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与玫瑰》梦舒

17、第 17 章

　　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声音。
　　“你打算马上搬走？”

　　苏言卿没注意，直到听见这话，才发现宋泽站在了自己身后。

　　宋泽语调清冷，再一次说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苏言卿抬眸，对上宋泽的眼神：“奶奶都走了，我留在这儿也不合适吧。”

　　夕阳的余晖从阳台的一侧洒进来，天边散着的光晕打在苏言卿的侧脸，光线昏黄但格外耀眼。

　　宋泽忍不住瞥了眼，鬼使神差的，他站到那个窗口，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他的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恰巧落在了她的脸上，遮住了斜射下来的光影。

　　“我打算过两天出差，步步才刚来这个家，还没有完全适应，你难道要它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呆在家？”

　　宋泽的话在耳边响起，苏言卿无法反驳。

　　确实苏言卿搬走了，宋泽要出差，家里就只剩步步一人。

　　它才刚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又没人陪伴着，肯定孤单极了。

　　“那我可以把它带到我住的小区那边嘛？”苏言卿秀眉轻拧，面上浮起一层担忧之色。

　　宋泽静静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也不行，短时间内搬去新地方，它会很难适应的，你可以继续住这，等我出差回来再走也不迟。”

　　“那行吧。”苏言卿沉默了几秒，神情有些飘忽：“那你出差多久回来？”

　　“说不定，可能两三周左右。”
　　“……”

　　这一夜，苏言卿搬回了隔壁的次卧。

　　她舒坦地躺在床上，想着以后终于不用在备受煎熬地同宋泽挤在一个房间，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

　　但隐隐的，总也觉得自己有了一丝留恋。

　　说不出口的留恋。

　　宋泽出差是在三天后。
　　这天，她依照平常时间下班回到公寓，手机突然收到了宋泽的信息。

　　大致内容便是自己出差，猫粮和猫砂早已备好，并且叮嘱自己每天定点定时，如何投喂步步。

　　看到这条短信，苏言卿才发现自己在公寓好像从来都没有操心过步步的饮食起居。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人。是那个抱着步步，撸猫逗猫玩猫，享受和猫咪独处玩闹的快乐，却从来都是宋泽为步步准备猫窝猫粮猫砂，还能定期为猫咪洗澡。

　　苏言卿看着这一条短信，宋泽话里话外全是步步该如何什么时候喂猫粮，什么时候帮它铲猫砂，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牵出去溜溜？

　　宋泽走了，话里话外都是步步，没一句关于她。

　　苏言卿再一次，有些莫名地，心里感到一丝烦闷。

　　她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推开房门，果然在客厅的大箱子里看到了宋泽分类好了的猫粮和猫砂，以及每一小袋旁边都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每一天投喂步步的注意事项。

　　苏言卿大致地看了一眼，便去寻找步步了。
　　小猫咪安然无恙地窝在客厅的猫砂盆中，眸子睁得大大的，一副警惕的神情盯着朝客厅走来的人。

　　在看到苏言卿的那一刻，又放松了警惕，轻轻的“喵呜”了一声。

　　苏言卿看到它如此憨态可掬的模样，心里那一丝莫名郁结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走过去，在猫窝旁蹲下，手摸了摸小猫的颈脖，轻轻地说：“步步，乖啦，你爸爸出差了，给你准备了超多猫粮和冻干，是不是很感动呀。”

　　和步步玩闹了片刻，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苏言卿拿起手机，低头解开屏幕，依旧是宋泽发来的。

　　宋泽：“刚刚忘了说，为了感谢你帮忙照顾步步，晚饭已经帮你做好了，回家要是饿了，热一下就能吃。之后的晚饭可能需要你先点外卖应付一下，早餐呢，我按照你平时的量帮你备好了，就放在冰箱的最上层，你早起微波炉加热一下即可食用。冰箱里还放了其他零食，想吃可以自己拿，我不在，你回家之后，每天记得锁门。”

　　看完这条短信，苏言卿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里面的早餐，零食，以及饮料分门别类排列的极为整齐，整个上层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苏言卿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清澈的眼眸明显亮了亮。

　　原来不只有步步，她也有被惦记着。

　　甚至乎，宋泽对她的叮嘱从字数上来看，就多于他对步步的叮嘱。

　　苏言卿哼笑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刚刚似乎在和一只猫较劲儿。

　　暮色将近，玄关口洒下昏黄柔软的灯光，苏言卿眨了眨眼，心里涌上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过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觉。

　　苏言卿收回思绪，不再多想，只关上冰箱，打算一会儿牵着步步出去溜个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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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她还是挺怀念宋泽做的晚饭，总感觉自己的嘴被他投喂的越发挑剔。

