　稍顿片刻，裴栩又接着说：“更何况，我卖花，也是卖一个‘美’和‘创新’，在我这里，很少有款式相同两束花，花拿回去，剪开带子拆除花可以直接插瓶。”

　　这点王斐是认可的，他家大大小小十数个花瓶全部重新插上了花，每个瓶中花各不相同却又奇异的和谐和美观。

　　“可他偷了你的创意自己用，还在你对面摆摊，价格……他一束花才28，这算得上是恩将仇报了吧？你不觉得恶心吗？”王斐觉得对面的行为很是可耻卑劣，仿佛吞了苍蝇般恶心。

　　“之前不是说过，这玩意没什么正版盗版之分，法律也不保护花艺师的创意。”裴栩倒是没什么不平和恶心，“而且这条街也不属于私人，我也没权利把他赶走，与其去指责他找他麻烦，不如把时间省下做我的生意。”

　　才这么说着，生意就上门了。

　　“老板，买花送男朋友吗？”年轻的女孩是被花吸引过来，走近后才看到老板模样，被惊艳后立刻搭讪起来。

　　听到这种明显搭讪语气的王斐眸色一沉，心忖：裴栩每天摆摊时都会有人来搭讪吗？

　　忽然……危机感就上来了。

　　没等他继续想太多，就听裴栩笑着说：“送不了，老板有男朋友了。”他说着还指指王斐，示意这就是老板男朋友。

　　王斐诧异看向他，神情明明白白写着“就这么承认了吗”？

　　裴栩朝他眨眨眼，像是在回应“为什么不承认”。

　　为什么不承认？

　　有什么好不承认呢？

　　他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他们只是谈个恋爱，顺便拒绝顾客的搭讪而已。

　　“难道现在帅哥都真的流行内部消化了吗？”女顾客一脸遗憾说，“我邻居也是两帅哥，也还是一对，唉。”

　　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年，不，哪怕就倒退十年，要是在路上听到有人承认是同性恋，肯定会被指指点点或异样眼光看待，现在嘛……年轻人接受良好。

　　“没办法，刚好看对眼了。”裴栩笑道。

　　女顾客看看他，又看看王斐，点头：“帅哥都是心心相吸（非错字）的，我懂，我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能给我打个折吗？”

　　王斐：“……”好生动好不做作的砍价方式啊。

　　裴栩十分淡定道：“打折是没有的，不过可以额外送您一支花。”他说着从旁边的桶里抽出一支单独包装的红玫瑰来，“祝您早日觅得良缘。”

　　“这话我爱听。”女顾客喜滋滋先收了红玫瑰，才开始选花。

　　不出意外，她挑花了眼，原本只想买一束回去装点下家里，可挑着挑着，就挑了三束，裴栩嘴上说不打折，但收款的时候还是给抹了零。

　　女顾客走后，王斐突然问：“裴栩，你以前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正调整花束位置的裴栩听到问题愣了下，旋即摇头：“不知道。”

　　王斐：“？”

　　裴栩搓了搓有些冰的手指，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青春期也没有对哪个人感兴趣，大概……太多人对我感兴趣，我反而没了兴趣。”

　　虽然他神情没什么变化，但王斐还是从他话语中捕捉到一丝嘲讽来。

　　“那你呢？”裴栩话头一转，反问他。

　　“什么？”王斐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摸了摸鼻尖说：“我一直觉得我是无性恋，可能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

　　闻言裴栩颇感诧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王斐略踌躇片刻，后说：“我爸妈婚姻很糟糕，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外面鬼混，我妈一个人在家带我，有什么不痛快都发在我身上，所以我小时候对男女就都挺讨厌，也养成了孤僻不讨喜的性格。”

　　裴栩张了张嘴，他没想到，王斐竟然有那样的童年。

　　众所周知，父母是儿童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陪伴，父母性格、教育的态度都对儿童有着很深的影响，在充满爱和正确引导的家庭中长大，孩子长大后不会差，可若父母本身有性格缺陷或其他问题，也将影响孩子的身心。

　　“我爸妈离婚后我跟奶奶生活，是奶奶耐心细心的照顾我，开导我，引导我敞开心扉接受外界。不过……”王斐说到这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可能遗传我妈，骨子里是个很冷的人。”

　　这一点……裴栩确实也发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是特别的，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喜欢你了。”王斐说完，脸颊不禁热了热，被寒风一吹，又散去了。

　　裴栩没料王斐不按套路出牌地来了一句告白，心脏扑通扑通跳快起来，他盯着王斐明亮真诚的双眸，不禁想起昨天那一个吻。

　　突然，好想……

　　不能想，现在可是大庭广众！

　　裴栩刚想回应下王斐的喜欢，又有顾客上门，不过这一位开口直接就是：“68？怎么这么贵？对面也才28，小伙子，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你这跟明抢也没区别了。”

　　裴栩还没开口，王斐就已先道：“明码标价，买卖全凭自愿，您账户里的钱不愿拿出，我们也钻不进去抢。”

　　“……穷疯了。”这顾客没好气评价。

　　“所以才摆摊赚钱。”王斐接道。

　　顾客被气跑了，裴栩倒不生气，反而觉得王斐自称骨子里冷却会帮他怼人的行为很有意思，也……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一如当初篮球赛，他三言两语化解丁智希和女生之间的口角，从丁智希的角度看，王斐的“救美”行为就很打动人，令人心动。

　　“裴栩，我离开一下，一会儿回来。”王斐忽然说。

　　“嗯？你不是想偷偷摸摸跟着那人去报复吧？”裴栩打趣道。

　　王斐捏了下他手，然后将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才说了句“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