　　这晚，她和寻常一样，点了一顿外卖，门铃响了，大抵是她的外卖到了。

　　苏言卿放下怀里的步步，走去玄关处开门。
　　没一会儿，她坐在玄关处吃着外卖，想着到今天为止，宋泽已经出差一周过去了，苏言卿每一晚都是靠着点外卖度过的。

　　她吃着点来的外卖，顿时觉得食之无味。
　　这东西一点儿也比不上宋泽做的晚餐。
　　有时候吃着外卖，还时不时想起宋泽下班后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苏言卿不得不感慨，宋泽好像是一个什么都会的男人。
　　在公寓差不多住了快有一个月了，她似乎越来越了解宋泽。

　　除了工作方面，他是个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的男人，有着轻微的洁癖，会将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偶尔会晨起跑步，每一顿早餐都认真且有营养，下班回家之后的晚饭也从不含糊，每一次都会认真又细致的准备着。

　　苏言卿越是想着越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依赖宋泽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

　　苏言卿不觉得这是一种喜欢的情绪，她认为这可能仅仅只是在一起相处久了，慢慢地形成了一种习惯和依赖。

　　就像她现在习惯了每一天有步步的陪伴，习惯了下班后和步步一块儿窝在沙发上看剧放松一样。

　　这时候想起步步，苏言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异样，每一次她吃外卖的时候，步步总是会爬在她的脚下绕绕绕去的，有时候还会喵喵叫个不停。

　　今天却很奇怪，从自己出门拿外卖到吃完为止，这么久了，她都没有听见步步的猫叫声，也没有瞧见它的身影。

　　“步步。”苏言卿温声唤道。
　　宽敞空旷的客厅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回应。

　　苏言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站起身，走到阳台处，推开卧室门，再回头看看最角落的猫窝处。

　　这些地方，都没有步步的痕迹。
　　苏言卿再一次将公寓大大小小的房间，角落，书房卧室都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猫咪的任何影子。

　　终于，她在玄关处发现了从鞋架上掉落在地的男士拖鞋，公寓带着密码锁的大门也微微敞开着，大概是她拿外卖那会儿一不留心，没有将门关严实。

　　步步失踪了。
　　苏言卿站在大门处，愣愣地看着窗外，他们公寓的大门正对着电梯，步步很有可能乘着电梯下了18楼。

　　苏言卿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换了鞋，披上一件棕褐色的外套便出了门寻找。

　　碧云尚都是这一所公寓名，就建在铭城最繁华的市中心地带，而公寓的外围是一整片大型的公园，从规划上来看，就像是建在别墅区一般，这里的绿化做的很好，草木灌林很多，树木茂盛。

　　暮春的夜晚格外幽静，苏言卿穿着棕褐色的外套依旧觉得有些凉，她拿着手机，点开手电筒，掩着公园内一栋栋公寓，每一个花坛，小灌木林都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步步的身影。

　　深夜十二点，待苏言卿匆匆回到家，进门前，她忽然迟疑了片刻，继而缓缓推开门。

　　楼梯间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她按下指纹，推开大门，空荡荡的玄关处，敞亮的客厅阳台，苏言卿一个人站了很久。

　　直到被晚风吹得冰凉的身体在室内渐渐回温，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卧室，她机械地捡起玄关处掉落的男士拖鞋。

　　整个家里再也没有那只小心翼翼窝在角落里只会轻轻叫唤几句的猫咪。

　　苏言卿敛下心绪，终于接受步步真的失踪了的事实。

　　其实，她从小就喜欢猫，但从来没有独自养过小猫。

　　童年的生活是在奶奶的陪伴下长大的，奶奶家也有一只可爱的小猫。

　　后来怎么样，她也忘了。
　　她没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也不太敢喜欢什么。

　　很小的时候，她有很爱自己的妈妈，结果妈妈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离她而去。
　　妈妈走后，她学着依赖自己的父亲，但父亲总是常年忙于工作，很少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她。

　　就连小时候的家长会，父亲都从来不曾出席，每一次她都是让家里的保姆阿姨假扮妈妈的角色。

　　步步是她和宋泽在路上捡来的，准确来说是步步选择了他们。

　　苏言卿喜欢猫，却不会养猫，她害怕每一天的陪伴到最后换来的只是失落的收场。

　　所以面对步步，她不太敢承当起母亲这样一个角色。
　　每一次步步的吃喝洗睡的所有问题都是宋泽解决的。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旁观者，是步步生活中可有可无的那一个人。

　　这时候，步步丢了，苏言卿最不敢告诉的人就是宋泽。
　　要不是她没注意关紧公寓的大门，步步也不可能会失踪。

　　但她又不得不告诉宋泽。